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趕在日出前赴約
-
天光微現(xiàn)時,白云山的山腳已陸續(xù)走過了很多人。
白云山是本市最大的森林公園,且距離市區(qū)較近,所以不但有很多人喜歡來這里晨練,更經(jīng)常有人相約一起來此觀看日出。
慕新硯已經(jīng)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但他一直坐在路邊的石凳上,遲遲沒有上山去的意思。
偶爾,他還抬眼,朝那條通往這邊的小路看去。
天色愈亮,過往的一些女人,已經(jīng)開始沖他投來了驚羨和好奇的目光。
當(dāng)沈小兔匆匆趕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氣質(zhì)卓然的男人,獨自坐在石凳上?∧橂m然微垂,但絲毫不影響他發(fā)光發(fā)熱,反而讓他整個人更籠罩在了一層神秘的憂郁之中。
難怪那些美女們要沖他行注目禮,這樣的他,活脫脫一個落難于人間的王子!
“慕……慕新硯!”她走上前,輕聲喚著他的名字,仿佛擔(dān)心驚醒了一場美夢。
聞聲,慕新硯渾身微顫,緩緩抬起了黑眸。
她圓潤的身影映在他的眸子,漸漸被一陣亮光包裹,原本靜冷的雙眸,也因著這亮光變得柔和起來。
雖然只是短短的瞬間,但沈小兔已清晰地捕捉到了。
她心中跟著一暖,立即抱歉地道:“對不起,我晚點了!”
慕新硯沒說話,只起身朝山上走去。沈小兔想要跟上前去的,腳步卻不禁猶豫,他這樣的態(tài)度讓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跟上去。
突然,高大的身影略停,他回過頭來,濃眉高高地挑起:“你要在那兒磨蹭到什么時候?今天你不打算去上班了?”
圓臉怔怔然一愣,繼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嗯,嗯!”胖小腿趕緊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好久沒這樣高興了,從心底深處涌升的快樂,讓她幾乎要飛起來。
沒怎么費力氣,她便跟著他來到了山頂。因為來爬山的人很多,兩人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了一個適合寫生的安靜地方。
見他支起畫板坐了下來,沈小兔也環(huán)顧四周,一邊問道:“我該怎么做?”
“你坐在那兒!蹦叫鲁帥_距離自己大概十幾步的地方一指。
待沈小兔剛把帶來的報紙在草地上墊好,他再次發(fā)話:“你還是坐那兒吧!
沈小兔聽命。
“還是……坐那兒,那兒的光線比較好。”然而,剛把報紙再次墊好,他又改主意了。
沈小兔抹了一把汗,說:“要不你再仔細(xì)看看?”
慕新硯有明顯的不樂意,濃眉不屑地挑起,問:“你是嫌麻煩嘍?”
“不敢,不敢!不是我不同意,是報紙……”她拎起已被草地上的露水濕透一半的報紙,撇了撇唇角:“再移動幾次,它就徹底報廢了!
為了節(jié)省時間,她是穿著“上班用”套裝來的,可不能沾上污漬。
慕新硯瞟了她一眼,總算確定了一個位置,說:“就那兒好了!
這時,薄霧已漸漸散去,清晨的薄光穿透云層淡淡灑來,投在了沈小兔的側(cè)面。
光與影的變幻,讓她的五官變得不同尋常的立體與漂亮。
不過,有一個東西十分礙事!慕新硯皺眉:“你能把眼鏡取下來嗎?它擋著我的視線了。”
這個眼鏡能有多大,至于擋住他的視線?沈小兔一點也不相信。但是,看著他眉間漸漸聚集的不耐煩,她還是低頭摘下了眼鏡。
她才不是不想惹他不開心,她只是……要做一個敬業(yè)的模特而已。
只聽得“唰唰”的筆畫聲,他動筆了。
想到自己的模樣正被他一筆一畫地記錄,沈小兔心里莫名地陣陣歡喜,不自覺的,她把身子挺得更直,圓臉也迎風(fēng)高高地?fù)P起。
瞧過那些跳芭蕾的女孩子,做出這樣的姿勢時最為美麗動人,宛若一只高貴的天鵝。
“喂!”片刻,他將視線離開畫板,抬頭沖她道:“你坐在那里就好了,干嗎擺出一副肥鴨喝水的模樣?”
