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海蘭珠還要勸,誰承想草叢中竟然游竄出一條暗花紋毒蛇,驚得馬兒一聲長嘶舉起雙蹄,發(fā)狂一般朝沒有路的密林深處跑了過去。玉兒一個趔趄摔倒在馬車后面,撞得海蘭珠一個不穩(wěn),差點掉出車外!
“小心!”眼見著自己的頭就要被壓進快速滾動的車輪,海蘭珠聽得玉兒一聲大喝,手已經(jīng)被牢牢抓住,全身被用力拉回車里。驚魂動魄間,馬兒竟已經(jīng)朝著前面跑出很遠,眼見不遠處就是一個裂壁山坡,玉兒自知已經(jīng)來不及跳車逃跑,只得緊緊抱住海蘭珠,跟著馬車一起沖下了山坡!
山坡下緊接著的是一條湍急的河流,馬車在河灘上被大水一沖,越發(fā)失了分寸,搖搖欲墜。突發(fā)的一幕已經(jīng)把膽小的海蘭珠完全嚇蒙,哪里還有余力思考,只知緊緊閉上了眼睛,心中默念佛祖保佑。玉兒見狀一咬牙,將海蘭珠扶著抓緊欄桿,勉強站立起身子,朝著失控的馬匹背上縱身一躍!隨即緊蹬馬蹬拉緊韁繩,口中大喝:“烏力吉!”
馬兒聽到主人的呼喝,稍稍冷靜了下來,但是河水湍急,它也停不住腳步,一步一步朝河水中央走過去。
玉兒鎮(zhèn)定心神,奮力撫摸著馬兒的鬃毛,貼近它的耳朵像是在跟兒童低語:“別怕烏力吉!你一定可以的!”
馬兒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努力往后撤蹄,終于在還沒有沒過馬身的河道處穩(wěn)穩(wěn)停住了腳步。
駕著馬拉著馬車走到河灘邊,玉兒才算松了一口氣,回身對驚魂未定的海蘭珠問:“姐姐有傷著嗎?”
海蘭珠幾乎魂飛魄散,急忙跳下馬車,但見數(shù)個大箱被拋出,織品布匹散落一地,忙收拾檢查。
海蘭珠一邊收撿一邊慶幸:“幸好我們送的是織品布匹,要是玉器瓷器就糟了!”玉兒也趕忙上前幫忙,臉上還得意揚揚,沒有半點愧意:“你放心,我是福星轉世,有我在,一定萬事大吉!”
海蘭珠寵愛地看著妹妹,忍不住苦笑:“少得意,別忘了我這個‘災星’就在你身旁!”
玉兒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板起臉孔:“你還真當自己是災星呀?”
這話似乎觸動了海蘭珠的心事,她微微咬住嘴唇,喃喃自語:“整個科爾沁族的人,不都這么說我的嗎?”
玉兒趕緊挽住姐姐表白真心:“我可沒有喔!你在我眼里,可是我的好姐姐!誰敢在我面前說你是災星,我就讓他們去吃牛屎!”
海蘭珠一聽,忍不住笑了。正因為有這么個樂天知命不知憂愁的好妹妹,她的日子才不至于那么難挨,也有了笑容和陽光。
正在這時,一陣疾風吹過,將海蘭珠手中沒有握住的紗巾吹落到了河中心的激流中!
海蘭珠驚得大喊:“新娘的面紗呀!”
這可了不得,玉兒二話不說,快跑兩步?jīng)_進河里,奮力游到河中心,一把抓住了飄走的面紗。抓到的那刻,玉兒一個得意竟然忘記了自己還置身于急流中,竟然向海蘭珠揮手,不想一個暗漩在腳下經(jīng)過,竟然扯住她的手腳將她卷進河水中!
