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芽說,是不是叫華新?我記得很清楚,就是華新。
那天,才來南京三天的盧花問盧芽她什么時候可以找到工作。
盧芽說,我?guī)湍銌枂栁覀兝习,他?yīng)該會要的。
可是盧花說,我不做這個。
盧花不肯做。盧花說,不,我不做這個,我要找個工作。
盧芽說,這個不是工作嗎?你要做什么工作?你能做什么工作?
盧芽買了份《揚子晚報》,她說,你看,這里有很多工作,但是,你看看有哪個適合你?你要是找到了,我們一起去。你以為我喜歡做這個?
盧芽說完上床睡覺了。
盧芽醒來的時候,盧花說,我想給人家做保姆去。
盧芽不想勉強盧花,該說的她都說了。她說這個工作不錯的,不過就是幫男人捏捏腳,沒有什么的,你嘴甜一點,手腳溫柔點就好?隙ㄓ腥讼胝键c便宜的,占就讓他占點,一般來說也不會白占的,他走的時候會給你小費,小費是不要上繳的。
怎么占便宜?盧花問。
比如,他會捏捏你這兒,摸摸你的那兒,最不要臉的人還會碰碰你這里。盧芽指指盧花的兩腿之間。
那不羞死了,他又不是我男人。
你男人怎么啦?你男人不但要碰你,你還要給他生孩子、做家務(wù),他不高興了還會打你。他高興了也要去碰別的女人。他也不給你錢。
盧花想想自己的娘,覺得盧芽說得沒錯?墒呛孟褚膊淮髮Α
你想想,要是我不出來,現(xiàn)在說不定嫁人了。我爹我娘還在田里沒日沒夜地干活,我哥也找不到媳婦。我男人有錢也不會給我,沒錢就天天跟我吵架。所以我叫你考不上高中就來南京找我,反正在南京干什么也比在家里做女人強。
可我不喜歡男人碰我,還有老頭吧?惡心死了。盧花說。
誰喜歡呢?有時候我想,如果手頭有刀我可能都會剁了那些臟手?墒,回頭想想,不就是碰碰嗎?手臟錢又不臟。
盧花說,反正我不喜歡被人家摸來摸去,我情愿去做保姆。
盧芽看了盧花一眼,她不怪盧花傷了她。她還有很多話不好跟盧花說,盧花才來。所以她對盧花說,要不你去勞務(wù)市場看看。
就在那天,盧花遇到了華新,也遇到了秦明。盧花那天回來很興奮,她給盧芽看華新的名片,她說從明天開始她就上班了。
可是盧芽看了看名片說,這地方是江寧了,很偏。華新外貿(mào)服裝有限公司?從來沒聽說過,肯定也是個農(nóng)民企業(yè)家,做兩件破短褲,就說服裝公司的那種。
盧芽還關(guān)照盧花很多自我保護(hù)的細(xì)節(jié),說這樣的男人肯定摳,要是他太摳,你就馬上回來。太摳的男人心理也齷齪。
盧花說,他看上去不像那樣的人。
盧芽說,你才看了幾個男人?男人要是都能看出來,我們的生意會那么好嗎?
可是現(xiàn)在,這個盧芽以為就做幾條破短褲的華新服裝廠要招聘縫紉工,四十塊錢一個小時。不是四十塊錢一天,是四十塊錢一個小時。所以,盧芽忘了自己就是今晚的火車了,她跳起來給盧花打電話。
可是盧花一問三不知。
盧芽說,啊呀,你先去買份晨報看看,回來我再給你打電話。不,你給我打,我打電話要花自己的錢的。記著,你回頭給我打電話。
盧花去買了份報紙回來,她看到了華新的招聘啟事,但是,也看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她給盧芽打電話。
盧芽問她,你看到上面的工錢沒有?你看看。
盧花說,每小時四十元。呀,這么多的?
盧芽說,一天工作八小時,就是三百二十元。我想去報名。
盧花說,你會縫紉?
盧芽說,我會的。我才來的時候什么都干過,在服裝廠干過的。錢太少,兩天才四十元,現(xiàn)在每小時四十塊。
盧花說,那你去吧,這么多錢,要是我會我也去的。
盧芽說,對呀,你也可以去的,反正你沒什么事情。要不你跟他說說,不會我教你。
盧芽還什么都不知道。
盧花沒有作聲。
他們廠里肯定是合同來不及完成了,要不就是人家退貨了。這種事情我以前見多了,然后老板就連夜召集人加班。不過,正好趕上過年還沒見過。估計有得你的主人頭疼的了,他昨晚上肯定一夜沒睡。
他晚上沒回來。
我不跟你說了,我去報名了。估計問題不大,現(xiàn)在是會做縫紉的他們都會要的。
盧芽掛了電話,盧花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原來是這樣的,他工作了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