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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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交的這個男朋友也是我們?nèi)ψ永锏,和我不是太熟,長得挺像樣的,和林緩站在一塊倒是很登對。我是真心實意地祝福著她。
我們經(jīng);煸谝黄鸷染疲鼙榱吮倍嫉囊箞,沉溺在這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其實我常常搞不懂我們這樣一群一群這么墮落的理由是什么?晌乙矝]什么可做的,不墮落,就只?仗。
我時常在失眠的夜里想越尹,很想很想。可我沒有任何一丁點她的消息,她真的好狠的心,連夢里都不曾出現(xiàn)過,走得那樣徹底,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我苦悶的時候總是抽煙,酗酒,做一切能減輕痛苦的事?晌野l(fā)現(xiàn)我越醉反而越清醒,越清醒我就越想她。
這樣的日子,過得還真是累啊。
開春四月。狐朋狗黨又隨便尋了個理由出來聚,反正又是誰的生日了。這些人,每年生日過不完,想哪天過就哪天過。
那天大家都喝得有點高,整個氣氛嗨得我有點頭疼。我溜到廁所里關(guān)了門,準備點根煙清凈清凈,卻不想,在廁所里聽到了一段刺耳的對話。
主角之一,是林緩那個像模像樣的男朋友,平常在我們面前,他對林緩呵護有加,而此時,他的語氣輕蔑到了極點:“姓林那妞也就一般,哪像你們說的那么好啊!”
旁人調(diào)笑:“怎么?上了?”
“還沒呢!那女的挺矯情的,摸都摸了,就是不給上。我看還需要一段時間。煩死了,跟大爺一樣還得伺候著,上了就分,我最煩這種端著的女的!”
“你真是個禽獸!泵髅魇侵肛(zé)的話,卻說得嘻嘻哈哈不懷好意。
我果斷地掐滅了煙,一腳踹開了廁所的門。體內(nèi)酒精從胃里直沖上腦門,身上熱血的細胞又開始叫囂。
我那不長眼的拳頭,毫不猶豫地落在了那男人的臉上、身上。我嗜血的那部分人格又回來了,就像和越尹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雖然很久沒有與人打架,但手還沒生,那幾個軟腳蝦我沒幾下就收拾利落了。我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進了包廂,拉著林緩就往外走,她起初還有些蒙,后來就開始掙扎。她對我大吼:“你大爺?shù)!干嗎呢!放開我!”
我正準備說話,林緩那個所謂的男朋友也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野里,鼻青臉腫地看著我們。林緩被他那樣嚇壞了。她想掙脫我往那邊走。
我什么都沒說,直接拉著她出去了。她再怎么彪總歸是個女人,力氣沒我大。
我們站在夜場門口,背后是震耳欲聾的聲潮,她滿不耐煩地說:“你干嗎呢!你拉我出來干嗎!我男朋友怎么被人打了?你不管就算了!還拉我出來?這事兒你是不是干的忒不地道了?”
“是我打的!
“什么玩意兒!”林緩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你有毛病是不是?”
她那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真真氣著我了。我叉著腰居高臨下地訓(xùn)斥她:“你知道什么。∧阒浪澈笤趺凑f你嗎!別等著吃了虧再找我哭!你看我管不管你!”
林緩緊緊地咬著嘴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末了,冷冷地說:“你是我什么人啊?我的事兒要你管?”
“我一直把你當我親妹妹!”
