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王遙？”
“我聽老板管她叫小遙，就是唐朝的媳婦。唐朝這兩天都在店里幫忙，媳婦就跑來跟他打架。有意思嗎？結婚以后，誰又不是誰的私有品，人家在姐姐家待兩天，有什么不行的？我看唐朝太委屈了。”
李小樂仔細看著小小的臉：“這兩天唐朝都在店里？他不開車賺錢，到店里干什么？”
小小被李小樂盯得有點發(fā)慌：“你看我干什么？這店是他姐的，他愛來，又不是我讓來的。”
李小樂知道，唐朝長得有點帥，這實在讓長得很普通的王遙有點緊張，此時也讓李小樂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不知道哪一天，小小長大了，長大的小小越來越好看。
都說姑娘大了不中留，眼下妹妹來她這兒小住一個假期，不知怎的就讓她有了一點擔心。
“小小，別人的家務事，咱可管不著，你說呢？”
“我又沒管，我就是覺得王遙太兇了。女人如果兇起來，哪個男人愿意靠近？就是同類也會很煩她。”
想不到很快就接到王遙的電話，電話里的王遙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她說她沒心思干活，只怕開起車來也會出事。
李小樂嚇得一激靈：“王遙，如果不舒服，那就好好在家里待著吧。你看我離你又這么遠，沒有時間過去陪你，凡事也別想太多了。”
想不到電話剛撂下不到半個小時，王遙就把車開到李小樂家門口。小小沒好臉看她，倒是李小樂趕緊把王遙請進書房。
“怎么了這是？心情不好就不要出車了，真要是出點事你后悔都來不及。”
“我讓姓唐的后悔！”
“又說傻話了。你出事了，他就算是后悔了又能彌補什么？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生命最重要嗎？”
王遙是直接從燕郊殺過來的。她把大姑姐餐桌上的醋瓶醬油瓶給砸碎好幾個。唐朝一提戶口的事，王遙就提他初戀的事，就提快遞的事。她說唐朝從跟她結婚就沒安好心眼，就沒打算好好跟她長久地過日子，這輩子她讓他都甭指望著落北京戶口。
看著王遙，李小樂想象得到眼前這個女人狠狠地對著自己的丈夫說“這輩子你的戶口就漚爛在老家算了”的神情。其實她體會到唐朝的心里一定是要多寒有多寒。
“你不想和唐朝過了嗎？”李小樂問了一句。
“誰說的？”王遙愣了一下，“是他不想好好過，不然干嗎還和初戀有聯(lián)系？憑什么給我閨女起她初戀的名兒？他就是舊情難忘。膽兒肥了，都敢讓初戀把快遞寄到家里來。”
“人家是覺得沒有什么可以避著你的。要是真有事，能讓你查到一點蛛絲馬跡？”
王遙不管，她認定唐朝不再愛這個家了。既然他不愛了，她也就沒必要給他遷什么戶口。
“唐朝呢？他沒和你一起回來？”
“我家廟小，養(yǎng)不起他。我的車也小，裝不下他。”
“你看你都說什么呢！別鬧了，孩子有親爹親媽在一起多幸福啊，可別沒事找事了。”
“離就離，誰怕誰。”
看王遙來勁了，李小樂心里忽忽悠悠的。她如今最怕聽到別人說離婚的事，她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出來了，可是最初的日子，太痛苦了，她不知流過多少眼淚。
“姐，我要吃飯，我餓了。”小小門都沒敲，直接進來沖著李小樂喊餓。
“嚇我一跳，吃就吃吧。在店里還沒吃飽？”
王遙一看到小小，吃了一驚，正要說話，小小一扭頭回了臥室。
“別跟她一般見識，小丫頭，一天總跟我發(fā)脾氣。”
“是你妹？怎么還跑我大姑姐家店里干活去了？那活是她小姑娘干的嗎？”
“行了。她又不是什么金枝玉葉，你大姑姐能干的，她有什么干不了的。”
“你別我大姑姐大姑姐的，她一個農(nóng)村大老娘們兒，干什么都不過分。包餛飩的活兒可不是小女孩干得了的。你還真是狠心，你一天坐寫字樓里，把妹妹安排到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怎么了？人家憑本事吃飯，又不偷又不搶的。”想不到小小又回轉身說道。
“你看，這說的什么話，你一個大學生，那個唐菊花初中都沒畢業(yè)，你怎么給她打工呢！”
“我覺得唐姐挺明事理的一個人，不像有些人，去了就摔盤子摔碗的。”
王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李小樂趕緊說：“王遙，你不要介意啊。小小剛來，什么也不知道。小小，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要瞎說。”
私底下李小樂對王遙說：“即使你再有理，你跑人家姐姐的店里砸場子，也是對人家姐姐的不尊重。你就是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小樂，還是你理智�？僧敃r我真是生氣啊。唐朝這幾天不回家，孩子我一個人帶。我又要出車，一天累死累活的，他可倒好，貓在他姐的店里享清福。你說這日子還有什么過的。”
“你也想想自己，是不是你最近總嘮叨他？男人最怕女人跟他嘮叨了，何況你把沒影兒的事編排到他身上，他當然不愿意聽了。他不躲你才怪呢。以后和老唐之間好好講點技巧吧。”
