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神奇的俱樂部,什么奇跡都有可能發(fā)生。步入社會以來,王闞就一直崇拜俱樂部圈子的力量。
這是個陽光明媚的上午,王闞坐在位于東三環(huán)金貿(mào)大廈D座二十五層的天儒集團辦公室里,美美地長舒了一口氣。
兩分鐘前,他接到了風(fēng)帆集團董事局主席胡人杰的電話,約他晚上去中天俱樂部。胡人杰言簡意賅地說了時間、地點,特別指出可以帶夫人或女友出席。
王闞又舒了一口氣,拿起辦公的電話,柔和地說道:“喜喜,起床了嗎?我等會兒過去,一起吃午飯。”
擱下電話,王闞按下鈴,外間的秘書李姍姍輕輕推門進來:“董事長,要去中財證劵嗎?”
李姍姍是王闞親自拍板招進來的,當(dāng)時副總汪克夫有不同意見,對這個剛從藝術(shù)學(xué)院畢業(yè)的女孩子擔(dān)任董事長秘書,汪克夫不是很放心。王闞卻敏銳地感覺到,汪克夫的意見更多來于汪克夫的秘書裘歡。裘歡是公司公認(rèn)的頭號美女,而李姍姍的清純氣質(zhì)蓋過了裘歡的風(fēng)頭。
王闞說服汪克夫的理由只有一個:背景。當(dāng)然,真正的原因只有王闞自己知道。汪克夫立馬附和了他的選擇。李姍姍除了清純氣質(zhì),沒有背景就是她脫穎而出的強項。經(jīng)過公司人力資源部門的仔細(xì)核查,李姍姍的父母都是外地普通工人,沒有一點關(guān)系背景,在藝術(shù)學(xué)院三年也從不接觸官員、大款,欠的學(xué)費也是用被天儒集團聘用后發(fā)放的人才引進基金還的,還清學(xué)費后才拿到畢業(yè)證。李姍姍的加入,就使天儒集團出現(xiàn)了一個異類,在連前臺也得有政要背景的集團里,格外突兀。不過,除了汪克夫和人事經(jīng)理,集團幾十號人都不知道李姍姍毫無背景的底細(xì)。除了王闞自己,只怕汪克夫和人事經(jīng)理也對李姍姍的底細(xì)半信半疑。
抬眼看了看辦公桌前亭亭玉立的李姍姍,王闞微微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幾分思索:“和中財江董會談的事另作安排,你和上海的吳總聯(lián)系一下,讓他下午過來吧。”
李姍姍在王闞說話時,笑吟吟地看著他,就像看著親人,然后點點頭說:“好的,我馬上去辦。”
他點點頭,李姍姍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她走路就像在輕盈地舞蹈,自然而充溢著一種美感。
望著李姍姍消失的倩影,王闞輕嘆了一口氣。他發(fā)覺才進公司兩個月的李姍姍,已大大超出他的預(yù)期,她不但迅速融入了公司,而且和公司高層融洽自如。令王闞不安的是,她對他也沒有一點敬畏,寵辱不驚,仿佛他對她的抬舉本就是再自然不過的,而且李姍姍似乎知道他有幾分喜歡她。
攜李姍姍常出席各種燈紅酒綠的高檔場所,王闞事后又有些后悔。那些道貌岸然的高官富豪,對美女的欲望從不滿足,總或明或暗向他暗示。他只能裝一知半解,將公關(guān)部的王鶯或馬敏等美女推出去。而對李姍姍,他總是小心呵護,有時見李姍姍喝酒喝得皺眉,他還挺身而出為她擋酒。
事后李姍姍問:“董事長,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當(dāng)然是帶嬌帶癡地問,眸子里洋溢著異彩。
王闞就半認(rèn)真半開玩笑說:“因為你是我的一張王牌,要派上大用場的,這些人還不配讓你上場。”
李姍姍眸子里的異彩又黯淡了下去。
在天儒集團,王闞一直給員工灌輸狼性精神,要讓員工適應(yīng)血酬定律和叢林法則,朝著目標(biāo)不惜一切奮力搏殺。有人說,公關(guān)行業(yè)不但培養(yǎng)出一個個騙子,還培養(yǎng)出一個個婊子。王闞對女員工是有嚴(yán)格的底線的,他從不對女員工動心,但李姍姍讓他的底線受到了沖擊。
其實,李姍姍是王闞為導(dǎo)師石無塵特招的。在他業(yè)已鋪開的一大項目中,石無塵是他倚重的后著。他要為自己準(zhǔn)備好退路。畢竟這個項目舉足輕重,高收益,自然也高風(fēng)險。
離開辦公室之前,王闞打電話讓汪克夫過來一下。雖然在同一層樓,但王闞還是習(xí)慣如此。王闞認(rèn)為這些細(xì)節(jié)不能忽視。
穿件名牌襯衫的汪克夫很快進來了,他四十歲年紀(jì),身材高大,一身名牌,身上充斥著掩飾不住的紈绔子弟習(xí)氣,在幾分精明的商人性格糅合下,令人不敢小覷。事實上,汪克夫也是名高干子弟,只是其父已離休多年了。他本在一事業(yè)單位上班,王闞以百萬年薪將他招至麾下,給他的日常工作就是聯(lián)絡(luò)在一些省市及部局的叔叔阿姨。汪克夫父親的那些老部下多少還賣個面子。
汪克夫大大咧咧地坐在王闞面前,摸出名牌打火機點燃叼在嘴里的雪茄,抽了一口,才不急不慢地詢問:“王董,中非工程項目的批文已簽下了,還需不需要造勢?”
