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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初遇內(nèi)羅畢尊者

 

  有無數(shù)發(fā)音、俏皮的斯瓦希里詞語會不時閃現(xiàn)于你的肯尼亞旅程中,但只有一個,絕對不會被錯過。它讀起來像用拳頭捶一塊笨重的木頭,在出機場的第一刻就劈頭蓋臉地迎接你,從排隊等著拉客的計程車司機口中發(fā)出,從興奮的睜著大眼睛的小孩口中發(fā)出,從抱著嬰兒指點著你的婦女口中發(fā)出。
  他們喊你:穆宗古。
  穆宗古(Muzungu),這一斯瓦希里詞語在18世紀時特指歐洲開拓者,zungu的意思是一圈一圈地走。那些雪白的人帶著詭異的動機在東非沿海地區(qū)一圈圈走動,被困惑的當?shù)厝朔Q為“無目的的漫游者”。但現(xiàn)在這一詞語已經(jīng)不局限于歐洲人,但凡淺色皮膚的外國人都被稱為穆宗古。
  雖然我一再指著自己的手臂向計程車司機證明自己不是個白人,但他微微一笑,擺擺手,照例向我收取穆宗古的價格——從機場到市區(qū)20分鐘車程的費用為1300肯尼亞先令(約合人民幣100元,當時人民幣兌肯尼亞先令的匯率約為1∶13)。
  其實出租車這種奢侈玩意也只有膽小的穆宗古才會使用,因為紫色的市政大巴就停在距離肯雅塔機場不遠處的路邊,拎著五大動物圖案膠紙袋的本地居民們嫻熟地擠上了巴士,可是你不敢去擠,因為你在內(nèi)羅畢(“Nairobbery”)——以暴力和搶劫聞名東非的城市。
  旅行圣經(jīng)《孤獨星球》熱心地告訴旅行者,可以乘坐市政大巴進城,并不失友好地提示一句:只是很多乘客在車上或下車時遭劫。危險告誡還包括:在城里步行時不能攜帶任何貴重物品;背著大包小包、明顯所有值錢家當都在身上的一臉無辜的觀光客是下手的目標;街頭巷尾任何地方都有遭襲的危險;經(jīng)濟型旅館也不一定安全;錢財不能外露;不能在大街上看地圖或旅游指南;食物或飲料有時會被下麻藥;女性旅行者天黑后不能在路上閑晃,否則有可能被強暴;市中心的自由公園是你最不想碰見的人的聚集處所,能避則避……除去以上種種,內(nèi)羅畢還是令人欣喜的,值得探索。
  于是每天六點半日落時分,隨著日光漸涼,昂頭挺胸的穆宗古們漸漸放下向日葵式的驕傲,或是急匆匆鉆進計程車駛向優(yōu)雅富有的郊區(qū),或是低頭弓背在內(nèi)羅畢人漸稀落的街道疾行,然后閃進旅館所在的暗巷,猛敲上了鎖的大鐵門——大鐵門不是夜晚才上鎖,而是時刻都是鎖著的,除非有人進出——從門洞處壓低聲音喊“askari,askari(斯瓦希里語:士兵)”,生怕只差這一步就被掩藏在黑暗中的怪獸拖走。
  旅館是我們的庇護所,也是流放地。
  各國穆宗古在米利瑪尼路的“米利瑪尼背包客”打發(fā)每個游獵之旅前后的夜晚。當天沒有去游獵的一撥在玩紙牌,打烏諾紙牌和翻《孤獨星球》;從馬賽馬拉或安博塞利或納庫魯回來的一撥在模仿斑點鬣狗那讓人不舒服的哈哈怪笑;另外則是從北至南或從南至北穿越非洲大陸在每個國家都做短暫停留的一撥,疲憊地喝著明黃色的罐裝塔斯克啤酒(Tusker)。
  凱文不屬于任何一撥。他獨自坐在餐廳火爐邊的一張八人桌旁,桌上鋪著紅白格子餐布。
  九月的內(nèi)羅畢正處干季,氣溫在二十攝氏度上下,夜晚還是有涼意。我走進開放式餐廳時,爐中的木炭正燒得噼啪作響。環(huán)繞火爐的七張方桌都已經(jīng)被一團一團的年輕旅行者占據(jù),大笑和燭光中,我的形單影只顯得突兀。
  白發(fā)長者招呼我坐下,他看起來有80歲了,銀白色的頭發(fā)在腦后扎了一個馬尾,眼睛小而深邃,抽著大使牌香煙。
  餐廳的服務員走過來問我要吃些什么。小黑板上用粉筆寫了今日推薦:烏咖喱(ugali)配燉牛肉。我問長者:“烏咖喱好吃嗎?”
