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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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她疼,也不想她再這樣偷偷摸摸地哭,所以我一直考第二名,總是落后她幾分,然后在成績單下發(fā)的時候,看著她得意揚揚地看著我的成績,拍拍我的肩膀故作關懷地說:“別放棄希望啊紀時,下輩子你一定能超過我的!
那一臉得瑟的小模樣,讓人看著總忍不住想鬧她一下。
這樣的越尹是美好的,所以我總是偷偷地側著頭看她,看她認真地解題,寫卷子。
而她察覺后總會賞我一個大大的白眼,嚷嚷著:“看什么看!不借你抄!”
就這樣,她在充斥著暴躁、流言、比較和壓力的初三變得越來越粗魯,可與行徑相反的,是她那張清秀的小臉,仿佛一朵萬眾矚目的花,一夜長開了,越來越美,越來越香。雖然我目測她胸罩的罩杯沒有如我期望中的升級,但這不影響她的魅力勢不可擋地發(fā)散。
我知道我們班的、外班的甚至高中部的很多男生都盯上了她,但她每天埋頭學習倒是對這些流言蜚語毫不關心。
只除了,紀允。
每次課間紀允來班里找她,總能引起一陣小騷動。而我明知紀允來了,卻總故意裝睡不給她讓路,當著紀允的面她不會對我使用蠻力或者和我對罵,只能一個勁地推我喊我,她那撓癢癢一般的推搡我自然是不理的。
不過后來她想出了損招,時刻準備一個衛(wèi)生巾,紀允一來,就把衛(wèi)生巾拿出來在我臉上一拍再拍。
笑里藏刀地說:“讓開!你影響姐放血,姐就讓你停止發(fā)育!
其實中考對我們這些大院里的孩子來說只是一個形式,不管中考考多少分,我們都可以直升本校高中部,但我還是對中考如臨大敵。也許是一直以來都被第一名這個頭銜束縛,這個第一名早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榮耀。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緊張,我感覺學習越來越吃力,我總是很難集中精神,一張卷子我先開始做,卻總是在紀時之后完成。
我們班是按照成績排座位,我常年第一,紀時萬年老二,所以我們同桌多年。其實紀時在學習上特別有天分,不知是不是真的男女有別,我能感覺紀時的邏輯思維能力比我強很多,同樣一道題,他總能用更簡單步驟更少的方法解出來,他一直以來都是我最大的對手。
每次考完,看著他低我?guī)追郑揖湍梢豢跉。天知道,這個第一名的頭銜,我一直覺得如履薄冰。
在令我窒息的各式考試和試卷中,唯一能讓我放松一點的,是我和紀允自然而然發(fā)生的戀愛。
在認識紀時那妖孽的同時,我也認識了紀允。
紀允的存在就是給廣大少女一個意淫對象,他就像我們看的漫畫小說里的那種IQ200、運動厲害、待人溫柔、癡心專一的男主角,好到總讓我想要懷疑一下,他到底是不是GAY。
從小到大他都對我很好,他的溫柔和耐心我總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對他有幾分朦朧的憧憬,但我一直沒有分清那是單純的崇拜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直到那天我被撞暈,他背著迷迷糊糊的我一路狂奔,我才感覺到我對他的感覺開始有些異樣。
我們之間若有似無的曖昧是他生日的那天被撞破的。
他是天蝎座,我買了他星座的十字繡每天在家繡,把我媽都給嚇著了,我可以理解我媽的震驚,我從小到大像匹野馬,從來不愛沾這些女孩玩的東西?缮倥閼芽偸窃姲,為了紀允,我愿意變成女孩。
不過我手工活做得實在不夠好,我剪十字繡的繡布時給剪岔了,格子不全的地方?jīng)]法繡了,不過幸好那些地方都是繡黑色的,我拿簽字筆都給涂上了。
我送給紀允的時候說:“別人讓我給你的,是手工的呢!
紀允看著我的作品,掩嘴笑著:“看得出來!
我囁嚅了一下:“紀允哥生日快樂!
“嗯!奔o允笑著摸摸我的頭,“乖,以后加油,進步空間很大。”
我一下子傻眼了:“啊……那什么……那個……那個……”
紀允不理會我的結結巴巴,緩慢地說:“替我問問送東西的女孩,我女朋友這個身份她有沒有興趣?”