對汪克夫的做派,王闞見怪不怪了,而且還縱容他這種風(fēng)格,那些官員和老板其實也很吃這一套。試想汪克夫如果沒有這種睥睨一切的氣勢,很多事還真拿不下來。
王闞笑笑說:“肯定要造勢,還得召開高規(guī)格的新聞發(fā)布會。你讓企劃部好好策劃策劃。眼下,汪總你要跟進的是邀請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擔(dān)任顧問……”
交辦了這樁事,王闞才輕描淡寫地說:“吳總下午要來,你接待一下,他需要的數(shù)據(jù)可以給他,其他的先拖一拖。”
汪克夫會意地點頭,意識到?jīng)]別的事了,便起身出去了。
望著投進落地窗的燦爛陽光,王闞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手包向外走去。
外間秘書辦公室里的李姍姍站起來,問需不需要喊司機,王闞搖頭示意不必。李姍姍又說上海的吳總下午會趕過來,她應(yīng)該聽到了王闞對汪克夫的交代,沒再說什么了,以柔和的目光默默看著王闞。
王闞站在門口,望望側(cè)面一間間辦公室,想說什么又沒說出來,只是朝李姍姍點了下頭,便揚開手走向樓道電梯。那邊單獨有一個電梯,在集團前臺范圍內(nèi),是他和汪克夫的專用電梯。大廈這么設(shè)計,是有的放矢。大廈各層單位也自然仿效。
電梯里沒有一個人,王闞走進去,按下B1層。電梯飛快地下降。各層幾乎沒有停頓,可見這專用電梯應(yīng)用率并不高,各單位老總很少待在辦公室,王闞也很少待辦公室。在外人眼里,天儒集團是家很神秘的公關(guān)公司,王闞更是個神秘的富豪。天儒集團的注冊地是香港,在北京又注冊了幾家子公司,其實并無實業(yè)。公開營銷項目除了經(jīng)營兩年的中華企業(yè)家協(xié)會,再就是中非工程項目了。
王闞有一種恍然如夢之感。他明白這種感覺完全來自胡人杰的那個電話。
在他心目中,中天俱樂部是他夢寐以求的目標(biāo)。中天俱樂部極為神秘,正因為神秘,更顯可貴。北京眾多富豪俱樂部,王闞有不少體驗。有專為世界五百強老總服務(wù)的長安俱樂部,有外交官、跨國財團俱樂部,等等。而中天俱樂部的神秘并非其奢華高貴,而是因為一種隱秘。
比如說,中天俱樂部可以超乎想象地擺平企業(yè)危機,可以安排會員上博鰲論壇,可以……簡直可以說有幾分神奇。坊間的傳言不一定件件真實,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家俱樂部出牌路數(shù)不一樣。王闞一直想去一探虛實,更嚴(yán)重一點說,是想取經(jīng)學(xué)道。
電梯穩(wěn)穩(wěn)地停在B1,王闞收斂心神,走出電梯,走向停在一邊的奧迪A8。
剛開車上了三環(huán),王闞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緩緩開車,接通電話,是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王闞,你在哪兒呢?”
王闞隨口說:“我在開車啊。你在哪兒?”
對方說了一個地名:“你來接我吧,不見不散。”
王闞還想說什么,對方已飛快地掛了電話。王闞不禁有些犯愁:這女子是誰?他真的沒聽出來。不過聽她的口氣,應(yīng)該和他很熟。王闞不由拿出手機找出那個號碼,卻是個陌生號碼。
王闞大腦中的CPU飛快運轉(zhuǎn),最后決定還是去接,說不定這是個重要的人物。打拼這幾年,他知道這城市水太深,而和他接觸的非富即貴,他盡量不疏忽任何一個人,尤其是一個不容置否的女人。邊往對方說的地方趕去,他邊思忖著是上次聯(lián)系的某司長小姨子,還是某衙內(nèi)的女同學(xué)?
下了三環(huán),開到那家五星涉外旅游酒店,王闞下車走進大堂,沒見到認(rèn)識的女子,便坐在休息間沙發(fā)上,回?fù)芰四莻電話。
電話里傳來女子笑吟吟的聲音:“到了吧,我來看一個女友,這就下來。哦,對了,你請客吧,我女友可是大美女哦。”
王闞還是沒聽出是誰來,不過見對方這么滔滔不絕、不容置否,他也不容置否地說:“好的,好的。”
他收斂一下心神,又撥了一個電話:“喜喜,是這樣的,公司臨時有點事,我晚些過來……”
坐在沙發(fā)上,王闞越想越期待。酒店里氣溫宜人,陽光從玻璃外透進來,灑在大理石上,夢一般的朦朧。他想:今天怎么了,好事趕集似的。不由將這女子和中天俱樂部聯(lián)想起來。
不過這種激動沒有持續(xù)太久,十分鐘后,兩個美女笑吟吟地走了過來。那明眸皓齒、穿著銀灰色套裝的女子露出調(diào)皮的微笑:“老同學(xué),不認(rèn)識啦?”
王闞立馬反應(yīng)過來,伸出手去,抑制住驚喜,說:“哪里,我是喜不自禁啊。”
女子握握他的手,他也適時松開,望向她身邊那上穿粉色露臍T恤下穿發(fā)白牛仔裙的女子:“這位是……小晶,介紹介紹。”在這握手的空隙,他終于記起女同學(xué)的名字:白晶,他恰到好處地喊出來。
白晶笑吟吟地拉過女友的手,炫耀地說:“她呀,叫桃子,是不是像蜜桃一般誘人?”