看到玉兒的身影霎時被河水吞沒,海蘭珠又急又怕,但是自己不懂水性,只能順流邊跑邊大喊玉兒的名字,卻絲毫不能靠近她。
玉兒被嗆了幾口冷水,昏頭昏腦只知道混亂蹬腳揮手,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借力的救命物件,眼前的景色越來越模糊,融化成白茫茫一片。
夢中的玉兒飄浮在一片柔軟的云彩中,舒服,自在。正不知道身在何處,一只巨大的蒼鷹展開雙翅朝自己飛過來,輕柔地擁住她的身體,帶著她乘風飛起……
“玉兒,玉兒……”聽到耳邊焦急的呼喊,玉兒悠悠然睜開眼睛,就看到海蘭珠滿臉焦急地守在自己身邊。
眨了眨眼,玉兒似乎還在半夢半醒中,懵懂問道:“那只大飛鷹呢?”
“大飛鷹?玉兒,你沒事吧……”海蘭珠聽到玉兒的詢問,不明就里。不管怎么樣,玉兒好歹是救回來了。海蘭珠感激地望向剛才救人的男子,那人一身黑錦長袍,華貴肅穆,腰間一塊飛鷹金牌閃閃發(fā)光。
玉兒也順著海蘭珠的目光望過去,昏昏沉沉地喚道:“飛鷹……”隨即失去意識,徹底暈了過去。
是夜,蒼茫的天幕上繁星點點,對應著草原上星羅棋布的帳篷和點點篝火。安寧祥和,其中一個帳篷內卻不似那么平靜。
“感謝長生天保佑,玉兒你平安無事!來,喝碗姜茶驅寒,別著涼了。”海蘭珠剛給玉兒編好辮子,又忙不迭從外面端來熱湯,殷勤送到玉兒手里。
“哎喲,好燙!”玉兒剛碰到碗邊,又撒嬌似的縮回手去。海蘭珠趕緊收回手里的湯碗,細細吹了一陣,才遞給玉兒。
玉兒一邊喝著熱湯一邊不解地抱怨:“今天那位救我的大飛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連名字也不留下?我該怎么找他謝他呢?”轉念又笑了起來,“不過,救人不留名,這才是英雄所為!”
海蘭珠也有幾分自責:“都怪我當時太緊張,沒看清他的長相,不過若是有緣,你一定能再見到他,親口謝他的。”
“對!”玉兒一下興奮起來,“看他穿的是大金國的服飾,身手不凡,我看,他一定是大金國的頂尖勇士,等姑姑嫁到大金國當了皇太極的福晉,我就讓姑姑幫我找他。哈哈,真想請他抱著我再飛一次,再飛一次!”
正鬧著,突然帳篷外傳來腳步聲,嚇得海蘭珠一躍而起,左顧右盼躲到暗處就要脫下身上的華服。
因為回來的時候跟玉兒一起,又都弄濕了衣服,磨不過玉兒的性子,海蘭珠只得也換上了她的衣服,此刻渾身不自在。
玉兒卻不懂海蘭珠的心思,拉住她的手:“姐姐你怎么了?”
海蘭珠面露難色:“我穿了你的衣服,還是快脫下來,免得別人進來看到了。”
玉兒聽了很是不以為然:“那有什么關系?我的衣服你穿很好看呀,別脫了!”
海蘭珠苦澀一笑:“你是格格,我是奴婢,怎能跟你穿一樣的衣服?大福晉知道了,一定會怪罪我的!”
玉兒調皮地挽住海蘭珠的手:“那就怪罪我吧!姐姐跟我都是阿爸生的,怎么我是格格,你卻是奴婢?太不公平了!”
海蘭珠真是不知怎么說才好了:“誰叫我額吉是奴婢呢?奴婢生的女兒當然是奴婢,改不了的。”
玉兒卻倔強地不肯放棄:“我偏要改!我要姐姐跟我一起當格格,一起打扮一起玩!”
“這……”海蘭珠還想分辯,玉兒不由分說拉過她,把白天阿古拉丟過來的面具一把給海蘭珠戴上,自己也戴上另一個,拉著海蘭珠就往外跑。
“今晚的面具舞會,你跟我一起去玩吧!”
