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實里,生活從來容不得我們驕矜虛偽。所有的生活品質(zhì)都是建立在努力而獲得的生活基礎(chǔ)之上。這好比你去吃粉,22塊就有魚蛋,24塊就有雞絲,26塊就有肥牛,少兩塊錢就是少兩塊錢,沒有便是沒有。
——蔚藍(lán)《路途遙遠(yuǎn),我們在一起吧》
Eric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剛洗完澡。
我說:“天氣太冷了,打算洗個熱水澡就睡覺了。”
他在電話里驚叫起來:“不會吧,這太不像你了,現(xiàn)在才六點啊,你趕緊化妝換衣服,今天我們朋友聚一下,八點之前我要在酒窖見到你。”
一邊吹頭發(fā)化妝更衣,一邊思索著要穿什么衣服去聚會。
有女友一枚,上海人,我一直愛她的精致。她是每周日都會將下周五天的衣服鞋帽都全部搭配好的姑娘,并且不會有重復(fù)的搭配。因這一點,我萬分喜歡她。女人本該就是精致的。我雖不會像她那般細(xì)致勤快,但每每在出門前也是自然要從頭到腳檢視一番,倘若是穿裙子,勢必是要在手袋里多放一雙絲襪。
MarcJacobs的褲子,Givenchy的上衣,鞋柜里拎出一雙高跟鞋,奔下樓時車子剛剛抵達(dá)車庫。
到達(dá)酒窖時,抬起手腕看看表,不巧又遲到數(shù)分鐘。
紅色水滴水晶燈室內(nèi)蔓延,與滿室的紅酒搭配得無懈可擊。Eric剛從歐洲回來,身上似乎還有風(fēng)塵仆仆的氣息。看我推門進(jìn)來,笑著站起來幫我拉開他右側(cè)的椅子。
落座后才驚覺,原來有這么多生面孔。
他一一介紹,先是坐在主位的男人,從前之前長期待在加拿大,現(xiàn)居北京。再是隔壁的某某某。我禮貌性地舉杯,也只是淺淺抿一口。
聚會上倘若有生面孔,我便沒有往日那么多話可說,卻也喜歡安靜地坐在邊上聽他們說話,自有一番樂趣。
坐在主位的人,身著白色襯衣,用的是法式袖扣。舉杯的時候露出皙白而修長的手指,笑起來的時候有含蓄與收斂在其中。黑色西褲與上身的黑色馬甲許是一套,但我更為喜歡白襯衣搭配牛仔褲。比如蔣先生,他是我見過的為數(shù)不多能夠?qū)滓r衣與牛仔褲穿得落拓不凡的男人。
他身側(cè)坐的姑娘拿出一支萬寶路給我,我笑著拒絕:“對不起,我不吸煙。”
她便自己點燃了來吸。我雖不吸煙,但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知那是澳版藍(lán)黑爆珠薄荷萬寶路。我喜歡這個煙,喜歡捏爆煙里面那顆薄荷珠子,感覺到輕微啪的一聲,心中仿若有喜悅似薄荷般清涼。
Eric的老婆是西安人,這么多年我們一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桌子上還有兩個西安的朋友。Eric時不時會以并不標(biāo)準(zhǔn)的西安話來加入我們的調(diào)侃,每每還是被我們打壓下去,不得已喝酒,他說:“今晚這聚會是典型的西安人欺壓西安女婿,大有排外的意味。”
這樣說著的時候,我身邊一直較為沉默的金子也開始加入話題。
金子是我這兩年見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有水準(zhǔn)的美女。
自古以來,上帝是公平的,賦予你如花美貌,便要將你的智慧拿走一半;倘若賦予你聰慧內(nèi)心,便不會再在外形上給你太高分?jǐn)?shù)。想要魚與熊掌兼得,后天的修煉自然是少不得。
但太多漂亮的姑娘,因著自身便可以當(dāng)成一張通行證而忽略了內(nèi)在。一張口說話,你就知道深度與高度在哪里。但這樣的姑娘也自有好處,你不需要費什么心思與其交流,只需要投其所好即可,華服或者首飾,甚至是某一款手袋或者高跟鞋。
當(dāng)然,這樣的姑娘自然是不適合做紅顏知己的。
金子畢業(yè)于天津美院,凈身高應(yīng)有一米六五以上,桌子下雙腿修長而筆直,米色的連衣裙直至膝蓋,配了一根細(xì)細(xì)的橙色皮帶,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材。臉頰沒有經(jīng)過過多修飾,近看幾乎沒有瑕疵,斜斜一道眼線下是纖長睫毛,連眼影都是基礎(chǔ)的淡淡咖色再無其他。
真正的美女勢必會讓女人看了都有醋意的,恨上天不公平之余又會對其移不開雙眼。那么,何況是男人!