王闞馬上稱是:“名如其人。”他看下腕上的江詩丹頓,做出很紳士的手勢:“兩位美女,那就隨我上車?秀色雖可餐,可我得盡地主之誼……”
白晶嬌嗔地一拍他的胳膊:“隨意啦。就在這里吃點兒吧,下次再正式吃大餐。”
王闞笑了:“恭敬不如從命。”然后領(lǐng)著兩個人走向西餐廳。
白晶點了鮑魚、龍蝦及幾樣小菜,桃子一副客隨主便的姿態(tài),王闞趁白晶點菜時仔細(xì)打量了她幾眼,發(fā)現(xiàn)幾年未見的白晶豐潤飽滿,真有點認(rèn)不出來了。
王闞向服務(wù)生點了一瓶拉菲葡萄酒。白晶一吐香舌:“哇,太奢侈了吧!”
王闞笑笑說:“久別重逢,得慶祝慶祝,何況還有桃子小姐這位貴客呢。”
白晶向他一飛眼,面向桃子說:“桃子,他就是這么會說話,專討女孩子喜歡。”
桃子馬上接過話頭:“老實交代,當(dāng)年他是不是常這樣討你喜歡?這么一位鉆石級的紳士,你不抓住太可惜了。”
白晶粉臉一紅,飛快地瞥了王闞一眼,說:“我哪有這福氣啊。”
王闞這一下察覺出來了,白晶這次忽然回國約他見面,可能并非興之所至。他想起當(dāng)年在校時的種種況味來。當(dāng)年他對白晶是有意思的,而追求白晶的男生太多,白晶又志在出國留學(xué),于是兩個人也沒發(fā)生什么故事。不過兩個人倒是花前月下走過兩回,彼此也心知肚明。
“王總,聽晶姐說,你是傳奇人物,她可崇拜得緊呢……”桃子還故意旁敲側(cè)擊。
白晶輕輕拍拍桃子的手:“喂,人家是富豪級才俊,見慣了吹牛拍馬的。”
桃子假裝無辜地攤手:“我有嗎?”
菜端上來了,王闞先給白晶夾了一只大龍蝦,又給桃子夾了一只。然后紳士地倒了三杯葡萄酒。
見王闞很少說話,白晶忍不住了:“王闞,你不想知道我這幾年的情況嗎?五年了,都有很大的變化呀!”
王闞不想觸及實質(zhì)性問題,只是感慨道:“是啊,彈指一揮間……”
桃子不想賣關(guān)子,開門見山地問:“王總,夫人也是在打理公司嗎?”
王闞的余光瞥見白晶的胳膊肘悄悄碰了桃子一下,他端起酒杯笑笑說:“國外流行夫妻店嗎?家族式企業(yè)似乎是和民主創(chuàng)新相悖的。”
白晶解圍地拉開話題:“對,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富豪,幾乎無一家族式企業(yè)……”
桃子解嘲地說:“王總,我對商業(yè)不感興趣,我是來旅游的,而晶姐將長駐京師了,她升任RUOS集團中國區(qū)總裁了……”
王闞有些吃驚地看了白晶一眼,舉手鼓起掌來:“歡迎,歡迎,RUOS集團是汽車制造業(yè)的翹楚,沒想到啊!”
“還有你更沒想到的呢!”桃子又想說出暗示的話,被白晶輕輕打了一下,她便收住舌頭,嚼起龍蝦來。
輕輕抿了口酒,王闞的思緒一下子走了神,想起了陽若兮。
下午兩點鐘,王闞才到了東林莊園。這是一處環(huán)境幽雅的山莊式酒店,金西喜就下榻在這里。
王闞進到套房時,金西喜正在臥室睡覺。他收起房卡,倒了杯礦泉水,在會客廳坐了下來。
他又想起了陽若兮。陽若兮是他的女友,一星期前生氣地搬出了他的別墅,他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她也沒接。
鎮(zhèn)定了一下,他起身推開主臥室門。次臥是金西喜助理的房間。
金西喜就趴在席夢思床上睡覺,一頭秀發(fā)披散在背上,像瀉下來的黑瀑布。短裙包裹的臀部滾圓豐滿,一下子勾起了他的欲望。他坐到床邊,輕撫那性感的臀部。
“你來了,等得可急了。”金西喜翻過身來,仰面望著他,她也許根本沒有睡著,好看的桃花眼很有精神。
王闞將手移到她的胸部,說:“晚上咱們?nèi)ブ刑炀銟凡俊?rdquo;
金西喜優(yōu)雅地一抿櫻唇,將他往身上一拉,他就撲在了她柔軟無骨的胴體上。他本沒有太大的興致,不過見她興致很濃地吻他,他也慢慢騰出手來,解開她的裙扣,一路吻了下去。
在繾綣的時候,王闞就在金西喜耳邊說了時間安排。他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休息一會兒,再去洗個澡,然后去會所做個頭發(fā),六點整到俱樂部……”
金西喜微啟嬌艷的櫻唇,吐出如蘭氣息:“你好像很在乎中天俱樂部……”
“對,這很重要。”王闞點頭,身下還在用力,他補充了一句,“你的中文說得越來越好了。”
金西喜嬌媚地抬起臉咬著他的耳垂吻了一下:“當(dāng)然。”
親熱過后,王闞偎在金西喜溫暖的懷里睡著了。金西喜的胸很豐滿,乳溝正好埋下王闞的臉,這也正是王闞著迷之處。他又夢見了陽若兮,陽若兮的胸比金西喜小一號,卻也堅挺滾圓,就像他童年時愛吃的椰子。那種味道令他留戀,和陽若兮在一起的時候,他會久久地吮吸她的乳房,直到她叫疼。她常說他像嬰兒一樣。
陽若兮這次生氣,似乎是無預(yù)兆的。后來一想,其實問題積淀已久。陽若兮那天一早提醒說:“五一節(jié)是勞動節(jié),我們倆是不是在那天辦了。我們勞動了這么久,也該有個節(jié)了。”
王闞當(dāng)然明白她所說的“辦了”的意思,就是去辦結(jié)婚登記。他當(dāng)時怔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么快結(jié)婚,雖然兩個人已同居一年多了,但一直偷偷摸摸,處于地下狀態(tài)。畢竟王闞是引人注目的財富人物,陽若兮還是理解的。王闞答復(fù)的話卻讓她感覺有應(yīng)付之意,王闞懶洋洋地說去南洋或香港教堂不更美妙嗎,急什么?