我一聽,激動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我不住地點頭:“有興趣,有興趣,興趣大大的!”
紀允只是笑,看著我滿眼包容和寵愛:“傻丫頭!
從此,我們開始了曠日持久的地下戀情,在老師和家長看不見的時候偷偷約會,他每天接我上學,幫我拎書包,耐心地聽我嘰嘰喳喳,一路微笑,風度十足,亦兄亦友,不像紀時經(jīng)常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或者干脆掃興地打斷我。
公主誰不想當呢?王子誰不想要呢?
我就是一大俗人,我有虛榮心,做紀允的女朋友,被眾人羨慕嫉妒恨的感覺實在是太太太好了!
入春后,校際以班級為單位的籃球賽開始了,初中部和高中部都有比賽。紀時和紀允分別是初中部和高中部奪冠呼聲最高的。
說實話,我覺得學校的安排非常不人道,完全不為我這種身為初三卻有個高中男朋友的人著想,居然把兩場比賽的時間定在了一起。
于是,早上,紀允溫柔地把書包遞給我,一臉期待地問我:“明天下午我的比賽你來看嗎?”
下午,紀時一臉陰惻惻的表情警告我:“明天下午咱們班比賽全班都到。你要不來你就是咱們班的叛徒!”
我托著腮,眉毛都要打結了。
唉,愁人!
我愁了一晚,終于想到招了,纏著我媽給做了可樂雞翅,紀時最喜歡吃這玩意兒,每次上我家都沒臉沒皮吃一大盤。
早上我媽給我裝盒飯的時候,我爸聞著香味也鉆廚房來了,一進來就開始偷吃。
我媽嗔罵著拍他:“你什么爸爸啊!搶女兒吃的!”
我大方地擺手:“沒事!爸你盡情吃!”
我爸感動得直摸我腦袋,感慨:“女兒真是爸爸貼心小棉襖!闭f完,十分慷慨地塞了二百塊錢給我。
“爸,你比提款機還好使,我愛你!”我就說我怎么這么喜歡我爸呢,這絕對事出有因啊,我喜滋滋地拿著錢和飯盒走了。
身后我爸媽的對話還在繼續(xù)。
“女兒豈止你的貼心小棉襖啊,不是有話說了嗎,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呢!
“尹萍你這話就不對了啊!這小情人可是你生的啊!我對你比狗還忠,絕對沒二心啊!
“……”唉,我怎么會有這么一對如此不靠譜的父母。
午飯時間,我到食堂窗口把雞翅熱好,端著盒飯到處搜尋紀時的身影。
他正和一幫我們班的男生坐一塊兒,大概是在商量著下午打球的事。
我端著盒飯還沒走他眼前,就聽他大嗓門嚎一聲:“怎么這么香!我聞到可樂雞翅膀的味兒了!
他一回頭,我盡力笑得諂媚討好。
他的臉頓時黑下去,回頭繼續(xù)吃飯去了。他身邊一幫男生見我坐下了,紛紛加快速度扒完飯收拾盤子走人了。
我在心里暗暗贊嘆,不愧是運動員,一個個跑得可真快。
我把飯盒子打開,雞翅膀的香味立刻撲鼻而來,我看見紀時咽了咽口水。
“吃吧,我媽給做的,你不是最喜歡嘛!
“哦!奔o時也沒客氣,筷子快準狠伸我飯盒子里來了。
“下午的比賽準備得怎么樣了?”
他牛嚼牡丹的德行讓我有點無語,這家伙從哪個角度看都矬到姥姥家了,真不明白怎么會有姑娘那么不挑剔能看上他。
“我實力那是開玩笑的啊?”他邊吃邊不屑地瞥我一眼。
我嘿嘿一笑:“是呢,我也覺得,你奪冠把握那是大大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
“嗯。那必須的!
我斟酌了下用詞,低聲說:“那下午我就不去看你比賽了啊,反正咱班贏定了,也沒啥懸念哈哈哈哈!
“不行!
“我下午有事,真的!”我努力裝出可憐兮兮的眼神。誰知他完全不為所動,繼續(xù)夾著雞翅往嘴里塞。眼瞅著飯盒子里就只剩一兩個雞翅了。
“雞屎,你吃了我的雞翅,我和你商量點事你就完全沒想著答應?”