肥……肥鴨!
沈小兔差點沒噴出一口血!
他果然是個高手,不需要下毒,她已經(jīng)有中了鶴頂紅的癥狀。
好吧,她就這么懶散地坐著吧,扮天鵝她還嫌脖子累呢!
隨著時間在他的畫筆中緩緩流逝,遠(yuǎn)處的嘈雜聲漸漸消失,整個山頭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畫紙上,一張女人的側(cè)臉已然成型,那明暗交替的光影之中,這女人眼神晶亮,鼻子精致而挺翹,輕抿的薄唇藏著一彎醉人的溫柔。
他的確是照著畫板前的人兒所畫,只是,畫紙上的人美得有點不像平常的沈小兔。
別說這氣質(zhì)了,連動作也不像啊,此刻的沈小兔正用手撐著腦袋,不住地學(xué)小雞啄米!
忽地,一個聲音闖入了她的夢鄉(xiāng):“沈小兔,走了!”
她惶然睜眼,奇怪的是,怎么嘴邊一片濕潤?抬手抹了一把,她的汗水也滾落了下來——她竟然睡著了,還……流口水了!
都怪昨晚睡得太晚,這下糗大了!
“發(fā)什么呆,你到底走不走?”慕新硯已經(jīng)開始收拾畫板了。
顧不上發(fā)愣了,她趕緊起身走上前問:“畫好了嗎?給我看看好不好!”她特別想看看自己被畫成了什么樣子!
然而,慕新硯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說:“打瞌睡流口水有什么好畫的?明天再繼續(xù)吧!”
沈小兔徹底凌亂了!
也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打瞌睡,難道在她打瞌睡的時候,他就一直看著?
“對不起啦!”她抱歉地低頭,“我保證明天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
“嗯。”他沉聲答,唇邊掠過一絲不為人知的狡黠。
“沈小兔,我說你是故意的吧!苯又诌@樣說道。
“故意?”
她訝然抬頭,望入他沉冷的雙眸,不由得一愣。“慕……慕先生,你為什么這樣說?”
一抹猶豫掃過她的臉,最終還是跌入了他復(fù)雜深邃的目光!澳愀艺f昨天沒聽到我和李逍然的對話?我都看到你了。”
哦,原來昨天跟他說話的那個男人叫李逍然。
沈小兔有些緊張地推了推鏡框,但她的眼神很坦誠,說:“我聽到了一部分!
慕新硯挑眉,示意她繼續(xù)說。
“其實……我早就覺得你不是普通人了,但沒想到風(fēng)華社竟然是你們家的。”說著,她唇角自嘲地一彎,“難怪你能那么快做出那份報告,連艾米麗都夸那份報告做得好,還問我你有沒有去公司上班的可能!
聞言,慕新硯的嘴角疑似抽筋地動了動,如果她知道艾米麗讓她做那份報告,就是有意要讓他出手幫忙,她會不會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笨死?
“不過……”她又微微地笑起來,“你肯定是跟家里鬧什么矛盾了才這樣做的吧……我也跟家里鬧過矛盾,所以,這沒什么的!
“你聽清楚我和李逍然說的話了?我利用你了,你不知道?”
沈小兔一愣,為他如此直接的語句。
片刻,她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拔衣牭搅税。】墒俏遗K了你的衣服也是事實,我沒那么多現(xiàn)金賠償給你,也是事實。”
她沒說出口的是,生病時他對她的照顧、差點把廚房燒了他也沒為難她、她做的飯菜不及他一半的手藝可他也吃得毫無抱怨……這些也都是事實。
昨天乍聽他和李逍然說的那些話,她也很難過、很憤怒,但她對他一點也恨不起來。
就算他正利用她做些什么,但他未曾讓她受過傷害,而且他也說了,以后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了不是嗎?