在陽若兮看來,兩個人應(yīng)該是透明的。她是高智商的女人,自然品味得出王闞的話意。于是她耐心地任王闞又吮吸了一陣后,才輕緩地推開王闞的臉,系上內(nèi)衣,跳下床去,拿出她那只紅皮箱,放進她的衣服及生活日用品等,接著便離開了。
金西喜見王闞睡得香甜,也就沒叫醒他。等王闞睡醒,一看時間,已是下午四點了,窗外陽光已偏西。他趕忙爬起來,匆匆開車送金西喜到會所去做頭發(fā)。
會所的女發(fā)型師見到金西喜不由兩眼放光,不過旋即職業(yè)性地鎮(zhèn)定下來,將她請入私密性更強的包間。王闞趁這會兒工夫,理順了一下頭緒,他想象和胡人杰見面時不可疏漏的細(xì)節(jié),如何操控話題之類。
胡人杰作為地產(chǎn)大佬,不僅富豪榜上有名,他還是中天俱樂部遴選委員會委員,負(fù)責(zé)審核會員入會。王闞和胡人杰并不熟,只是在上一期財富論壇邀請了胡人杰等地產(chǎn)大佬,論壇上有相關(guān)高層領(lǐng)導(dǎo)蒞臨作政策解釋,還有西南某市市長和王闞及某知名財經(jīng)人展開對話的環(huán)節(jié)。
王闞有自己的政商圈,不過對中天俱樂部還是很在意。一年前,他就安排專人將本市數(shù)十家頂級俱樂部的情況摸清楚了,唯有中天俱樂部的資料十分有限,別說其幕后老板甚至連會員都一無所知,保密性極強,在圈子里不但神秘,而且神奇。
而胡人杰主動向王闞拋出橄欖枝,透露其中天俱樂部總經(jīng)理身份,目的應(yīng)該是拉他入會。王闞知道俱樂部會員加入都有一套嚴(yán)格的程序,必須先通過資產(chǎn)及信譽考核,還得由兩名以上會員推薦,再經(jīng)遴選委員會審核同意。而中天俱樂部對入會者又采取何種程序,王闞心里一點底也沒有。因此這一天他的心情既興奮又忐忑。他隱隱有一種預(yù)感:中天俱樂部將是他新的飛躍點。
而一個新的問題橫亙在他面前:忽然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白晶。兩個人道別時,桃子再次給了他明確的暗示,即白晶想重拾那份舊情。校園時的那份舊情,兩個人心知肚明,雖然沒被挑破,但一直真實地存在著。前些年和幾個女子上床時,王闞都把她們當(dāng)成白晶,還在夢里不由自主地叫出白晶的名字。直到陽若兮的出現(xiàn),白晶的記憶才深埋心底。沒想到,白晶又忽然出現(xiàn)了,而且是在這個時候——陽若兮出走之際。
“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命運之手在操縱著……”王闞坐在休息間自言自語。他是無神論者,他明白自己這種想法只是給自己解壓,為困惑的事物找一種出口。
半個時辰后,金西喜出現(xiàn)在他面前,經(jīng)過發(fā)型師的簡單打理,金西喜更加明艷照人,秀發(fā)如云,挽了個發(fā)髻,搭配她的韓式服飾,從骨子里透出溫婉氣息。而她頸間佩戴的名貴首飾,更透出一種高貴。
王闞站起來,金西喜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兩個人優(yōu)雅從容地向外面走去。雖然是在私密性很強的會所里,但二人都舉止有度。王闞說過:“暗室欺心,人不見,心在看。”心境影響色相,不管有人無人在前,只是凡夫俗子不自知而已。表里如一,這是王闞對自己最起碼的要求。這就需要高超的技巧真正入戲。
剛走下會所臺階,王闞便看見綠意蔥蘢的籬笆墻外,一道尖銳的白光閃過。
剛開始,王闞還自我感覺良好,因為憑直覺,他知道那是瞎碰上的娛記在抓拍照片。這種事他不是頭一回碰到,表情還自然地予以配合,嘴角露出弧形的微笑。
不過,當(dāng)他打開車門,讓金西喜坐進去,他再抬起頭瞥一眼籬笆墻外,頓時驚呆了。
籬笆墻外,粉嘟嘟的南瓜花已經(jīng)撐開,一只纖細(xì)的手垂落在花蕊上,一個纖秀的女孩呆呆地站在那里。
“若兮!”王闞失聲驚呼。
陽若兮冷冷地轉(zhuǎn)身,一掠就不見了。王闞急走幾步,走近籬笆墻,濃烈的花香蓋住了所有的氣息,不過他知道自己不是看花了眼。
他失神地走回車旁邊,坐進駕駛室。金西喜問他:“剛才叫誰呢?”