走出蒙古包,不遠處已經(jīng)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玉兒只顧著去熱鬧,也不看路,拉著海蘭珠沒跑幾步,就沒頭沒腦撞上了阿古拉。
阿古拉本來就是來尋玉兒和姐姐,看到兩個衣著打扮一模一樣的少女戴著同樣的面具,不由得愣在當下。
“咦?怎么會有兩個格格?”
海蘭珠聞言趕緊摘下了面具,面色大窘:“是我呀!”隨即不好意思地嗔怪玉兒道,“你看,我們把阿古拉都嚇到了。我……我們還是別玩了……”
玉兒哪肯放過,拉著海蘭珠的手撒嬌:“好啦好啦,你就陪我玩一晚上,算是為我當一晚的格格?好嘛好嘛?”
海蘭珠看到玉兒不依不饒幾乎賴到地上耍賴,知道自己再不答應她還不知道要做多少有失身份的事,只得猶豫著點了點頭:“好吧。”
到了宴會現(xiàn)場,好不熱鬧!到處都是篝火邊圍坐著喝酒吃肉的人們,載歌載舞,斗牛賽馬,摔跤射箭,還有雜耍戲法,直看得人眼花繚亂。玉兒簡直興奮得不得了,拉著海蘭珠和阿古拉四處亂跑,一會兒這里看看一會兒那里鬧鬧,幾乎要翻天。突然行走到一處,玉兒見到也有許多青年男女戴著跟自己同樣的面具,不覺好奇起來。
“姐姐你看!”
玉兒興奮地指著一處大喊。原來那是一個游戲攤檔,送出的禮物正是面具。
“來!我們也贏幾個面具玩玩!”玉兒一下來了興致,拖著海蘭珠就往攤檔跑。阿古拉莫名其妙地取下面具:“我們不是已經(jīng)戴面具了嗎?還不夠玩呀?兩位姐姐,等等我!”
不多時下來,玉兒已經(jīng)從一個攤轉到了另一個攤,戰(zhàn)利品多得拿都拿不下,反觀一起玩的海蘭珠,竟然連一件禮品也沒有贏到。
在一邊被當搬運工使喚的阿古拉不滿地嘟嘴:“怎么玉兒姐姐胡亂就能贏,海蘭珠姐姐玩什么就輸什么?”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海蘭珠聞言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再無多話。這話倒是惹惱了玉兒,劈頭蓋臉對著阿古拉一頓搶白:“胡說八道,專心玩你的!有本事就贏過我!”
說完又偷偷拉了拉海蘭珠的衣袖:“姐姐別泄氣,繼續(xù)玩,總會贏的!”
海蘭珠知道玉兒想安慰自己,但是已經(jīng)失了興趣:“還是別了,我真的是玩什么輸什么。”
“哎呀,你別聽阿古拉瞎說,我陪你玩!阿古拉你一邊玩去,別站在這里影響姐姐。”玉兒像趕蒼蠅一樣把阿古拉趕走,又拉扯著海蘭珠朝前面射箭的攤檔走去。
“這次一定可以!姐姐,你射嘛!”
海蘭珠實在沒有興趣再玩,但拗不過玉兒的執(zhí)著,只得再拿起弓箭,認真地對著不遠開外的紅心草靶瞄準—
嗖!一箭射出,竟然還是個空環(huán)。
海蘭珠失望地放下弓箭,玉兒卻先一步?jīng)_了過來,一把抓住海蘭珠的手,拉弓要射。
“再來再來!剛才不算!一、二—”
竹箭應聲射出,穩(wěn)穩(wěn)插到了紅心上!
玉兒開心得蹦跳起來:“中了中了,哈哈哈,姐姐你中了。”
海蘭珠似乎也有些不可置信,開心得不得了:“真的!我終于中了!”
正高興著,一道冷風夾著一支箭飛射過來,穿過兩人之間,直指箭靶紅心。竟然生生把海蘭珠剛剛射上箭靶的箭劈成兩半掉下,然后穩(wěn)穩(wěn)當當插入紅心中!
玉兒和海蘭珠瞬間傻眼,不等反應,周圍已經(jīng)響起了一片叫好。
“好箭法!”