“我也沒說要吃啊,你讓我吃的。”
“……”大爺?shù),上這貨的賊當了!我上去掐他脖子,“你給我吐出來!吃人東西不辦人事!”
他把頭一撇,長臂一伸,眼疾手快把最后一個雞翅塞嘴里,三兩下解決了,他把雞骨頭吐桌上,倏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我:“越尹,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下午班主任都去看比賽,你不去,后果你知道吧!
我強忍著想把飯盒摔他臉上的沖動,對著他的背影在心里善良地詛咒:上帝耶穌觀世音菩薩各方牛鬼蛇神,請保佑他每天做夢鬼壓床,腳臭賽過百花香,吃鹽不咸,吃糖不甜,打個噴嚏就感冒,看病全是實習大夫!
早戀畢竟是地下黨活動,我也沒敢做得太明,還是隨著自己班的部隊到了籃球場。
到了球場我才知道,高中部決賽和初中部決賽就是兩相鄰的場子,這可把我樂壞了。我給紀允買了瓶水,一直緊緊地握在手心,就等比賽一結束給他送過去。想到他喝這水的樣子,我心里就一陣甜蜜。
我身邊全是我們初中部的學生,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在我耳邊喊著,紀時這名字的呼聲還挺高的,聲潮一波一波的,可沒把我炸聾了。
我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紀允比賽,此刻,我深深體會了“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心情。
紀允皮膚比紀時白很多,兩人五官長得還是非常相像的,只是氣質天差地別,紀允身上總帶著幾分清冷和淡然,氣質偏儒,而紀時整個就是一野蠻人,我就不多加評述了。
球場上,紀允身姿矯健,運球,上籃,假動作,隨便一個姿勢一個眼神都能讓人傾倒,我的心都跟著揪起來了。
再看紀時,拿著球猛一扣灌籃成功,嗯,頗有幾分“大猩猩”的神韻,都是還沒進化完成的物種!
在一片熱血的吶喊聲中,兩場決賽都打完了,幾乎沒有懸念的,紀允、紀時帶的隊伍都得了冠軍。
趁著頒獎空當,運動員們都到場邊休息,喝水,擦汗。
我拿著水奮力鉆出人群,而紀允也眼瞅著正往我這邊走來。
我的心跳撲通撲通跳得快極了,我此刻血液上涌可以想象肯定是滿面通紅,抬頭看看曬人的陽光,還好,有點理由能掩蓋。
“尹子!奔o允聲音溫柔響起。
我抿抿唇,羞澀地笑著。我遞水的動作還沒做出來,突然感覺手心里猛地一空。
我驚愕地抬頭,就看見野人紀時咕咚咕咚幾十秒就把我一瓶水擂下去了。
他豪爽地抹了把嘴,把空瓶往我手里一扔:“還算有良心,知道給我買水啊。中午那翅膀吃得太咸了!
“……”我看著他那二百五的樣子,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給我一把刀!讓我把這畜生給結果了吧。
越尹后來就一直沒再理過我,我喊她她也是拿鼻孔對著我。
我看她那樣,不屑地切一聲:“不就一瓶水嘛,怎么這么小氣,賠你不就完了?”
她一聽我這么說,立刻怒目相向,全身的刺都豎起來了:“不!是!這!個!問!題!好!嗎!”她氣極了,用殺人的目光看著我,“那么多姑娘要給你送水,你大少爺粉絲很多很多,干嗎來搶我的啊,你……你……你明明就知道我的水是要給誰的!”