“是啊,叫誰呢?”他邊發(fā)動車,邊自言自語,“一個熟人,看錯了。”
金西喜點點頭,望向車外,她不是很愛多管閑事,更多的時候,她是欣賞中國的風(fēng)景和人物。
車緩緩開出會所的籬笆墻。王闞的心已徹底亂了,表面上處變不驚,內(nèi)心卻比任何時刻都清醒:這一次真正的危機來了!
王闞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低估了陽若兮,一直以為她低眉順眼、小鳥依人、心無城府,沒想到她學(xué)起了FBI那一套。想到這一層,他馬上發(fā)覺事情可能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簡單。她跟蹤他便罷了,為什么還要拍照?而且那掠過的白光絕對不是她的諾基亞手機,而是配備紅外線閃光燈的專業(yè)相機。
“嘟嘟”兩聲,車載雷達(dá)緊急提醒,王闞猛打方向盤,踩下剎車,右側(cè)的一輛車趕忙讓開,司機狠狠地沖他咒罵了句什么,他的胸抵在方向盤上了,后座的金西喜撞在座位上發(fā)出驚嚇聲。
后面兩輛車鳴著笛開了過去,王闞發(fā)覺額上沁出汗了。
金西喜說:“你需要休息一下。”
王闞點點頭,打了轉(zhuǎn)向燈,將車開向停車道,停了下來。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頭靠在了椅背上。
金西喜關(guān)切地望著他,伸出手撫摸他的臉。他握住她的手,笑笑說:“沒事,好了。”
“是不是今晚的見面很重要?”金西喜在他耳邊吹著熱氣,想驅(qū)散他的緊張。
他果斷地點頭。他知道在金西喜面前不能露出絲毫的猶豫,這是他跟這位韓國美女交往大半年來得出的寶貴經(jīng)驗。那就是即便緊張,也要有果斷的勇氣,這才是她心目中的爺們兒形象。
金西喜安慰他:“是有重要的客人出席?我見過你和部長見面也不會緊張,難道這位客人比部長還要大?是……”
王闞笑笑說:“不是,我緊張的不是這個,是因為分心了,F(xiàn)在真的沒事了。”他拍拍金西喜的手,知道她對中國國情一知半解。她聽說在中國做生意、做演藝,首先要過的是官員這一關(guān);在韓國,商人們不怕部長,反而怕議員。而中國商人恭迎權(quán)貴的形態(tài)呈金字塔結(jié)構(gòu),怕的是上邊的官員。
王闞將手放在車鑰匙上,又放下,他覺得有必要向金西喜說明她的行程,以免在必要問候時有失禮節(jié)。“明天上午八點,飛首爾的航班,你休息幾天,我再去接你。”
金西喜點頭:“我的助理,為什么不帶她來呢?”
王闞解開她的疑惑:“這是個私密性很強的地方,她不能來。”
金西喜面露疑惑之色。王闞知道這事越描越黑,越解釋會越解釋不清。像這地方為什么她可以來而助理不能來之類的問題,她是無法完全理解的。王闞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不予解釋,雖然有些強權(quán)的味道。
為了避開這個話題,王闞馬上發(fā)動油門,深吸一口氣,開動了車。車平穩(wěn)地向前馳去。
以晚這個時候,也是堵車比較嚴(yán)重的時段,好在王闞開車是進入中心城區(qū),此時絕大多數(shù)車輛是往城外而去。王闞在路上倒沒怎么擁堵,趕在差十分六點的時候?qū)④囬_到了東三環(huán)長安大道上的長遠(yuǎn)大廈地下停車場。
中天俱樂部就在長遠(yuǎn)大廈,這是王闞打探到的準(zhǔn)確消息。從沒有一家商業(yè)機構(gòu)如此隱秘地模糊其經(jīng)營地址。王闞一直思考這個問題,他覺得中天俱樂部幕后肯定有支策劃高手團隊。人家商業(yè)機構(gòu)策劃團隊的目標(biāo)就是唯恐天下不知,而中天的策劃團隊似乎卻是唯恐他人知曉。這種反彈琵琶的經(jīng)營理念,雖然令王闞也覺得虛偽,不過他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這種方法很奏效,他就是這么被吸引來的。
見王闞將車熄了火但不下車,金西喜有些奇怪:“還要等人嗎?”
“對,要等。”他又果斷地回答。胡人杰約他的時間是六點整,那么,他最好在六點整或超過一兩分鐘的時候出現(xiàn)在俱樂部大堂,這樣既不顯迫切,又不顯拖沓。金西喜顯然是不了解個中款曲的。他也很了解金西喜的疑問,她只是表示她對中國、對中華文化的一種看法,并不需要有個清晰的回答。
他閉目養(yǎng)神,再睜開眼,手表上指向五點五十八分。他起身打開車門,回頭告訴后座的金西喜:“我們上去吧。”
遙控鎖了車門,他和金西喜保持幾公分距離,不急不慢地走向前頭那部專用電梯。電梯標(biāo)明“貴賓專用”,而其他電梯則標(biāo)明在十層以下。
專用電梯似乎就在靜候著他,他一走近,門就開了,露出一片金碧輝煌的光彩,令人目眩。
飛黃騰達(dá)一般的感覺,在王闞和金西喜心頭縈繞了不短的一分鐘時間。這部特制的專用電梯穩(wěn)穩(wěn)停下時,就像皇帝的寶座。
電梯門緩緩開啟,啟幕似的展現(xiàn)出中天俱樂部迷人的金鑾殿似的大堂。泛著金光的英文招牌就像鑲在擺放正中的古色古香的屏風(fēng)之上。兩名身著淡雅唐裝的迎賓小姐笑吟吟地站在大堂兩邊,同時微躬柳腰,輕啟朱唇:“歡迎光臨!”