“還說沒影兒？我也是氣不過。當初他姐和他弟都還沒來北京的時候，他爸他媽還不都是在我們家住著？我說過他們什么？還不是好好伺候著。如今他弟弟跑唐山去了，老兩口也跟著去了唐山。不然，還不是都得我來伺候？我又說過什么了？老太太可倒好，總覺得自己的兒子一表人才，說我們閨女長得不像他，非說是野種。你說世上有這樣當媽的嗎？我對他夠好的了，當初他剛來北京的時候，你都沒看到他那樣兒，穿的土了吧唧的。這么多年，我容易嗎我！”王遙說著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又哭開了。
小小在客廳支著耳朵聽著，然后撇撇嘴。
5
龐大寬把三輪車停在2單元門口，按響2808室的門鈴。一個渾厚的男聲問是誰。龐大寬非常鎮(zhèn)靜地說：“送快遞的。”
乘電梯上來，龐大寬其實也有點擔心，怕對方盤問自己到底是給誰送的快遞。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個接收快遞的人叫什么名字。
走出電梯，走在長長的走廊上，龐大寬第一次覺得這條廊這么漫長。
其實是她自己在一點點地挪著步子，要在平時，哪里會這么慢，每一次送件都恨不得能手腳并用。
看著門牌號，終于走到2808室門口了，龐大寬卻沒有停下來，繼續(xù)往前走。她的心里忽生忐忑，這要是人家當面打開可怎么辦呢？
龐大寬繼續(xù)往前走，想不到身后門開了，探出一個腦袋：“請問，您是送快遞嗎？”
龐大寬知道，對方一定是從自己身上的工作服上看到了“快遞”的字樣。她趕緊掉轉頭：“啊，不好意思，走過了。對，是我。”龐大寬把快遞遞過去。
“咦，這是給誰的？”對方又問了一句。
“你們主人啊。誰是老大，它就是誰的吧。”龐大寬嘻嘻笑了下。
看對方點了下頭，龐大寬以最快的速度往電梯方向走去，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鉆進電梯里。
想不到電梯慢得要死，好不容易才從1層上來停到28層，龐大寬趕緊鉆進去，只聽身后有人喊：“送快遞的，等一下。”
謝天謝地，電梯門關上了。
站在電梯里的龐大寬非常得意，幸好是28層，這要是2層，那個人非得追出來不可。
可龐大寬竟然忘了，這里并不是只有一部電梯的。
當她穩(wěn)穩(wěn)地從電梯里跨出來的時候，另一部電梯里竟然走出好幾個人，其中一個迅速向龐大寬走過來：“姐，你跑得也忒快了。”
龐大寬趕緊穩(wěn)住自己：“我這不是坐的電梯嗎，我用得著跑嗎，我為什么要跑？”
對方趕緊自我介紹：“我叫小飛，我姐讓我問問你，是從誰手里拿來的快遞？他人如今在哪兒？”
“在路邊遇上的。我也不知道他人現(xiàn)在在哪兒�？隙ㄔ缱吡�，人家不可能等我啊。沒事兒了吧？沒事我先走了。我還有一大堆件要送呢。”龐大寬看到遠處走過來一個很熟悉的面孔，她想起來了，是上次讓她把戒指快遞給李小樂的那個人。
“小正，你回來了？咱姐收到一份快遞，和咱上次寄的東西一模一樣。”
小正走過來，看了龐大寬一眼，問小飛：“東西在哪兒？”
“在姐手里，她讓我出來追她，問個明白。”
“那她說了沒？到底怎么回事？”叫小正的回頭看看龐大寬，“怎么又是你？上次就是我讓你送的快遞吧？怎么又給送回來了，是沒送到？不對，人家明明收到了，還在電話里感謝我們來著。”
小正這番話差點讓龐大寬笑抽筋，但她盡量板著面孔，其實她也真是有點害怕。
龐大寬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我就一送快遞的，能知道什么��？你們一個勁兒盤問我，有什么用啊？你們不是有對方的電話嗎，直接問啊，別耽誤我工作。”
看龐大寬指著三輪車上的好幾箱快件，小正擺了下手。龐大寬趕緊快步往三輪車旁走，想不到小正又喊她停下：“把你的電話號碼留下，有快遞再找你發(fā)。”
龐大寬說什么也不想留下電話號碼了，恐怕再有麻煩，于是說：“我要換號了。”
小正看著眼神閃爍的龐大寬說：“現(xiàn)在不沒換呢嗎？手機給我用一下。”
龐大寬趕緊乖乖把手機交出來，小正拿過手機，撥了串號碼，一串快節(jié)奏的鈴音從小正的衣兜里傳出來。遞還手機，龐大寬如同犯罪的大臣被皇帝赦免一樣，趕緊駕駛三輪車離開現(xiàn)場。
其實龐大寬早認出那個小飛了，當初代駕送那女人回這里的時候，女人旁邊的男人就是他。可能白天和晚上光線不同，再加上白天送快遞龐大寬穿的全是公司統(tǒng)一的服裝，頭發(fā)又藏在帽子里，和晚上代駕截然不同，所以對方?jīng)]認出她。
吃完晚飯，龐大寬看著認真寫作業(yè)的龐虎，心里充滿了溫暖。她又把結婚證翻出來，這讓龐大寬覺得所有的幸福都比不上這個戶口。
正美滋滋地想著戶口的事指日可待，電話突然響起來，是白森林。龐大寬這才想起今天是周五了。這是兩個人每周末小聚的日子�？墒驱嫶髮捰X得有點累，又不忍心把孩子送到小飯桌讓阿姨帶，于是只好在電話里安慰白森林，又恐被孩子猜疑，話就說得無限含蓄。
總之，一個中心思想，她和孩子的戶口再有兩年就可以遷來北京，一切都有亮光了，當然也包括白森林。到那個時候，他們登記結婚，再生個小森林出來。龐大寬這樣想的時候，都要笑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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