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在濟(jì)南國相任上的舉動震驚全國,靈帝聽到此事后便調(diào)他回到京師
洛陽,準(zhǔn)備重用,拜為東郡太守。
但是一向有報負(fù)的曹操,看到各地官員以及京師天子腳下的官員,貪污
腐敗歷歷在目,全然不把百姓,不把天下蒼生的興亡與得失放在眼里,這樣
的國家保它何用,好好治理也不過是再茍延殘喘幾年罷了,曹操想到這里心
灰意冷。
由此曹操便心生退意,只為躲去朝政的腐敗、百姓的苦難,也想讓自己
靜下心來好好的思索,為官之路是否應(yīng)該繼續(xù)忠義的走下去。
那是中平一年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很平常的一天下午,曹操接到了老父親
的來信,因為這一封信,曹操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整整一晚沒有出來。
父親曹嵩告訴他,一個專門針對他的陰謀正在悄悄進(jìn)行,甚至?xí)䥽?yán)重到
波及整個家族,給家族帶來毀滅性災(zāi)難,其幕后的指使者是靈帝跟前的大紅
人宦官蹇碩。他一直沒有忘記曹操殺他叔父的仇,聽說了不少人告曹操,便
一直處心積慮的搜集各種證據(jù),好置曹操于死地,曹家滿門將被牽連。最后
提到他身邊已無可信之人,包括阿四。
看來他曹操也是被蹇碩給愚弄了,當(dāng)初兩人在京師洛陽偏殿的談話都是
互相利用罷了,如今蹇碩要徹底報復(fù)曹操打死他叔父蹇圖的事情了。
曹操想起自己被舉薦為孝廉,入洛陽為議郎。不久,二十三歲被任命為
洛陽北部尉。
洛陽為京師貴胄之地,歷來是皇親貴戚聚居之地,很難治理。和現(xiàn)在一
樣,一到職,就申明禁令、嚴(yán)肅法紀(jì),并造出五色大棒,用于懸掛于衙門左
右,但凡有違犯禁令的,一律按法棒懲。
而皇帝最新寵幸的宦官蹇碩,他的叔父蹇圖違禁夜行,恰巧被自己逮著,
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將蹇圖用五色棒處死。雖然, “京師斂跡,無敢犯者”。但
是,宦官蹇碩和曹家的仇也就這么著越積越深。
蹇碩的得寵,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弘農(nóng)郡楊氏。楊震、楊秉父子都以正
直、剛毅聞名于朝野,在與宦官的斗爭中樹立了不錯的名聲。
楊秉的兒子楊賜是靈帝的老師,與何進(jìn)交好。
何進(jìn)有一異母妹妹在宮里當(dāng)貴人,并于光和三年為靈帝誕下皇長子劉辯。
自順帝劉保以來,幾代皇帝都沒有子嗣,這一消息使得朝廷內(nèi)外歡呼雀躍。
何貴人也因此被封為皇后。
這其中起重要作用的便是宦官曹節(jié)和張讓,在他們眼里,本朝的皇后一
直被幾個世家大族壟斷,造成了像竇憲、梁冀、竇武這樣的強(qiáng)勢外戚,對宦
官來說是十分不利的。
經(jīng)曹節(jié)、張讓等人不斷做工作,何貴人順利冊封為皇后,而何皇后的妹
妹嫁給了張讓的養(yǎng)子。
在這新一輪的競爭中,宦官搶占了先機(jī),與新晉的外戚何家結(jié)成了政治
同盟。這個何皇后也不是吃齋念佛長大的,而是專門殺生的,從社會底層爬
到人生的巔峰,她更明白只有學(xué)會斗爭才能保住眼前的一切。
于是,在宦官們的幫助下,何皇后又玩起了桓帝梁皇后的伎倆,專門盯
著后宮其它女人的肚皮。
而就在此時宮里的王美人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再是提心吊
膽了,而是恐懼。她不敢把孩子生下來,偷偷的找來流產(chǎn)藥,卻不知是藥量
不足還是孩子生命力太頑強(qiáng),光和四年三月,這個孩子仍然來到了人間。
靈帝大喜過望,起名劉協(xié)。但就在孩子出生后幾天王美人便神秘死去,
據(jù)說是喝了一碗小米粥后香消玉殞的。
靈帝得知后大怒,下令徹查。徹查的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這碗小米粥與
皇后有關(guān),這其實也在靈帝的意料之中,震怒之下,靈帝決定再來一次廢后。
張讓等人這下慌了,好不容易安排上一個沒有世家大族背景的皇后,又
與之結(jié)為兒女親家,已經(jīng)站到了一條船上,說廢就廢,豈不是前功盡棄?
于是一大幫天子平時信任的宦官,在靈帝面前又哭又鬧,阻止靈帝廢后,
還抓住靈帝貪財?shù)娜觞c,集資數(shù)千萬錢為皇后贖罪。
靈帝動搖了,答應(yīng)不再追究此事。但也從此對何皇后的態(tài)度冷淡起來,
對于立太子一事,也絕口不提。
為了防止再發(fā)生不測,靈帝秘密命令手下心腹將劉協(xié)送到一個安全的地
方撫養(yǎng),等劉協(xié)長大之后就立他為太子?墒呛髮m里的宦官大多跟何家人來
往密切,為了把劉協(xié)安全推到皇帝的寶座,必須在宦官里物色新的親信。靈
帝把目光投向了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蹇碩。
也是因此,蹇碩逐漸超越曹節(jié)、張讓,成為宦官陣營里最炙手可熱的人
物。而他曹操得罪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大宦官。
曹操雖然可以對外面的各種傳言一笑置之,卻沒有理由不相信父親的話,
祖父生前的老關(guān)系在宮里還有一些,對于來自后宮里的這些陰謀,曹操是一
點沒有覺得奇怪。
在恩怨及利益爭奪面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樣的事情他曹操看的多
了,到了連自己都不想再去看的地步。
想到身邊跟了自己這么久的小廝,如今也變得不可信任,曹操是真想一
刀砍了他,他跟阿四的關(guān)系非一朝一夕,這樣親近之人都可以背叛棄主,若
不是父親及時把宮里的消息告知他,那狗奴才豈不是天天把自己往陰曹地府
推,直到我曹操人頭落地?