王闞發(fā)現(xiàn),大堂左右各有一道門,而走向這兩道門,必須經(jīng)過一道屏風(fēng)隔開的總臺?偱_沒有人,完全實行了電子化管理。那張出入的金黃色龍頭裝飾的龍門此刻關(guān)閉著。
“請問先生、小姐,是約了人,還是打卡?”其中一名迎賓小姐見王闞有些躊躇,彬彬有禮地詢問。
王闞很快氣定神閑地說:“胡總來了嗎?我是天儒的王闞。”
迎賓小姐拿起手里的步話機似的設(shè)備,觸摸了一下,馬上說:“是王總吧,胡總剛到,吩咐我們帶您進去。”她做了個請的姿勢,隨王闞和金西喜走到龍門前,將手里的一張卡片貼在龍門上方,傳出輕輕兩聲機器聲,龍門緩緩打開。
王闞和金西喜相繼進入,迎賓小姐也走了進去,龍門又關(guān)閉了。
對這種冷冰冰的門禁,王闞還是頭一回禮遇?磥磉M入這中天俱樂部,得憑身份卡。沒有這張卡,就會吃閉門羹。這種智能化管理雖然先進,不過缺乏靈活性。王闞從內(nèi)心并不恭維。
不過通過不長的甬道進入大廳,王闞不免為內(nèi)部的奢華驚嘆。各式古典家具和古典燈飾交相輝映,名貴的紫檀木屏風(fēng)更透出一種皇家氣派。大廳有一千平米以上,容納兩百人不成問題。一側(cè)酒吧,一張張吧臺環(huán)繞著中間大廳。
胡人杰已舉著一杯酒迎了過來:“王董,來一杯如何?”同時飛快地望向金西喜:“金小姐,幸會。”
金西喜伸出右手,輕輕讓胡人杰伸過來的手一握,笑吟吟地一點頭:“幸會。”
三個人在一張吧臺坐下,那吧臺是鑲金邊的,旋轉(zhuǎn)皮椅小巧雅致,坐下去有一種綿綿的舒適。王闞一摸質(zhì)地,知道這是意大利進口的一個品牌。
王闞望向胡人杰,胡人杰五十多歲的年紀(jì),有些禿頂,穿的是件英國皇室特許的頂級男裝休閑品牌,顯得休閑隨意,與平時電視上正襟危坐的形象判若兩人。
“胡總,聽說您又拿下了江市的標(biāo)王,大動作頻頻!”王闞看似說得隆重,似乎是向金西喜作介紹,實際上口氣還是淡淡的。
胡人杰輕描淡寫地說:“王董信息真是靈通啊。這是前天的事了。”
金西喜笑吟吟地看著兩個男人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她見慣了這種場合,顯得很安靜。
王闞抿口紅酒,眼睛看著胡人杰的眼睛:“那么,今天胡總肯定又有大動作了?”
“大華出事了。”胡人杰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么一句。
王闞沒有馬上回答。大華出事的消息,他一個月前已從師母嘴里聽說了。作為主宰千億工程大單的央企,大華集團出點事并不稀奇。問題是這次被紀(jì)委請去喝咖啡的是大華集團一位主管招投標(biāo)的副總,是大華老總的心腹。
王闞嘆口氣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辦法就是不讓下雨,不讓嫁人。”
胡人杰笑了,望望金西喜說:“王董的思維就是與眾不同啊。”
金西喜笑笑,不予置評。
胡人杰又說:“樓上有個名家真跡展,不知王董有沒有興趣去鑒賞一番?”
王闞知道胡人杰約他來這里,應(yīng)該是有事,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大華集團的事剛說了個頭,馬上又轉(zhuǎn)移了話題。胡人杰是試探深淺,還是虛晃一槍?
王闞站起來:“好啊,希望不虛此行。”
三個人走到電梯邊,電梯間東西南北各設(shè)一部內(nèi)部電梯,進了電梯,胡人杰按了樓層,又是那種飛黃騰達(dá)的感覺。
電梯門開了,出現(xiàn)的是巨幅中國畫《清泉》,畫上書有王維的詩句:“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依舊是家具和燈飾交相輝映。數(shù)十間貴賓包間環(huán)繞著中間大廳。大廳里陳列著數(shù)十幅字畫,面向東西南北。數(shù)位氣度不凡的男女正圍著字畫品頭論足。
見三個人進來,正陪著幾位客人站在大廳的領(lǐng)班模樣的清秀女子迎上來,她著正式的銀灰色套裝,亭亭玉立,聲音格外柔媚:“胡總,您和您的客人是先賞字畫呢,還是先吃飯?”