想想這些,沈小兔就覺得沒什么好計較的了。
“慕……慕先生,別說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啦,如果你需要我?guī)兔ψ鲂┦裁矗M管開口就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會幫忙的!”她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慕新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
其實也不必說什么了,沈小兔接著道:“好啦,我們快下山吧,我要趕去公司上班了!
她邁開輕快的腳步走在了前面,慕新硯在后不疾不緩地跟著,今天她穿的是淺色的套裝,依舊不變的大媽款,讓她圓乎乎的身材顯得更像一只水桶。
不過,即便她是一只水桶,也是一只沒心沒肺、積極樂觀的水桶。
慕新硯不禁一笑。
“喂,沈小兔,你說得滿不在乎似的,那你昨天為什么跑了?”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手機丟了,趕緊跑去公司找手機,后來姍姍給我打電話一起吃飯,我就到她那玩兒去了!
“姍姍是誰?”
“悅姍姍,我的好朋友!
一切了然,他沒再問什么了。昨晚她必定經(jīng)歷了矛盾糾結(jié),但今早上她又跑來,不就足以證明了一切!
走到山腳的公交站臺,開往風(fēng)華社方向的公交車開過來了?粗蛐⊥米呱宪噹呐_階,他突然忍不住開口:“今晚上不會跟悅姍姍去玩了吧?”
沈小兔回頭,笑意在鏡片后洋溢著:“晚上見!”
晚上……見!他亦沖著那遠(yuǎn)去的公交車,默默地說道。
第二天早上跟慕新硯一起趕來,沈小兔得到了充足的睡眠,一秒鐘都沒打瞌睡!
可是她還是沒能看到他的大作!
用他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幅尚未完全畫好的作品,他從來不給別人看半成品!當(dāng)然也不會因為沈小兔破例啦!
“我……我就瞄一眼!蹦橙瞬凰佬牡貞┣蟆
“不行!”慕新硯將畫板緊緊抓在手里,“你洗澡才到一半,會出來見人嗎?”
沈小兔無語。
好吧,算他贏了!澳鞘裁磿r候才能給我看呢?”
“畫好之后!
聞言,沈小兔擤了擤鼻子,她好像聞到了某種陰謀的味道。“慕先生,你該不會是把我畫得很丑,所以不敢給我看吧!
慕新硯云淡風(fēng)輕地一笑說:“本來就不好看,還需要刻意畫丑?”
沈小兔憋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驀地,圓眸一轉(zhuǎn),沈小兔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忽然就沖上前,雙手往畫板抓去。
不給看她就要搶!而且要出其不意地動手!
然而,盡管她這突然的動作果然將慕新硯嚇了一跳,但她還是沒能搶到畫板。她甚至沒能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然后她撲了一個空,硬生生地摔趴在了草地上。
“砰”的一聲,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悶聲倒地!
眼角的余光里,他一個利落的轉(zhuǎn)身,將身形站穩(wěn)了。
沈小兔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問:“你……你會功夫?”
這個問題聽似很傻,但卻是她此刻的真實感受。
“跆拳道黑帶六段。”波瀾不驚的回答,已然明白地告訴了沈小兔:想從我手上搶東西,是不可能的!
沈小兔嗚嗚地低下頭去,恨不得就地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你不起來嗎?”
她使勁地?fù)u頭,起來干嗎?繼續(xù)丟臉嗎?
回答她的,是挪動腳步的窸窣聲。然后,那雙男式休閑鞋停在了她的右頰旁。她奇怪地抬頭,他已彎了身子將手伸到了她面前。
“起來吧!”他輕聲道。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