  他說:“你應該自己試試。”
  端上來的是一大團白糕,我用右手三個指頭小心翼翼地捏下一點,蘸著燉牛肉的湯汁送進嘴里。
  烏咖喱是肯尼亞的主食,玉米粉加水攪拌做成。雖然被我音譯成烏咖喱,但它與咖喱一點不沾邊,本身寡淡無味,吃第一口時覺得像在嚼橡皮泥。燉牛肉已是高級待遇,一般人家飯桌上擺的是燉甘藍(sukuma wiki)——字面意思是“拖一周”,意思是這種便宜的蔬菜可以斷斷續(xù)續(xù)地吃上一周。
  “怎么樣?不算難吃吧?”長者問我。
  “還好,有點像我們國家一種類似的東西,但也不算好吃,沒什么味道。”我想說的是米糕。
  “我吃烏咖喱吃了一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再吃這個東西。”長者講話很慢,一句一頓,他抽了口煙。
  吃了一輩子?他看起來確實不像旅行者,倒像是每個旅館都會有的一個神秘房客,餐廳廚師和院子里的大狗都和他很熟。他的英語沒有任何國家的口音,我好奇地問他從哪里來。
  “我是肯尼亞人。”他很強調(diào)這一點,聲音低啞,夾著煙草的雜質(zhì),“我說斯瓦希里語。出生在這里,在這里長大。”
  但他分明是個白人。
  爐火暗了,老頭子披上外套,去外面取木柴。他把干木頭撥進爐子,把腿蹺在爐壁旁,開始烤火。我則一邊嚼淡而無味的烏咖喱,一邊考慮在內(nèi)羅畢的行程。
  一百年前,一個丹麥富家女因為愛情的失敗,賭氣和情人的弟弟協(xié)議結(jié)婚。虛榮的她是為了男爵夫人的頭銜,而男人則圖錢。兩個不羈的年輕人來到非洲大陸的英屬東非,在內(nèi)羅畢西南的恩貢山腳下買下一片土地,開始種植咖啡;楹笠荒,富家女非但沒有得到幸福的生活,反而被丈夫傳染了在當時足以致命的梅毒。兩人分居后,富家女和一個天性不羈的獵手兼導游發(fā)展成情人關(guān)系。
  富家女渴望的是擁有,而沒有什么可以換取導游的自由,“我不會因為一張紙而更愛你”。兩人最終未能逃出占有與失落的魔咒,導游開始和一個年輕俏皮的女飛行員曖昧。同年,富家女的農(nóng)場破產(chǎn),家族集團逼迫她賣掉農(nóng)場撤回丹麥,而導游則在她離開前突然死于一場空難。
  富家女回到丹麥后,寫出了她在非洲的生活回憶錄《走出非洲》,她就是凱倫•布里克森;讓她魂牽夢縈的風流倜儻的獵手兼導游是英國貴族丹尼斯•芬奇•哈頓;哈頓死前曖昧的對象則是史上第一個自東向西獨自飛越大西洋的英國女飛行員柏瑞爾•馬卡姆,《夜航西飛》的作者。
  兩個相差17歲的傳奇女人成為好友,并各自用著作對同一個男人進行了悼念。這是發(fā)生在20世紀初內(nèi)羅畢的故事,現(xiàn)在讀起來就像美劇《緋聞女孩》一樣精彩。
  凱倫曾經(jīng)問,如果我記得一首歌,它關(guān)于非洲、關(guān)于長頸鹿、關(guān)于一彎新月斜掛、關(guān)于田頭的犁和咖啡采摘農(nóng)掛滿汗珠的臉,非洲又會否記得關(guān)于我的歌?平原上的風是否會因為我穿過的顏色而顫動?孩童們會否發(fā)明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游戲?滿月又是否會在碎石路上投下一個像我的身影?恩貢山盤旋的鷹是否還會留意我?
  內(nèi)羅畢記得凱倫,她的咖啡種植園被命名為凱倫區(qū),她曾居住的地方則成為凱倫博物館及咖啡廳。內(nèi)羅畢也記得哈頓,凱倫按照他的遺愿,把他埋在了靠近恩貢山的最高點,馬賽人曾經(jīng)報告說,一頭公獅和一頭母獅常守護在那里。而柏瑞爾的家則在恩貢山賽馬場附近,在臨終前幾年,她還在那里被歹徒入室搶劫及暴打——內(nèi)羅畢當然也不會忘記她……
  我也搬了椅子坐在火爐旁邊,高高的煙囪伸到屋頂外面。我搓著雙手,和老頭子一起看熊熊火光。
  “打算去哪里?凱倫博物館還是內(nèi)羅畢國家公園?無非就是那幾個地方。”他問我。
  “還不能去凱倫博物館。很遺憾,沒有在來肯尼亞之前讀《走出非洲》的原著,如果就這樣去了,也沒有什么共鳴。倒是讀過《夜航西飛》。”
  他笑了。“柏瑞爾,她是我見過最有趣的女人。”
  我看了一眼老頭子。
  “柏瑞爾晚年的時候,我照顧過她和她的奔馳,我總是把奔馳擦得很亮。她喜歡喝酒,笑起來很大聲,F(xiàn)在的時代很難再有像她那樣特別的女人了。” 老頭子仿佛在引領(lǐng)我通往那個浪漫而自由的時代:壁爐邊,柏瑞爾正端著酒杯和朋友們爽朗談笑,興致起時赤腳站上木桌跳舞。
  眼前的這個老頭子像謎一樣。不提他的父輩來自哪里,也不說他到底多少歲了,但他說自己幾乎走遍了世界,喜歡樹木和女人,從年輕時就和非政府組織合作做野外植物保護;離過一次婚,有一個盧奧族的妻子和四個孩子,他們住在上國的鄉(xiāng)村,他則獨自住在米利瑪尼旅館的木屋。
  “我應該叫你什么?”說晚安前我問他。
  “凱文,凱文 mzee。”
  “mzee是什么?”
  “尊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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