胡人杰向王闞和金西喜征求意見,見兩個人無所謂地笑笑。他朝女子點了下頭:“小沈,先安排吃飯吧。”隨即介紹二人:“小沈,這可是最重要的客人啊。”
女子拿出名片先遞給王闞:“王總,幸會。”又遞名片給金西喜:“金小姐,幸會。金小姐,你比電視上更漂亮。”
胡人杰附和道:“是啊,英雄所見略同。”
王闞看看名片:中天俱樂部會員部經(jīng)理沈丹詩。他不由瞥了沈丹詩一眼,見她依舊波瀾不驚地站在金西喜一邊,并無格外的興奮。王闞知道這種女子見多識廣,對金西喜這種女明星的光臨已能泰然處之。
三個人走進一個包間,沈丹詩跟進來,吩咐侍者:“金小姐的口味不一樣,要格外關(guān)照一下。”然后才打了招呼出去。
胡人杰將菜單先遞給金西喜,金西喜點了一個魚翅羹,又點了幾樣生菜,然后交還胡人杰。胡人杰哈哈一笑:“金小姐養(yǎng)顏有方啊。我給你推薦一款玉猴腦……”他一口氣又點了鮑魚盅、鐵板牛肉等十幾個大菜,還點了一瓶酒。王闞一看,竟是法國香檳王。
王闞等胡人杰合上菜單,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知會一聲,不然就顯得虛偽了:“胡總,有何指教,還請明示。”
胡人杰也爽快:“指教談不上,我是想證實一下王總?cè)霑囊庠浮?rdquo;
王闞的心不禁提起來,胡人杰這話戳中了他的心底。他知道自己這一年來,夢寐以求的就是這件事,雖然還沒到殫精竭慮的地步,花費的心思卻真的不少。
王闞大腦飛快地運轉(zhuǎn)著,臉上笑意盎然:“這等美好的事物,不需要去考量。”
胡人杰正色起來:“王董,半年之前我就聽幾個同道提起過你,當(dāng)時,我還對你不了解……”
金西喜適時地搭下話來:“這么說來,胡總現(xiàn)在很了解了?”
“也許吧。”胡人杰實在地點頭。
包間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接著被推開,沈丹詩端著一杯酒笑吟吟地進來:“胡總,您說的被推薦人就是這位王總吧?”
王闞頓時莊重肅然。他再孤陋寡聞,也知道一個遴選委員鄭重推薦是有多大分量,據(jù)說中天俱樂部會員最難過的就是遴選委員會這一關(guān)了,因為財富只是衡量條件之一,更重要的則是名聲和信譽,以及無形資產(chǎn)。而無形資產(chǎn)體系復(fù)雜,除了發(fā)展?jié)撡|(zhì),還有政商人脈。政商人脈應(yīng)該是起決定性作用的。
王闞有幾分受寵若驚地起身舉杯說道:“胡總、沈經(jīng)理,這不是要將敝人嚴(yán)刑逼供吧,敝人可沒做好充分準(zhǔn)備啊。”
沈丹詩優(yōu)雅地笑了,臉頰露出小酒窩:“王總說笑了,對尊貴的客人,我們一向是錦上添花,絕不搞落井下石……”
胡人杰點頭道:“小沈,讓人安排表格吧。”
沈丹詩向金西喜微微一傾,目光投在金西喜和王闞臉上,柔媚地說:“那么,我先給王總拿表格填上?”
王闞不得不佩服這位女人的玲瓏,她目光的角度,處在哪個角度看,都像在看自己。這樣,金西喜也理所當(dāng)然覺得是在征求她的意見。而王闞也覺得是在征求他的意見,絕不是把金西喜作為他的主宰,充分體現(xiàn)了對一個男人的尊重和景仰。
金西喜拽拽王闞的胳膊,笑吟吟地看看他。他又叫起屈來:“沈經(jīng)理,這么客氣讓我坐立不安啊。胡總和你都這么抬舉,我可真惶恐啊!”
沈丹詩這回笑得更歡了,圓潤的下巴輕輕一點,一手放到背后臀上:“王董客氣了,請稍候,我去去就來。”說完轉(zhuǎn)身,飄然而去。
王闞微微湊近胡人杰說:“這個沈經(jīng)理,看來真是八面玲瓏啊。”
胡人杰明白他的話意,舉杯向他示意:“干!”
王闞也舉杯抿了一口紅酒,胡人杰放下酒杯,漫不經(jīng)心地說:“王董是不是覺得奇怪,俱樂部就讓這么個小經(jīng)理出面接待?”
王闞倒并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妥,因為中天俱樂部不同于一般俱樂部,他想也許還不到讓部經(jīng)理親自接待的地步。
胡人杰隨即解開謎團:“因為,我就是總經(jīng)理。”
對這個信息,王闞佯裝吃驚:“原來如此!”他故意一撫胸口:“有胡總抬舉,我就放心了。”
胡人杰不置可否地說:“遴選委員會由六人組成,都是俱樂部的大股東,總經(jīng)理實行聘任制,在審核會員方面對遴選委員會負(fù)責(zé)。”
這時沈丹詩又如貍貓一般輕盈地進來了,恭恭敬敬將幾張表格擺放在王闞面前:“王董,請!”
沈丹詩候立在金西喜旁側(cè),顯然想和金西喜有更多交流。無奈金西喜只會說簡單的問候中文,情急之下便脫口而出一串串驚訝的韓文。于是沈丹詩禮貌地微笑著,看王闞填表。
王闞很快填好表格,并簽上自己的大名。表格很簡單,除了必填的身份信息及身份證號,其他條款可以選擇性填寫。“可以了嗎?”見沈丹詩收起了表格,王闞禮貌地問了一句。
沈丹詩點頭道:“具體結(jié)果,我會及時和王董聯(lián)系。”
胡人杰將酒杯擱在桌上,這個時候,晚餐已用畢了,雖然三個人只動了幾下筷子,沒吃什么主食。對于金西喜來說,一碗魚翅羹就夠了。她還額外對一種木瓜沙拉大快朵頤。
王闞面向胡人杰說:“我們?nèi)タ纯醋之嫲桑?rdquo;
胡人杰起身,先走了出去,沈丹詩在一邊,等王闞和金西喜出去,才跟了出去。
大廳里字畫如蓮花座呈現(xiàn),和懸掛的蓮花寶燈相映成趣。還有幾位男女在字畫前駐足。王闞覺得其中一位戴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有些眼熟,他正和一大腹便便的矮個兒男打著手勢說著什么。
胡人杰帶王闞、金西喜站在側(cè)面,欣賞一幅齊白石的《百蝦圖》。王闞是學(xué)美術(shù)的,自然對這畫不陌生。他仔細(xì)觀摩,怎么也看不出這畫有贗品的嫌疑。還有那幅張大千的真跡,也是珍品之寶。他不由抬頭掠向周圍,尋思這字畫有三十幅之多,用價值連城來說似乎不足以說明,簡直是富可敵國。和一些不太發(fā)達(dá)的小國,是完全可以媲美的。
抬頭的間隙,王闞又掠見了那戴金邊眼鏡的男人,他終于想起來了,那是在電視里見到過的某退居二線的政要。他不由胸口有些發(fā)熱,輕聲詢問身邊的胡人杰:“這字畫價格如何?”