林緩看我的眼神很復(fù)雜,她冷笑一聲,說:“大爺?shù)!我從來不需要哥哥,你少管我!”說完,攔了車,絕塵地離開了。
留我一個人,站在滾滾的音浪里,沉寂,毀滅。
那次我動手的事也許真的觸到了林緩的雷區(qū),她很久都沒有再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
我漸漸地對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感到厭倦,開始跟著師兄一起搞點證券,炒點股票。每天蹲在寢室看看大盤,日子過得也還算充實。
偶爾會想起越尹,也會想起林緩。好吧,也許我這性格就是和女人處不來。算了,和誰處著都累,還是自己一個人好好過吧。
大學(xué)的假期很多,說放就放,不像高中的時候,都被整成各種各樣的名目用來補課。我是屬于一放假就沒地方去的人,每次都很老實地回家。
漫長的五一,整整七天真的無事可做。
北都開始漸漸入夏,初夏的黃昏,落日在疏漏的樹影中緩緩下墜,帶著如火的溫度灼燒著這個地球。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覺得悶熱,起身站在窗邊站了很久。我手上拿著越尹的照片,她在小小的寸方空間里笑得燦爛,倔強地仰著臉,像個任性妄為的孩子。
我的心又跟著疼了。
那樣疼。
那天傍晚有風(fēng),吹起窗上的紗簾,瀲滟如波漾。暮色的影透過窗簾,極淺極淡地顯露了一些顏色。
我站在樓中遠望,我可以看見這繁華的塵世,熙攘的下班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河。暮色漸至,那一條一條的光帶在路海中穿梭游動。
我不知道那是真實的還是我看錯了?墒俏液孟裾娴目匆娏嗽揭。她小小的身影遠遠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野范圍,她穿著白衣白裙,像一縷沒什么重量的靈魂,飄蕩在那寬闊的馬路上。我不知道她在看哪里,但她的腳步很錯亂,方向也很迷茫。
她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么遠,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很篤定她在看我家的方向。
有那么一剎那,時間也許是靜止的,仿佛地球也停止了轉(zhuǎn)動,我腦海中一片靜白,然后,剎那間思念翻涌如潮。像幻覺,我覺得那是幻覺。一定是我太想她的緣故,可我還是忍不住,我忍不住相信那是真的,我瘋了一般跑下樓。
那一刻,我覺得呼吸都是一種奢侈,我屏著氣一刻都不敢松,我怕,我怕一松口,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
我在人潮如涌的馬路上四顧張望,周圍到處都是人。我怎么都找不見越尹。
這是一個很擁擠的世界,除了人,還是人,要在人海中找一個一晃而過的影子,簡直如同大海撈針。我手心有微汗,但我還是努力鎮(zhèn)定。我站在原地,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在轉(zhuǎn)動,就像電影里的鏡頭。
路燈在準點整齊劃一地亮起,光點斑駁,倒映在四周高樓廈宇的反光玻璃上,那樣亂,那樣迷茫。
我閉了閉眼,失望至極。原來真的是幻覺,這里哪有越尹,這個繁華絢爛的世界,早將她那一抹清淡如梔子花的身影湮沒。
我失落地轉(zhuǎn)身,低著頭在馬路上游走著。耳邊一片嘈雜,突然,四周騷亂,仿佛有人在大聲說著什么,我下意識抬頭,一道劇烈刺激的強光照射著我的眼睛,我難受地閉起了眼睛。
只聽嘭的一聲,我的右側(cè)腰部及以下受到了強烈的撞擊,劇痛,甚至痛到麻木沒有知覺。
我的意識漸漸地模糊,我暈眩地看著夜幕,暗藍一片,沒有一丁點我熟悉的影子。
越尹沒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是夢,白日夢。
我的越尹,徹底沒有了。
真難以接受,原來我們是真的徹底分手了。
身體零散的疼痛也難抵我胸腔里逐漸涌起的絕望。原來愛情的遺失真的會讓人失去信仰,就像我一樣。
我突然覺得,活著,也沒有什么意義。
那次車禍我住了三個多月的院。我媽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哭哭啼啼的,嚇得半死。其實我只是幾處骨折,完全可以回家休養(yǎng),但她不放心,她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非逼我老實住著。
白天總有很多狐朋狗黨來看我,熱熱鬧鬧的倒也罷了,沒那么多時間胡思亂想?梢坏搅送砩,我就不停地做噩夢。夢到以前的點點滴滴,夢到越尹的眼淚,夢到那一天一瞥而過的影子。我整夜整夜地失眠,后悔,痛苦,絕望。這些難解的情緒像毒一樣在身體里擴散。
我痛苦地用手捂著眼睛,指縫間無比干燥?薏怀鰜,卻也完全放不下去。
真希望那道一晃而過的人影真的是越尹,即使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她就在我眼前,和我在同一座城市,至少,讓我們經(jīng)歷一樣的時差。
只要能確定她安好、幸福,哪怕只是遠遠地看看她,我也覺得滿足。
我時常會在很寂寞很難受的時候無意識就走到紀時家附近,可能我潛意識里還是依賴著他,把他當作我的一切,即使他已經(jīng)離開我很久很久。習(xí)慣這個東西在一個人還不想改掉它的時候,是很可怕的,比如我,每一次都撕心裂肺,卻每一次都飲鴆止渴地跑過來。我像個精神失常的瘋子,哪怕是看到一個背影像他的人,都會跟著追好幾條街,只為多看一眼。
我逛著他家附近的商業(yè)街和店鋪;孟胫,這間早點鋪子他來過,這家書店他也許進來過,甚至,這家咖啡館他曾路過……我們還很近,至少,我們曾在北都,走過同一條街道,留下過很靠近的腳印……
我想念他的時候,總是穿行在縱橫交錯的街道,躲在每一個角落,默默地期待著,也許,今天可以看見他的一個背影。也許,能正好遠遠地看他一眼呢?