玉兒可不買賬,氣沖沖地要跳起來找來人算賬:“是誰?明明是我姐姐先射中的!”
然后撥開圍觀的人群,看到遠遠站立的那名男子時,玉兒卻愣住了。
男子穿著黑色長袍,凜然站出修長魁梧的身軀。臉上戴著面具,看不清面目,卻看得真切一雙鋒利的眼睛似魔獸般兇猛,眸子里又仿佛結了千年冰霜,寒意逼人。腰間佩戴的飛鷹金牌更是印證了玉兒的猜想!
“大飛鷹!”玉兒驚喜地叫出了聲音。聽得海蘭珠一愣:“?”
“是他!”不等多跟海蘭珠解釋,玉兒生怕遲一秒就見不到他似的,飛一般朝著男子遠去的身影追了過去。
玉兒在人潮中一直追著男子的身影,但是總不得靠近。突然一隊巡游的隊伍穿過,擋住了玉兒的視線,待玉兒繞過人群,發(fā)現(xiàn)戴面具的男子已經(jīng)不見了身影。
“咦?大飛鷹呢?”玉兒失望地茫然四顧,卻不知就在不遠處的拐角,戴著面具的男子正在暗處打量著玉兒。玉兒只顧著莽撞追趕男子的身影,不想?yún)s早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又朝前走了一會兒,玉兒感覺到身邊有股奇怪的視線,促狹的心理又冒了出來,暗自想了想,借著幾個舞者的身影閃身也躲了起來。
果不其然,等了沒多一會兒,就看到面具男子追了上來,正在四處找著什么,玉兒暗自偷笑,貓著腰走到他的身后,猛地跳出來拍他的肩膀:“大飛鷹!”
被拍的男子似乎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眼前笑得一臉得意的玉兒,摘下了面具:“什么大飛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眼前的少年面若冠玉,豐神俊朗,眉目透著清俊又不失男子堅毅。玉兒微微愣了愣神,隨即恢復了天真本性,笑著說道:“你在河邊救了我,我一直想謝謝你呢!”
少年露出疑惑的神色:“你是誰?我什么時候救過你?”
玉兒趕緊摘下了面具,嗔怪:“真可氣,難道這人是日日出門救人嗎?竟然這么快就把我忘了?”
多爾袞在看到玉兒面容的瞬間,一張巧嘴竟然失了言語。美人如玉,笑容如花,清澈目光既天真,又狡黠。
玉兒在發(fā)呆的多爾袞眼前拿手晃了晃:“怎么,還認得我嗎?”
多爾袞看她笑得可愛,瞬間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挺直腰板:“喔,我明白了,人人都說蒙古姑娘熱情奔放,沒想到花招還真多!好吧,就算我沒救過你,你這么想盡辦法要接近我,我也很樂意跟你交個朋友!”
玉兒有些不解:“你沒救過我?可我認得你的飛鷹金牌!”
多爾袞有些訝然:“你也知道這寶貝呀?不瞞你說,我就是大金國的十四貝勒多爾袞!這金牌是我父汗送給我的!”
玉兒驚訝大喊:“你是大金國的貝勒?”
多爾袞促狹一笑:“怎么?嚇到你了?”
玉兒一時怔住,欲言又止,急得臉都紅了。多爾袞看她滿面桃花,饒有趣味地乘機逗她:“你臉紅的樣子,真好看。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你若是討我歡喜,說不定我愿意娶你當我的福晉呢。”
玉兒聽到這一番話,更是又急又羞,臉變得更紅。她不明白,大飛鷹是個英雄,怎么會突然變成了個輕浮浪子?
多爾袞還不明就里:“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害羞了?你剛才可不是這樣的喔。”
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玉兒后退一步,悶聲生氣:“對不起,我一定是認錯人了!”