“天價。”胡人杰簡要地說,又作了番解釋,“這只是俱樂部鑒賞活動之一,并不用于出售。”
王闞明白了,這些字畫無疑是某位會員或多位會員的收藏,就像名表展一樣,只是想展示自我實力。當(dāng)然也算是一種銷售,這在俱樂部已屢見不鮮。不過相比那些有價可沽的名表、名包,這些無價的字畫珍品顯然奢華極頂了。
王闞忽然想到,胡人杰帶他看這個字畫展該是有番深意的。商人的思維目的性極強,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帶有明確的傾向,他絕不是雅興忽起。在王闞的資料庫里,胡人杰沒有雅趣的文藝細(xì)胞。
他微微側(cè)臉看向金西喜,金西喜正漫不經(jīng)心地賞畫,姿態(tài)優(yōu)雅。他看見周圍有些人看了過來,不知是看他還是看金西喜。
一個中年女人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他報以一笑,中年女人也微微一笑,那是個半老徐娘,談不上風(fēng)韻,卻有一種富貴襯托出的氣質(zhì)。她站在十米開外的字畫前,并沒有走過來的意思。
胡人杰顯然也看見了那個中年女人,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翳,但很快便消失了。不過恰巧被王闞捕捉到了,他又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中年女人一眼,中年女人已扭開了臉。
“二十五樓有網(wǎng)球場、泳池,可以放松一下……此外,二十三樓有個高端論壇,今晚邀請到的是厲軍,有興趣可以去聽聽……”胡人杰作著介紹。
王闞知道厲軍是一位有名的經(jīng)濟學(xué)家,與自己的導(dǎo)師石無塵是當(dāng)今市場經(jīng)濟理論體系的紅黑代表。厲軍唱衰近年經(jīng)濟,而石無塵則正好相反,認(rèn)為中國經(jīng)濟的潛力正在挖掘。當(dāng)然,這與他作為高層智庫不無關(guān)系。因此更多的老板愿意聽厲軍的盛世危言。
王闞知道這是一個站隊的問題,他看看身邊的金西喜,委婉地謝絕了邀請:“今晚恐怕不行,金小姐想早點休息了。”
胡人杰今晚見面的目的顯然已經(jīng)達(dá)到,便順?biāo)浦鄣攸c頭道:“那好吧,我們就下次再聊吧。”
王闞轉(zhuǎn)身的當(dāng)口,余光掃見那個中年女人又在關(guān)注著他,他裝作沒看見,緩步走了出去。
胡人杰要送他下樓,他說不必了。胡人杰點點頭說:“報上你的名號,會有人領(lǐng)你出去的。”說著用力握握他的手,又禮貌地向金西喜伸出手。金西喜也輕輕地伸出手,胡人杰淺淺一握,連忙松開。
目送兩個人進了電梯,胡人杰才轉(zhuǎn)身走開。
握握金西喜的纖手,王闞有一種恍然。他看看表,晚上八點整,只過了短短兩個小時。而這短短兩個小時,他覺得就像兩年。為什么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他說不清楚。不過,他想應(yīng)該和他的心態(tài)有關(guān)系。兩年前,他就對中天俱樂部夢寐以求了,那個時候,他已進入多家俱樂部,開始仰望這俱樂部金字塔的頂尖了。
又是飛黃騰達(dá)一般的感覺,電梯穩(wěn)穩(wěn)地停在十層。
王闞和金西喜走了出去,大堂外還亭亭玉立著那兩個迎賓小姐,沈丹詩又出現(xiàn)在面前,笑意盈盈:“王董,如果沒有要事的話,您和金小姐不妨多在這里走走,先好好領(lǐng)略一番。對了,這里的貴賓房也是總統(tǒng)級的……”
金西喜粉臉上竟飛出一層紅暈,王闞微微一笑,說:“那么,就休息片刻吧。來杯威士忌如何?”他面向金西喜詢問道。
“OK!”金西喜輕啟朱唇。
汪克夫打來電話的時候,王闞和金西喜已乘專用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汪克夫在電話里說了和吳總會談的情況,表示吳總的上富豪榜贊助費用是一百萬元,名次可以排在前五十名內(nèi)。
王闞笑笑說:“不是還有三個月時間才公布榜單嗎,先放一放如何?”他習(xí)慣同汪克夫用這種商討口氣。汪克夫這種人很在乎這一點。
汪克夫果然也笑了:“對,對,我明白了。”然后他說已安排吳總住到香格里拉酒店了,他剛出來,而后就掛了手機。
金西喜見王闞坐在駕駛座上陷入了沉默,沒有開車的意思,不由奇怪地發(fā)問:“又有什么事情?”
王闞說:“我在想,明天首爾會是什么樣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