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西西里島,智斗“黑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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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圖上形狀酷似長靴的意大利擁有許多景色迷人,充滿了誘惑的島嶼。其中最大的是西西里島,也是地中海最大的島。因地處要塞,歷史上又被希臘,古羅馬、拜占庭、阿拉伯、諾曼人輪番占領(lǐng),所以留下了很多遺跡,充滿古文化的色彩。遺憾的是這里并沒有對外宣傳開放。,意大利政府首推的是另外兩個島,撒丁島和卡普里島。
撒丁島以愛神木和野生百里香聞名遐邇,到處都洋溢著恬淡清新的大自然氣息,的確是個休憩身心的好地方?ㄆ绽飴u則被公認(rèn)為全意大利最好的度假島嶼,它處在在風(fēng)景如畫的那不勒斯海灣內(nèi),被稱為海上仙境。這里自古就是旅游勝地。匯集了諸多的度假元素,每年世界各地的游客蜂擁而至。相比之下,西西里島就顯得落寞冷清了許多。在旅游者的心中也是默默無聞的。
我決心到西西里島的原因源自一個小時候的秘密。孩提時代,被一本《科西嘉人》的小人書深深地吸引住了。大意是在一個叫意大利的國家,當(dāng)人們犯了罪,可以逃到一個叫科西嘉的島上,就不會受到懲罰。因此,科西嘉島就成了著名的“強盜島”。童年時代曾打動過你的故事會影響你一生。,它就像一顆種子,種在你心里,老早就生出了根。,無論日后能否開花結(jié)果,總有一片綠意在心間。
長大以后才知道“科西嘉”不過是作者筆下的虛構(gòu)的地方,而許多真實刺激的故事都是發(fā)生在西西里島,因此對它產(chǎn)生了濃濃的興趣。美國以此為背景拍攝的電影“教父”(TheGool father)獲得奧斯卡大獎。一經(jīng)放映,立刻風(fēng)靡全球,而臭名昭著的“黑手黨”大名一時間也傳遍了世界。那帶著黑面罩穿著黑長袍,而只露出兩只令人恐怖的眼睛的形象,成了惡勢力的代表,他們以西西里島為據(jù)點,不斷的制造事端威脅世界和平和人民的安危。后來在意大利政府的強力鎮(zhèn)壓下基本被消滅,殘余部分也轉(zhuǎn)入地下活動。聽說西西里島依然是他們的老窩兒。,只不過政府對他們做了一些讓步。在島上實行的是雙重領(lǐng)導(dǎo),即島內(nèi)行政大權(quán)仍由黑手黨控制,官員也大多是其成員,但執(zhí)行意大利政府的各項政策。這樣一來,倒也彼此相安無事。
西西里島是我周游世界的計劃中的重要一站。但2008年以前,問遍了北京的多家旅行社沒有一家辦理,都說太危險了,或沒人愿去?墒菍@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心的我是不會退縮的,帶著這種必勝的信念,我站在了西西里島機場簽證官的面前,那是2009年的仲夏之夜。
從倫敦乘坐的FR3468航班,晚上10點35分才抵達西西里的特拉帕尼機場。飛機上的乘客大多是當(dāng)?shù)厝,一下飛機就走光了,只剩下我們兩個孤零零地站在窗口。里邊的簽證官邊翻看護照邊好奇的審視著我們。我心里也忐忑不安地盯著他打量。難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手黨”?就是小時候玩游戲里的“強盜”變的!只是穿著一身鑲著金邊的制服威風(fēng)凜凜地坐在窗口里邊,有點不太像了。終于,“強盜變的”簽證官發(fā)問了,“從哪兒來呀?”這不是廢話嗎嘛。我們從倫敦的航班下來。可不是從英國來嗎!心里這么想嘴可不能這么說,怕把這“黑老爺”惹煩了。,只好中規(guī)中矩的回答著這些例行公事的問話。同時還提醒自己,千萬別在說英語時說順了口把“黑手黨”三個字帶出來。 “黑老爺”又發(fā)問了,為什么來這旅游!對此,我有準(zhǔn)備,忙說了一堆贊美西西里的話。多少年來,西西里的神秘,一直在吸引我。盡管在每片星空下都匯集著各種不同的人類傳奇,在每個國度里都流淌著值得謳歌的平凡與精彩,可是我的心,情有獨鐘。她讓我魂牽夢繞,是在我童年稚嫩的思想中刻下痕跡的地方,無法抗拒它對我的誘惑。“黑老爺”又說了,你們了解西西里的地質(zhì)情況嗎?它現(xiàn)在非常不穩(wěn)定,經(jīng)常發(fā)生地震。歐洲最高的活火山——埃特納就在這兒的東部,它是世界上最活躍的火山之一。已經(jīng)爆發(fā)了135次,近來更是異;钴S,連續(xù)噴發(fā)。目前我國政府已將其列為“高度危險區(qū)”,禁止參觀旅游。你們來這里也沒有什么好玩的了。話雖說得好聽,可還是讓我心生疑惑,直覺告訴我,這里邊一定有什么問題,否則不可能這么盤問我們。這里既不是落地簽,又不需要像美國那樣做二次簽證。作為申根條約參加國是沒有權(quán)利不讓我們過關(guān),也不應(yīng)該這么審查我們的。在其他申根國家都是打開電腦和護照核對一下就簽字蓋章放行了。他為什么從各方面提問題呢?難道是“黑手黨”的規(guī)矩多,還是另有原因。