“我哪知道你膽兒這么大,敢光天化日下給紀允送水啊,”我嘴上說得漫不經(jīng)心,其實我心里很清楚,她那瓶水不是買給我的。
我今天打球就打得不專心,我知道她根本就不想來看我比賽,她一心一意就想著紀允,所以她給我?guī)щu翅,跟我說好話,最后的妥協(xié)也不是她所愿的。
比賽的時候,我每進一個球就不由自主地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她坐在人堆里,一頭卷毛扎一半垂一半,模樣溫婉,在一幫半大的丫頭里格外顯眼,好些角度都特像老演瓊瑤劇的蔣勤勤。我控制不住地總想知道她還在不在,可我每次看過去,她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另一個球場,嘴角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那樣溫柔的表情,卻不是為了我。
太陽大,真刺眼。
比賽完后,我一直勾著脖子在攢動的人群里找她,我的目光很鎖定,腳步很堅定地走向她。
可我發(fā)現(xiàn),她的方向卻是朝了另一個人。
我的心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沮喪,難受,各種各樣的情緒一擁而上。我握緊了拳頭,幾步?jīng)_上去,攔上了她,趁她還沒反應過來一股腦把她手里的水喝了個精光。喝完還特別欠揍地把瓶子丟她手里。
她愕然地看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把瓶子啪的一下扔我身上,憤然離開了球場。
我握著空瓶,用一臉無辜的表情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紀允。
是的,心里,很爽很得意。
一直到放學,越尹都沒再多看我一眼。我知道這次她是真生氣了,可我只能在心里對她說抱歉。我可以忍受她打我罵我,可唯有看她甜甜蜜蜜和紀允談戀愛,這事我忍不了。
放學后,我沒留下打球,收拾了書包就回家了。卻不想剛一出校門,就被逃了晚自習的紀允攔住了。
我和他在學校附近一被學生們稱為“古惑巷”的死巷子里對峙而站。
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干嗎的吧?學校里的各種沖突事件都是約好了時間在這兒解決的。我沒想到有一天我和紀允也會干仗干到這地兒來。
“把我叫這兒來要干仗?”我嘖了一聲,無所謂地說,“那就不浪費時間了,趕緊吧!
紀允沒理會我的挑釁,還是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他用那張和我六成相像的臉孔問我:“你對越尹到底什么想法?”
我聳聳肩:“關你屁事?”
“她是我女朋友!
我啪的一下把書包往地上一丟:“你們倆這事我就從來沒承認過!
他還是一貫死淡定的模樣:“你承不承認這都是真的。我叫你來就想告訴你,離她遠點兒!
我的火氣噌地一下子躥到了腦門,揚起聲嚷道:“我憑什么,你以為你誰?”
“我說了,越尹是我女朋友,我是她男人,就這樣,你不爽咱們就干一架!”
我“呸”地啐了一口:“找死!”說完掄著拳頭就上了。
而紀允和我從小干仗干到大,他反應也很迅速,很快就和我你一拳我一拳的扭打成一團。
我們打到最后都失了章法,東一拳西一腳,完全不管不顧地亂打,我感覺我的拳頭結結實實都落在了他身上,但他的拳頭對我也絲毫沒客氣。
我眼前一片昏天黑地,直到越尹那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的視線才有幾分恢復清明的趨勢。
越尹站在巷口,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憤怒地吼著:“雞屎!你在干嗎!”
我和紀允都愣愣地看著她,不約而同地分開,癱坐在兩個方向。
越尹快步走到紀允身邊,那護雛的架勢,讓我的心痛得開始抽。
她急切地上下打量著紀允,最后憤怒地轉頭瞪著我:“雞屎你這野蠻人的個性到底什么時候能改?你能不能別這么暴力了?”
我眼前又是一片昏天黑地,我緊握著拳頭,努力保持鎮(zhèn)靜和清醒,痛感從心臟通往四肢百骸,最后逐漸麻痹。
我自嘲地冷笑起來,一字一頓地問越尹:“獅毛狗兒!你問都不問就罵我?你就這么幫著他?”
越尹眉頭還是皺得緊緊的,一臉暴躁地看著我說:“廢話!他是我男朋友!我不幫他難道幫你?”
“……”
春天的傍晚,寒氣還會如約地悄然而至,我感覺有一絲冷。
看似溫暖的落日余暉從錯落的院落高墻夾縫中脈脈灑下,死巷一墻之隔的,是車水馬龍的路口,嘈雜的聲潮隨著放學下班時間的到來而變得紛雜,可我卻覺得,這萬物囂塵似乎突然停頓了,腦中只剩一團白霧。
我努力地撐著胳膊,努力讓自己清醒,可疼痛的感覺還是逐漸侵蝕著身體。
看著越尹那雙憤怒的眼睛,我疼得直笑:“行,你有男朋友你了不起!