說完這句話,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多爾袞還來不及追,玉兒已經(jīng)跑進人群,消失無蹤。
“真把她嚇跑了?我是不是玩得過分了?”多爾袞悵然地看著玉兒跑走的方向,懊惱地把面具丟到了地上。
就在不遠處的熱鬧人群中,海蘭珠戴著面具,正四處尋找剛才跑走的玉兒。正找著,突然瞥見吳克善竟然帶著一隊蒙古侍衛(wèi)朝自己走過來,邊走還邊朝自己揮手呼喊:“玉兒。”
想到自己的衣著打扮,海蘭珠大驚失色,趕緊轉身就逃,生怕被吳克善發(fā)現(xiàn)。而在一邊的吳克善不明就里,以為自己的頑皮妹妹又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戲,一邊喊著玉兒的名字一邊追了上去。
匆匆忙忙躲進一處簇擁圍觀著什么的人群里,從人們腳下的縫隙看到吳克善和侍衛(wèi)走遠,海蘭珠才剛松了一口氣,正準備走開,突然聽到幾聲呼喝。海蘭珠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一群仆役正拉著一匹巨型戰(zhàn)馬進場,剛才圍觀的人群紛紛閃避開,而巨馬離自己不過幾尺的距離了。
海蘭珠趕緊走避,一不留神,腳下不穩(wěn),竟然摔倒在地上,惹得四周的人群一陣哄笑。
被眾人訕笑,海蘭珠越發(fā)發(fā)慌,手忙腳亂地想站起身后退,誰知道腳下一滑,又要摔倒!
正想著自己鐵定又要出丑了,突然一雙手從后背一下穩(wěn)穩(wěn)托起了她。
“姑娘小心!”
海蘭珠窘迫地回頭,正對上一雙凌厲的眼睛,帥氣的面容如同刀砍斧剁一般整齊,透著尊貴。
海蘭珠一呆,隨即意識到自己正被眼前的翩翩公子抱在懷中,臉上火燒一片,慌張地想掙開后退,不想又摔在了地上。
“哈哈,好看好看,大姑娘摔跤,比木馬還好看!”人群中再度爆發(fā)出陣陣哄笑,海蘭珠直恨不得能挖個洞鉆到地底下去。
“你們笑夠了沒有。”攙扶海蘭珠的男子一聲低喝,眼神凌厲地掃過四周。雖然聲音不大,卻猶如皇家威嚇,讓人不敢不敬。眾人不知男子的來歷,趕緊退散開去。
見人群散開,海蘭珠才稍稍松了口氣,男子伸手遞過一塊手帕,語氣淡然:“你的臉臟了,擦擦吧。”
海蘭珠怯怯地接過,正要道謝,卻注意到眼前的男子已經(jīng)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正拉過的木馬身上。
皇太極此時的心思都落在了木馬留下的車痕上,這車痕深得實在不太尋常,而且兩隊仆役拉著木馬,竟然如此吃力……
皇太極眼神一動,深覺有異,隨即跟了上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海蘭珠正問:“公子……我怎么還你手帕?”
看到男子離開,海蘭珠無奈將手帕小心收起,突然,她注意到男子腰間閃動著耀目金光,竟然是一塊金牌!
難道是他?
海蘭珠心思一動,也趕緊跟了上去。
走到前面的交叉路口,海蘭珠見男子一個閃身不見了蹤影,正要加快腳步,突然被人從后面猛地拍了一下。
海蘭珠嚇了一大跳,回頭一望,竟然是玉兒。
玉兒笑瞇瞇地拉著海蘭珠:“找了你老半天都不見人,原來你在這里!”
海蘭珠見了玉兒,急忙拉著她就往前走:“我剛才碰到一個掛飛鷹金牌的人了!快來!”
玉兒聞言大喜,可是跟著海蘭珠又走了一段路,到底是弄丟了皇太極的身影。
海蘭珠有些著急:“奇怪,怎么又不見了?”
玉兒也覺得失落:“唉,找了這么久都碰不到他,難道我跟他就這么沒緣分?”
海蘭珠看玉兒不高興,更加自責:“對不起,要是我早點認出他,就可請他留下跟你見面了。”
玉兒看到海蘭珠這個樣子,豁然一笑:“沒關系啦,至少你肯定了他就在附近呀,我們一定可以再見到他的!咦,那邊有摔跤比賽,我們過去看看,哈,說不定大飛鷹也會去湊熱鬧呢!走!”