我決定牛刀小試,先探探他們的口風(fēng),畢竟是“黑手黨”的地盤,諸事小心為妙。于是我稍稍沉了一下臉,正色道:“我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持有合法的護照,旅游簽證也在有效期內(nèi),請你們告知不放行的理由”。沒想到窗口內(nèi)的簽證官居然嘆了一口氣,說:“你們以為我們不愿早下班回家吃宵夜!你看看!闭f著,他把電腦的熒光屏轉(zhuǎn)向了我們,那上邊有我們的頭像和小部分資料,再后邊是一大片空白。從哪兒來的信息都沒有,怪不得開始問我們從哪兒來的呢。倒不是在刁難我們,而是電腦出了問題。
我問簽證官有什么辦法好想,他說只能等著,等到來信號再說。我著急地問,那得等到什么時候?他聳聳肩,雙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說,“也許等到天亮,也許等到明天上班以后來了工人檢修好了,核實了你們的身份,才能放行。因為你們是第一個到島上來自助旅行的中國人,必須這樣做才可以!彼恼Z氣很堅定,似乎沒有任何通融的余地。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12點過去了,機場的大部分燈都關(guān)了,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下班了。連我們的行李都送到了攔線外邊,但不允許我們跨越攔線一步。
兩個小時的站立讓我們的腿逐漸麻木起來,可我的思索一刻也不能停止。我告訴自己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拿出解決問題的方案。此時此刻我該怎么做呢?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我挖腸刮肚的想啊想,什么趁火打劫、聲東擊西、美人計、空城計……,我把三十六計都想完了,仍然不知使哪條對付外國人管用。最后我決定先采取“遠交近攻”的方法和外面的警察交談,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順手牽羊”的捎上窗口里面的簽證官。
幾個回合下來,我就明白了這中西文化的巨大差異,不同的生活背景決定各自想法的廻異,無障礙的語言交流不等于情感的共鳴。你和他談到剛剛在倫敦牛津街B座212號參觀了福爾摩斯故居可他連《巴斯克維爾獵犬》《血字的研究》都沒看過,又如何能對福爾摩斯本人感興趣,。改談喝酒吧。,xo朗姆,威士忌、紅方、黑方杜松子……中國的“牛二”沒說了,糟糕的是人家滴酒不沾。再換個話題吧,旅行應(yīng)該是每個人都喜歡的,我說了很多我去過的地方,可這個警察也真邪了門,居然哪兒都沒去過,原來是個大島不出、小島不去的“宅男”。俗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也實在不想和他說什么了。
常聽人說“墻里開花墻外香”。窗口里邊的簽證官見我住了嘴,半天沒言語,反倒把頭探出來和我聊起來。他說,你真的去了那么多地方?我說:當(dāng)然了,不信我打開相機讓你看看。他又問到福爾摩斯故居的情形,原來他年輕的時候也對偵探書最感興趣,就想當(dāng)個刑警,可大學(xué)畢業(yè)后被分配做了簽證官。聽我在窗口外邊說到這些名著,大約也勾起了他什么美好的回憶吧。我把我們的行程計劃和盤托出告訴了他,F(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再叫他“黑老爺”了,因為有了共同的話題,感覺關(guān)系比先前就近了不少。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斯特凡諾,他叫我愛麗絲,我就稱它斯特凡諾先生。他聽了我介紹的行程,連連稱真了不起,等以后我他有時間也這么玩兒。我趕忙接著他的話茬兒說,不要等,因為你不知道等待要花多少時間。這句雙關(guān)語一出,還真見效,他下意識地抬起手來,看了看表半晌沒說話。我明白最后發(fā)起進攻的時刻到了,趁著他在沉思,我也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決定用上三十六計里的“反客為主”,從而最終達到“走為上策”的目的。