只不過想做個能臣,怎么就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呢?看來,眼下想要干出一
番事業(yè),已是不太可能的了。不如棄官而去的好,倒也落得一身清靜,半世
逍遙。
若是一兩年前,曹操肯定會認(rèn)真考慮這一想法。如果不能大展自己的抱
負(fù),只能隨波逐流的做官,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對于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里成
為 “治世能臣”,他甚至感到了力不從心。
在想清楚思明白后,他毅然做了心里所想的那個重大決定。
曹操以生病為由,辭去剛剛被任命的東郡太守一職回到故鄉(xiāng)譙縣,隱居
起來。
時年正值立春,天氣暖和,曹操路上便未做休息,連夜趕回老家,許是
掛念妻兒,回時的路上覺得格外的精神。
曹家二兒子曹德,廣求田舍、積蓄水碾,這些年家業(yè)興旺不少。
在曹操辭官之后,漢靈帝劉宏又下令將原來的五銖錢改鑄成薄薄的四出
錢。錢的外廓被剪去,只剩下內(nèi)圈,有些錢幣各剩半個字。
五銖錢剪去外圈只剩下內(nèi)圈,一裁變兩錢,通貨膨脹,老百姓不能安居
樂業(yè),生活極其痛苦。
曹操回到家中,見妻兒都好,便安心許多。弟弟曹德,置家有道,使得
家里老小日子過的也算富足。
曹操想起如今百姓個個苦不堪言,心中不忍,只是這種局勢下自己的報
負(fù)無法施展,又極度郁悶。
一日,他想起夏侯淵,便叫家仆阿四去請。年少時夏侯淵替曹操頂罪,
曹操心里一直把他當(dāng)做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此時夏侯氏沒落,家境貧寒,夏侯淵棲身于村里一處草房內(nèi),帶著一個
女兒過活,生活特別艱苦,常常面臨揭不開鍋的局面。
阿四將夏侯淵的近況告知曹操,又說道,“夏侯家本與您是同族人,此人
重義氣,又有膽識,您可考慮收作良將。將來有他們也好為自己掙一片天下,
建功立業(yè)。”
曹操搖頭,“我只叫你把他請來,其它事你休要過問。”
阿四便不作聲,請來夏侯淵。
數(shù)年不見,曹操見夏侯淵變得蒼老許多,關(guān)心地問道, “夏兄這些年是否
過的不好?怎么這般憔悴。”
夏侯淵乃是練武之人,見曹操這樣問道,也不示弱, “我夏侯家自是不如
你曹家官大勢大,出了會持家的德兄弟。連年戰(zhàn)事,連口飽飯也吃不上,還
談其它。”
曹操自是不介意他這翻直言不諱的語氣,便安慰道, “夏侯兄不必過慮,
如今朝野宦官當(dāng)政,局勢混亂,終有我哥倆出頭之日。”
夏侯淵聽他說完這番話,不禁嗤之以鼻,“你既有如此想法,為何還要辭
官回來,在洛陽當(dāng)個議郎伺候皇帝不是更有前途!”
“我是看不慣宦官當(dāng)?shù),如果我做了這議郎,豈不是與這等人沒有什么區(qū)
別了嗎。” 曹操嘆道, “如今朝政腐敗,想過清靜的日子,只有回這譙縣找樂
子了。”
“那我可沒有閑心陪你找樂子,家里小女還等著我給她弄吃的回去,不然
我與小女兩人又該挨餓了,我先告辭了。” 夏侯淵沒有心思去理會曹操志氣難
伸的心情,自顧著回去過自己平淡的日子。
曹操也知道這樣談話下去沒有意義,便就此作罷,說道, “那我不送你
了,路上小心一些。”
曹操轉(zhuǎn)過頭又叫管家送來大米一袋和一些銀錢,夏侯淵也不做推辭,扛
上大米收了銀錢便走了。
曹操看著夏侯淵遠(yuǎn)去的背影無奈的說道,“當(dāng)年那意氣憤發(fā)的男兒,這世
上還有幾個,恐怕都讓這多災(zāi)多難的生活磨礪殆盡了吧!”
家中閑來無聊的曹操到處游玩,一日在某山下找到一處小茅屋,發(fā)現(xiàn)是
處好地方,便長久住下,一人這樣樂的清閑,也不用去顧及其它。
曹德見狀,也不勸阻,只是告訴嫂嫂卞氏相隨,他覺得只有卞氏的賢慧,
才能將哥哥照料的舒舒服服,于是便把卞氏送到曹操身邊。
卞氏便帶上一個丫鬟跟隨曹德去了,她發(fā)現(xiàn)此地確實是個可以靜心生活
的地方,便同曹操一塊收拾屋子,在附近開僻一塊田地,種上小菜,過上農(nóng)
家日子。
這般田園的感覺在卞氏看來卻也不錯,如果可以這樣與夫君長久生活下
去該是多好?上淼娘L(fēng)風(fēng)雨雨,讓他們沒有機(jī)會繼續(xù)過這樣的田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