舉手投足更是相得益彰無懈可擊。無論聊起什么,不會看到太多破綻。有自己的品味與愛好,不趨炎附勢,不輕易攀附,更不會賣弄學(xué)識或者生活足跡。
我總是偏愛這樣的女子,哪怕背后曾經(jīng)是看過滿目繁華,或者是走過人山人海經(jīng)過燈火闌珊才有得今日的淺淡氣息。
新西蘭的長相思,香氣輕盈飽滿,冰了之后口感還不錯。
我聽得邊上有一人大贊此酒,Eric起身又去酒架上拿了兩瓶葡萄牙的紅酒來。
桌子上已有五六支空酒瓶,而聚會依然在繼續(xù)。
Eric開酒的空隙里,聽得那坐在主位的人問身邊的美女:“你平時喜歡什么?”
長發(fā)美女巧笑嫣然地說:“我好中意Celine,最愛她這一季的新款手袋,恨不得全部收了回家……”
金子扭過頭來與我碰杯,嘴角輕輕揚起。
聽著旁人高談闊論,我們相視一笑,并沒有說什么,卻也明白對方意思。
他又問金子:“你平時喜歡穿什么?喜歡用什么?”
金子說:“真抱歉,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我的喜好廣泛,并不中意一個品牌,可能會去買三千塊一雙的PRADA布鞋,也可能會去買二十塊一件的莫代爾棉T。”
說完后,金子便沒有再理他,自顧自飲酒。我忽然笑起來。
見他尷尬,為了緩解氣氛,我便舉起手里的酒來與他碰杯。
未曾想到他又來問我:“你喜歡什么?”
原先本對他有著的幾分好印象漸漸也淡了去,我仰頭喝下杯中的酒后,說:“我喜歡錢。”
身側(cè)的Eric聽我這么一說,剛飲的酒差點笑噴了,他必定料到我又要使什么幺蛾子了。
聽得問我話的人忽然驚訝地說:“不會吧?女人不要這么現(xiàn)實俗氣嘛,這樣不討男人喜歡的。”
“我為什么要討他們喜歡呢?我又并不為他們而活。”
“但你生活的圈子里總該不會只為了自己一個人吧?”
“是的,我當(dāng)然不會只自私地為了自己,”我很誠實地回答他的問題,“是因為我對自己的現(xiàn)實與現(xiàn)狀很誠實。”
“可男人還是喜歡婉轉(zhuǎn)而含蓄的女人多一些。”
“哦,是嗎?那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說其實我喜歡Prada的手袋,喜歡Bvlgari的首飾,喜歡JimmyChoo的高跟鞋?難道這些不用錢就可以拿回家嗎?說到底還不是需要錢當(dāng)做基礎(chǔ)嗎?沒有錢,談什么名牌與品味?從前我也很矜持含蓄過,但矜持和含蓄就能擁有這些嗎?我的確現(xiàn)實,但是我至少不世俗。”
Eric見氣氛僵了下來,趕緊站起來添酒轉(zhuǎn)移話題,金子也來拉我的衣角。
我知道我的不客氣勢必會毀壞了些什么,但我的性格這么多年一直是這樣,倘若是應(yīng)酬也便罷了,是在朋友一起的聚會上,自然不需要有什么客套和虛偽在里面。
你愛我也好,憎我也好,我一直都是這樣。
因為現(xiàn)實里,生活從來容不得我們驕矜虛偽。
所有的生活品質(zhì)都是建立在努力而獲得的生活基礎(chǔ)之上。
這好比你去吃粉,22塊就有魚蛋,24塊就有雞絲,26塊就有肥牛,少兩塊錢就是少兩塊錢,沒有便是沒有。
不要妄想吃魚蛋的錢可以吃到有肥牛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