于是我清了清嗓子,選用了電影《亂世佳人》女主角史嘉麗的名句,“Afterall tomorrow is an other day(畢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作為我的開場白。果然,他抬起頭朝我笑了笑,證明我的判斷準(zhǔn)確無誤。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簽證官,有良好職業(yè)的人,對這些耳熟能享的佳句是永遠銘記在心的。尤其是在這個凄涼的深夜里,被一個中國老太太用標(biāo)準(zhǔn)的英語發(fā)音字正腔圓的朗讀出來,的確能給人一種振奮和鼓舞的力量。下面繼續(xù)開始我的反客為主的計劃,東說西說的一大通,他的臉部開始發(fā)生變化。我知道他的內(nèi)心正在激烈的斗爭。外國人是不太會掩飾自己情感的,他們的思維簡單,感情豐富,很容易被感動,笑點也很低,經(jīng)常會開懷大笑,只要今天有面包吃就不會憂慮明天的事,總能很快樂。
簽證官已經(jīng)在頻頻打哈欠了,望著他疲憊的臉色,我調(diào)侃了一句,“If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希望用英國詩人雪萊的名句安慰一下,這個陪了我們半夜的“黑手黨朋友”能堅持到天亮。他的臉上又一次露出了笑容,竟帶著一絲局促的神情顯得很不好意思,我忙安慰他說, 別擔(dān)心,順其自然吧。突然他站了起來,非常嚴(yán)肅認(rèn)真地對我說,你確實去過米蘭嗎?“ofcours,”還是那句大實話。我不明白他為什么還這樣問。突然,我想起了前邊只告訴了將要去的地方,沒告訴我們已經(jīng)去過意大利的什么城市,這是我的疏忽。因為我們的護照上只蓋了一個威尼斯的章,其他城市都是坐火車去的,無需辦手續(xù)。時間匆忙也沒來得及去當(dāng)?shù)芈糜尉稚w紀(jì)念章。而且我們又是從倫敦飛來的,去米蘭的時間比較久遠了,在西班牙和葡萄牙之前,難免會使人生疑,為了徹底打消他的顧慮我把到意大利的第一站特雷維索,坐公交車到威尼斯再買到米蘭的火車票,中途下車到維羅納、羅密歐與朱麗葉故居參觀的全部過程細敘了一遍。尤其把找尋羅密歐故居的艱辛過程講得格外詳細。因為朱麗葉的故居已經(jīng)開放,但很少有人知道羅密歐的故居在哪兒。我們走遍了維羅納的大街小巷,走訪了當(dāng)?shù)鼐用癫耪业侥抢,一條偏僻的小巷子里,說到這兒,我故意停頓,賣了一下關(guān)子,他急切渴望的眼神已經(jīng)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是!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之首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命運誰能不關(guān)心,不想知道呢。更何況故事是發(fā)生在他的祖國。我賣足了關(guān)子,然后故作神秘地告訴他,那個地址可是個極大的秘密,除了我們倆你是第二個知道的。這的確是實話。我還沒有回國,所有的親友都沒告訴,當(dāng)然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他有點激動了,瞪大了眼睛巴巴地盼著我說出來,“偕政街4號”,我鄭重其事地說了,他這下無話可說了。沒有親身到過這些地方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知道這些的,他也徹底相信了。因為在他記下這個地址的同時已經(jīng)把打開等待訊息的電腦關(guān)上了。
已經(jīng)是深夜兩點多了,四個多小時的持久戰(zhàn)終于結(jié)束了,我又贏得了一次勝利。只覺得渾身沒勁,兩眼發(fā)花,又困又餓。想當(dāng)年諸葛亮過江東,舌戰(zhàn)群儒時,可是美酒佳肴,現(xiàn)如今我這里單挑獨斗“黑手黨”卻是沒吃沒喝,哎!一言難盡!皡鐓纭眱陕暿煜さ穆曇粲猪懫鹨淮危蚁朐谶@最后時刻他會說些什么呢?我正想著,他開口了:對占用你們的時間表示歉意!我簡直不敢相信,“黑手黨”官員還能道歉?一瞬間,我的怨氣、疲勞都煙消云散了。對他說:“此事與你無關(guān),這是天意、非常感謝!”說完這些,我心滿意足地走出了機場。
這是發(fā)生在意大利西西里島特拉帕尼機場的真實事情。如果你想問我們?yōu)槭裁茨苓@樣勇敢,我的回答就是:這就是夢想的力量!的確,只要心中有夢想,就永遠不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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