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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位置:圖書頻道 > 都市言情 > 殺破碼:落拓男人的發(fā)財之路 > 第 5 章 有錢人劉二寶的驚人之舉和老村長驚人之死
第3節(jié) 第三章

  
  這一變化別人沒有發(fā)現(xiàn),劉黑子發(fā)現(xiàn)了。他和殺豬佬一樣,是情緒型的,隨時準備戰(zhàn)斗。這類人身上大約會發(fā)出同樣的氣息,并且能夠聞到對方發(fā)出的類似氣息。劉黑子一步躥過來,攔在殺豬佬面前,怒目圓睜,毛孔盡張。
  
  光頭殺豬佬臉上的顏色很快淡了下去,又問:“第二個看好的號碼呢?”
  
  “狗……”劉二寶如實回答。
  
  “呸……我……”光頭殺豬佬如躲避瘟神一般,連連吐了幾口唾沫,“你劉二B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殺豬佬終于還是沒忍住。
  
  話音剛落,劉黑子已經(jīng)抓住了殺豬佬的衣領(lǐng),質(zhì)問:“你叫我們老大什么?”
  
  殺豬佬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立即笑著說:“對不起,對不起,說順了口,一時沒改過來。”
  
  “二寶,今天羊這個生肖開出來的希望大不?”一個微微喘息著的低音傳來。劉二寶定睛一看,是一個頭發(fā)、胡須稀疏花白的老人,老態(tài)龍鐘、駝背、拄著龍頭拐杖,站在自己的側(cè)面。
  
  “平均伯啊……”劉二寶忙過去攙扶住他。


  
  此人就是和平村的老書記,現(xiàn)任平和鎮(zhèn)派出所所長劉福建的父親劉平均。
  
  在和平村的上一代或者上上一代中,劉平均絕對是個人物,他當了十幾年大隊支書,雖然不是天天做好事,時時想著國家社會集體,但他做了一件大事,讓和平村成了方圓幾十里最出名的村子。正是他規(guī)劃了和平大道,使得和平村有了現(xiàn)代村鎮(zhèn)的感覺,也迅速拉開了同周邊其他村子的距離。就算是同和平鎮(zhèn)相比,這條和平大道也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劉福建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做反賭宣傳。他的老父親卻迷上了賭六合彩,這一點確實讓劉二寶不解,也讓劉二寶覺得劉福建這個人虛偽。相比而言,他更喜歡也更尊重劉平均,他覺得這個老人活得真實,活得快樂。
  
  “平均伯,我看好豬和狗這兩個生肖,不過羊也不錯!”劉二寶說。
  
  “不錯就好,不錯就好。”老村長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我去下點注……”
  
  “平均伯,您要買多少,我讓人幫您買就是,您就不要過去擠了,您在我車里坐一會兒……”劉二寶忙拉開車門。
  
  “不了,我習慣了,不自己買心里不踏實……”劉平均邁開雙腿,顫顫巍巍地向前走去。
  
  望著老支書的背影,劉二寶覺得欲望這個東西真是奇怪。人覺得自己強大,可是無論再怎么強大的人,也大不過欲望,即使到了劉平均這種年齡,原本應該知天命了,可欲望這個東西仍然攪得他無法安寧。
  
  如果他的一生平淡如水,無足為奇,劉二寶還好理解?擅媲斑@個平均伯,應該是風光過的。據(jù)說,他當支書的那段時間,正是斗得死去活來的時候,許多人為了避免被斗,為了免于農(nóng)村的重活,甚至只是為了吃一餐飽飯,都甘愿獻身。再看一看今天的這些人,即使像劉愛民這樣的首富,誰又能達到劉平均這種精神高度?即使如此,他還似乎有最后一個夢——發(fā)財夢。
  
  所以,他來賭碼。
  
  “老板,恭喜老板大發(fā)財,要不要買本六合彩秘籍?一碼中特,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喲!”此時傳來一個外地老婦女尖銳的聲音。
  
  劉二寶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矮瘦、薄唇小嘴、淺眉毛、穿著醬紅色對襟衣、精神抖擻的老女人,正用一雙銳利的鷂子眼睛望著他,雞爪一樣的手里高舉著三本小冊子,肩膀上挎著一個黃色的包,包里鼓鼓囊囊的。