我吃力地站起來,趔趄地晃了下,拍掉手上的灰,扯上書包把那副刺眼的緊張噓寒畫面留在了身后。
也許,很多事都是很早就注定的。
八歲的我沒想過未來有一天,我會喜歡越尹,所以我總是肆無忌憚地欺負她。她不愛哭,不像別的姑娘磕一下碰一下就一頓號,所以我總是想知道,欺負她到什么程度她才會哭。
而這么多年,我一直沒找到答案。
大院里姑娘們一塊跳皮筋踢毽子越尹不愛參加,她總喜歡混在男孩子里面。我們打野戰(zhàn)模擬,她一聽也樂呵呵地鬧著要參加。
男孩們都準備了自己的水槍和面具,她什么都沒有,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參加的熱情。
“沒面具不準參加。”看到她死賴著跟上的樣子我沒來由又開始煩躁。
“我不用面具行不,或者我隨便用紙袋包個。”
看著越尹執(zhí)著的眼神,我身體里邪惡的惡作劇因子又發(fā)作了,扯著她說:“你來,我給你畫個面具,你就可以參加了!
一幫和我一樣還沒明白事兒的男孩一聽都來神了,大家紛紛從書包里拿出彩筆,一人一筆在越尹臉上揮毫作畫,把她那張瑩白的小臉畫得七彩斑斕,大家看著成果都笑得前仰后合,而被捉弄的越尹卻渾然不覺,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我。
我拍拍她的腦袋,給了她一把水槍,她樂呵呵地拿了水槍就參加我們的游戲。
那時候的我不懂,喜歡一個女孩該對她好,女孩的心都很軟,看上一個人,也許就是一輩子。
越尹的心,我一開始沒想過要,所以注定了我現(xiàn)在要不到。
我失了先機,輸在了起跑線之前還要前。
游戲結束后,我坐在家喝著花生奶,就看見紀允把大花臉的越尹帶回了家,他們在廁所里磨嘰了很久,越尹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洗干凈了,白皙的皮膚搓得紅撲撲的,一雙璀璨如星的眼睛也被揉得充了血。
越尹還是那副樂呵呵的樣子,和平常一樣,甩我一身水?晌铱粗睦飬s有了一些內(nèi)疚和后悔。
紀允送她回家后,一連一個星期都沒和我說過話。
我至今都記得他當初對我說的話。
“紀時,欺負女孩不算男人!
我當時不懂什么男人女人,而等我懂的時候,越尹已經(jīng)是紀允女朋友了。
我背著書包到處晃悠,身上像要散架一樣,還親兄弟,下手真是一點都不含糊?蛇@疼比起心疼,還差得遠。
我一個人坐在休閑廣場磨得光滑的水泥臺階上。不遠處是廣場四根朝天的石柱,像四柄利劍沖入云霄,仿佛要把一片燒云和藍天撕裂,天空中的云東團西簇,一片片陰影勾勒得天空如末世般蒼涼;又像海面上船只高聳的桅桿,在喧囂的海面吱呀搖曳,茫茫大海,早失去了方向,只剩最后的掙扎。
結局了然,卻還在苦苦掙扎,就像我此刻幾近絕望的心情。
看著練家子的老人在廣場中間休憩,看著附近居民喂養(yǎng)的鴿子成群結隊地飛過來飛過去,看著不遠處家的方向,一棵棵百年老樹參天聳立,像一幅水墨蜿蜒的畫卷。
也許,這就是生活,誰也不會因為你傷心而停止快樂。
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七點,卻不想那兩個我一秒都不想看見的人竟然和我同一時間回家。
我不想再生尷尬,只好躲在粗壯的梧桐后面。
他們旁若無人地站在越尹家院子門口說話。距離有些遠,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
只看見越尹心疼地一直在撫摸著紀允的臉。
仿佛心電感應一樣,我感覺我的臉上似乎也有了一點痛感。我沒有打紀允的臉,我確定。我們倆從小到大打慣了,但從不打臉,因為爸媽會發(fā)現(xiàn)。
好像被下了蝕心的蠱,嗓子眼里一片腥甜泛起,心上被蝕出一個洞,蠱蟲緩慢從中間開始吞噬,直到血肉模糊辨不清原貌。
原來越尹這丫頭溫柔起來是這么可愛,為什么從前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呢?
天乍黑,風涼涼的,吹得花草林木沙沙聲響,我覺得眼前有一瞬間有些模糊,而再次聚焦時,我的呼吸都停止了。
我看見紀允笑意盎然地展臂抱了抱越尹。
然后,他俯身溫柔地吻了越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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