那么刻骨的恨,到了最后,卻熬成了銘心的思念。
我真是沒出息,傷得還不夠重,還能幻想,還有勁兒幻想。
我?guī)状瓮低档厝,我以為誰都不會發(fā)現(xiàn)我可恥的秘密,卻不想,在這一天,當我難受地抹著淚的時候,我一抬頭,在水光模糊中,我看到了豆豆,她一臉鐵青地看著我,眉頭皺得緊緊的,眼神是那樣嚴峻。
她一把就抓住了我,用從來沒有過的高分貝對我吼著:“你怎么這么沒出息?你來這干嗎?他不要你了!你想讓他看看你現(xiàn)在的德性有多丟人是不是?!你犯賤你作踐自己!我懶得管你!但你別讓我看見了!我看見了就煩你知道嗎?!”
她用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訓(xùn)斥我,每一句都直中要害,真是字字誅心。我只覺得全身都開始麻痹,丟臉、難堪、失落,所有的情緒在我心里絞成一團,我看著豆豆,除了流淚,我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強行把我押回學(xué)校。我們倆之前氣氛太嚴肅,嚴肅到不遠處有人出車禍我們也沒心情去圍觀。
上了車以后她仍在訓(xùn)我,說到后來,她喉嚨哽咽了。她抱著我的肩膀,無聲地開始啜泣。
她說:“越尹,我比誰都希望你好好的,咱忘了紀時好嗎?他不好,他不愛你!
我捂著嘴巴努力哭得無聲,可我還是忍不住全身顫抖。
我真的沒辦法接受這一切。我不知道自己原來這么脆弱,可我真的無法接受。分手快一年了。我還時時會想起從前的一切一切。
猶記得高中的那個午后。白玉蘭開得正好,整個校園中彌漫著陣陣的清香。陽光正好,初夏的午后總是叫人又困又餓,我撐著腦袋,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說:“我餓了!
紀時坐的離我很近,他笑著看我一眼,然后低著頭,在他的草稿本上畫了一個圓,然后點上幾個點,對我說:“給你吃大餅!
我禁不住笑出了聲,困意頓消,饑餓感也漸漸消失。
紀時看我笑了,更是再接再厲地講著話逗我開心,直到我們這的動靜大到驚動老師。
老師把書往講臺上一放,厲聲說:“紀時,你又在講什么話呢,這是課堂,給我站起來!”
紀時也沒反駁,慢慢吞吞地站了起來。老師睨他一眼,又繼續(xù)上課。
沒了他逗樂,我撇撇嘴說:“又餓了!
紀時看我一眼,把草稿本上畫的那個餅撕下來,卷一卷遞給我說:“給,卷餅!
……
多么美好而溫暖的過往。真的不是我想這么固執(zhí),可我真的舍不得放。我舍不得忘了這一切。
即使我們早已經(jīng)分手。
過去這么久了,我始終無法相信我們真的成了陌路人。
他不再找我了,竟連矯情的機會都不再給我。
也許,他已經(jīng)把我忘了吧。他一貫是快樂又隨遇而安的人。
可我呢?多久了,我還在過去的泥沼中掙扎。
眼淚像四月的梅雨,綿綿不絕,我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甲剜著手心的軟肉,竟一點都不覺得疼。
我終于開始接受“紀時不再是我的”這個現(xiàn)實,我終于知道,屬于我的愛情已經(jīng)結(jié)束,和過往那些苦痛一起深埋在時光的長河里。
只剩我卑微的念想。
越尹,夠了,真的夠了。
我擦干了眼淚,抬起頭對豆豆說:“我會好的,豆豆,我會忘了這一切!
看著窗外不斷后退的風(fēng)景,我靜靜地和一切舍不得放下的過去告別。心底靜默得像一座空城,寂寥,無垠。
紀時,我是選擇了你這片海的一滴海水,來的時候,我義無反顧,要離開了,我才知道已無退路。
紀時,除了忘記,我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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