在摔跤臺上,圍聚的人群正在為臺上酣戰(zhàn)的兩名對手吶喊助威。很明顯可以聽出女真和蒙古兩派的觀眾正在互相較勁,大概是族里的英雄正在臺上。
玉兒拉著海蘭珠趕緊擠進人群,誰知首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剛才冒充大飛鷹輕薄調戲自己的浪蕩子!
玉兒看著多爾袞在臺上,面色一沉,不滿地嘀咕:“怎么又是他!咦?跟他對打的是卓林哥哥耶!姐姐你快看!”
海蘭珠聞言望向擂臺,高興地喊出聲來:“真的是卓林!”
玉兒精神百倍地揮舞著拳頭大叫:“卓林哥哥!給我好好教訓那個家伙!”
喊叫聲引得正在專心對戰(zhàn)的卓林望向玉兒,一眼看到了站在玉兒身邊的海蘭珠。
見到海蘭珠竟然一身格格裝扮,卓林微微一愣,隨即與海蘭珠視線交會,兩人微微一笑,早有默契。卓林看到海蘭珠的笑容,頓時精神百倍。
“啊哈!”卓林大喝一聲彎腰攻向多爾袞,先是抱住多爾袞的腰,然后一個掃堂腿,動作一氣呵成,把措手不及的多爾袞狠狠摔倒在地。
玉兒一見立刻歡呼高喊起來:“卓林哥哥好厲害,打倒他,打倒他!”
卓林見進攻得逞,便乘勝追擊,連連攻擊多爾袞直把他逼到了圍線邊緣。卓林見多爾袞似乎已經(jīng)被摔蒙了,只知道躲閃并不進攻,以為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正準備抓住他的腰帶將他輕松地拋出擂臺,誰知道多爾袞一個閃身,竟然敏捷地躲過了卓林抓過來的手,翻身繞到他的后面,抓住卓林的腰帶用力一個過肩摔—竟然反敗為勝將卓林拋出了圈!
周圍的觀眾沒有想到結果如此峰回路轉,一片嘩然,海蘭珠看到卓林被摔,更是心疼不已高呼出聲:“卓林!”
勝負已分,卓林心甘情愿地對因為擔心自己而拼命跑過來的海蘭珠笑笑。臺上,多爾袞高舉雙手,迎接眾人的歡呼,玉兒氣憤地看著多爾袞囂張的模樣,不屑撇嘴:“卑鄙小人!”
說話間,多爾袞已經(jīng)注意到了臺下的玉兒,高興地揮手大喊:“喂!是你呀?”
玉兒厭惡地別過頭,趕緊拉著海蘭珠走。
“姐姐,走啦走啦!不想見到那個人!”
“可是……”海蘭珠依依不舍地被玉兒拉走,仍不住回頭看卓林,目光凈是關切。
“卓林哥哥不會有事啦!我們快點走不要跟那個討厭鬼碰到!”
慶典正南的地方一個碩大的華麗喜帳,被一圈火把圍欄在中間,更顯得紅色艷麗。
帳篷內羊毛織就的祥紋地毯如同濃烈的水墨層層向外散開,好似華麗綻放的花朵,而這花蕊,便是坐在婚床邊待嫁的美麗新娘。
哲哲體態(tài)纖秾合度,肌膚細膩,面似桃花帶露,指若春蔥凝唇,萬縷青絲梳成華麗繁復的縷鹿髻,綴滿珠玉。目中始終含笑,氣度嫻靜從容,貴態(tài)自流。
一個鬼祟的身影從帳篷外探頭進來左右望了望,隨即整個人都跳了進來,朝新娘開心地跑了過去:“姑姑!”
哲哲抬眼看到這個調皮的小丫頭,忍不住笑出了聲:“玉兒!”
玉兒一把跳進哲哲的懷抱,攬著她的腰身眨巴著眼睛仔細打量,隨即不住感嘆:“姑姑,你今天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