- 第7節(jié) 第七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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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段你是咋搞的？打鈴不看表，整整拖了半個小時才上課。”校長對司鈴員老段批評道。“半個小時？怎么可能呢？天地良心，我可是看著馬蹄表拉得鈴子。”老段緊吸了幾口煙，慌慌地吐掉燙嘴的煙屁股辯解說。“肯定是你又睡過頭了。”老校長一邊說一邊看著馬蹄表說，“不對，你這個表真還有問題了，整整慢了半個小時。”“你說，前幾天還挺準呢，莫不是我忘了上表了？”
“母愛是偉大的，父愛同樣偉大。”水晶站在講臺上，望著全班學生說，“母愛的細膩會感動每個人，但父愛呢，因為它的粗糙和嚴厲，咱們都輕而易舉地把它忽略。有一個人卻把這種看似平淡卻如大地般深厚的父愛用自己的心寫了下來。這個就是我國著名散文家朱自清先生。今天，咱們一起來學習他的名作——《背影》……”
“叮鈴鈴……”清脆的鈴聲響過，學生們笑逐顏開地奔出教室玩去了。看著這群活潑的孩子，水晶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時候，自己又何嘗不像他們一樣，巴不得每天一節(jié)課也不上，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又一天呀。
晚自習的時候又停電了，沒有準備蠟燭的學生都到小賣鋪去買。水晶剛在辦公桌上點起蠟燭準備批改作業(yè)，就看見老急匆匆地跑來，“蔣老師，校長叫你呢。”“什么事呀？”“你去了就知道了。”
校長辦公室里，一溜兒站著幾個他班的學生。“蔣老師你看，這幾個小家伙該怎樣處理一下？”水晶一細瞧，咦，這不是班里挺文靜的張強和李靜么，他們怎么跑到這里來了？老段在一旁沉不住氣了，說：“你說這兩個小東西，不好琢磨著念書，倒是用了調(diào)虎離山的計謀偷我的蠟燭。多虧我趕得緊，否則還讓他們跑了呢。”“這可不好吧，你們怎能偷段爺爺?shù)南灎T呢？是不是沒帶錢？沒帶錢你倆說話呀，這么偷偷摸摸地算什么？”“我們沒有偷他的蠟，我們……”老段打斷他們的話：“還不承認？真是背著牛頭不認帳。蔣老師，我點上蠟后打算燒點水，猛聽后墻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趕緊出去看了看，回來了，蠟燭就不見，倒是這兩個兔崽子在屋子里。你說我是不是冤枉他們？”“我們沒偷蠟，我們只是想趁機對對表。”兩個小家伙低聲說道。“對表？對誰的表？對表干什么？”“沒什么，只是想早點下自習。”“噢，原來是你們兩個小鬼在搞鬼，我說呢，老段再怎么錯也不可能錯上半個小時呀。上一次晚半小時上課也是你倆捉弄的吧？”老校長忽然明白了什么。兩個孩子的臉紅了，他們不好意思地說：“老師，我們錯了，給我們一個改正的機會吧。”水晶給他們弄得哭笑不得。想想這兩個平素靦腆且上進孩子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來，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就在這時，電來了，亮亮的燈光讓大家的心也明朗起來。老校長摸著兩個孩子的頭發(fā)語重心長地說：“趕快上自習去吧，別把時光浪費在這些惡作劇上。”
事后，水晶做了一次民意測驗，結(jié)果顯示，大約有百分之九十的學生有不同程度的厭學情緒。這是他以前所沒有料到的。當初，水晶抱著一顆為家鄉(xiāng)培養(yǎng)人才的赤誠之心來教這些孩子，他認為，自己當年沒有成為大學生，但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培養(yǎng)出大學生的苗苗來�？涩F(xiàn)實竟然令他如此沮喪。他說：“同學們，你們現(xiàn)在的學習環(huán)境可比我小時候強多了，可你們?yōu)槭裁床幌肽顣兀?rdquo;孩子們踴躍發(fā)言，水晶才發(fā)現(xiàn)，毛病出在激烈的教育競爭方面。由于時下的教育單位評定一位教師好壞的標準，只是看他所代班成績高低，即期中、期末兩次的成績?nèi)绾�，也就是說這兩次考試的“主科”成績怎樣，好則是優(yōu)秀教師，不好則是劣等教師。在這種情況下，教師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在語數(shù)外方面，那些無休止的大練兵也就出現(xiàn)了。于是，什么練習冊、課外資料一股腦地擺在學生面前。而本來讓孩子們感興趣的地理、歷史、美術(shù)、音樂等科目，雖然年年發(fā)有課本，此時卻都成了擺設(shè)。由于有了人為的主副課之分，副課老師自然也沒什么地位，對學生的學習呀，成長呀，也就不去關(guān)心了。這樣，主課老師和學生都被搞得身心疲憊，而副課老師卻都消遙自在，學校生活卻異常單調(diào)乏味。單調(diào)乏味的學校生活又怎能調(diào)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呢？
水晶帶著這個問題去和老校長座談。老校長一臉無奈地說：“其實這也不是個新問題了，以前也有老師談?wù)撨^這個話題，可又有什么用呢。國家的考試制度如此，我們也只好這么辦。你說人家中考不考副課，你就是副課學得神通，學生們也考不上高中、師范、中專，那時咱們拿不出成績又如何面對社會和學生家長？”老校長的話不無道理，但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水晶當然也想到了當前提倡的“素質(zhì)教育”，但這個口號的提出似乎不適合農(nóng)村，要不為什么連一個走這條路的學校也沒有呢？
水晶因為工作上的難題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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