  
  “什么秘籍?一碼中特?”劉二寶頓時來了興趣。
  
  “老板,您不知道嗎?曾道人金牌特碼絕技,黃大仙富貴秘籍,白小姐露透特碼,這三本書可靈了……”老女人雙眼放光,嘴巴雖小,卻滔滔不絕,而且聲音不小,字字能夠穿透劉二寶的心。繼而以事實證明,“村里大老板劉愛民,也就是萬豐鞋廠的老板,他一次中過一百二十萬,就是參透了黃大仙富貴秘籍……還有劉春林,也是次次買我的秘籍,經(jīng)常中碼,人家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了……”
  
  女人提起劉春林,劉二寶的眼睛頓時亮了。
  
  這個人劉二寶是知道的,同村兄弟,比劉二寶大六歲。他是和平村又一個發(fā)家致富的典型。之所以說他又是一個典型,是因為他沒有讀大學,甚至沒有讀高中,初中二年級就輟學了,學過很多營生,比如修表、開拖拉機。最終九九歸一,也去走私了。
  
  和平村出過幾個被社會稱之為能人的人,在劉二寶的印象中,第一代能人非胡清余莫屬。胡清余風光的時候,別說整個和平村,就是整個和平鎮(zhèn),乃至周邊幾個鎮(zhèn)都無人能比。別人還在搞票買自行車的時候,胡清余已經(jīng)買了第一輛汽車。鄉(xiāng)黨委書記坐的還是北京212吉普,胡清余已經(jīng)坐上了藍鳥。等縣委書記坐上普桑的時候,胡清余家里已經(jīng)有了三輛車。坊間有一種說法,附近幾個鄉(xiāng),甚至包括當時的白水河縣,年輕漂亮的女人,胡清余想睡誰就睡誰。


  
  劉愛民就是看中了這一點,大學畢業(yè)后沒有服從分配,而是回到了和平村,給胡清余當徒弟,因此也就成了和平村的第二代能人。
  
  劉春林也算是胡清余的徒弟,同時也是和平村另一個能人。當然,他的年齡和劉愛民接近,所以不能算是第三代能人。胡清余和劉愛民建了和平村最早的兩家合資公司。劉春林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經(jīng)濟實力,他卻建立了兩家公司,一家是運輸公司,專門替胡清余和劉愛民跑運輸;另一家是貿(mào)易公司,專門采購制鞋輔料,提供給胡清余和劉愛民。
  
  劉春林結(jié)過兩次婚,第一次是他在外面修手表的時候結(jié)的,算是人家的上門女婿。后來,劉春林富了起來,不想去那家了,他的妻子又不肯跟他來和平村,拖了幾年,離了。不久,劉春林結(jié)了第二次婚,老婆是縣城里的女人。那時候的白水河市還沒有建市,縣城長大的女人沒有人愿意往鄉(xiāng)下嫁。劉春林就有這種本事,他娶的女人叫王麗,是當時縣一中的;,比他整整小十歲。
  
  劉二寶清楚地記得,劉春林帶著王麗第一次出現(xiàn)在和平村時,整個和平村,甚至可以說整個和平鎮(zhèn),就像一個人的大腦缺氧似的,有那么一瞬間,進入了無思維狀態(tài)。接下來就是躁動,從未有過的躁動。
  
  和平村歷史上出過兩個漂亮女人,被人稱為兩大美女。一個是胡清余第二次結(jié)婚娶的容歡,那已經(jīng)把和平村震動了一次。第二個是劉愛民的女人黃翠花,那是和平村的第二次震動。直到王麗進村,人們才知道,原來與王麗一比,容歡和黃翠花其實是遜了。
  
  劉春林大婚的當晚,整個和平村的男人全都瘋了。事后想起來,那晚的空氣就和平常不一樣,似乎彌漫著某種以前絕對沒有過的東西。到了鬧洞房的時候,不知是早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有人將電燈關(guān)了。新房里黑下來的那一瞬間,正在里面鬧著的人,似乎傻了一般。但僅僅只是一瞬間,隨后,就有很多人撲向了王麗。日后,村里便有了一個傳說,說是有人趁著燈滅的那一瞬間,把手伸到了王麗的內(nèi)褲里面。至于這個人是誰,沒有人知道。
  
  是否真有人將手伸進了王麗的內(nèi)褲,劉二寶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當時真的很亂,很多人向王麗伸出了手。亂的時候,劉二寶被別人推著,倒在了王麗的胸前。也不知什么人,把王麗的上衣解開了。他的嘴,恰好碰到了王麗的胸部。他清楚地記得,他的嘴和王麗的胸部接觸時,有一只手和他分享了這場盛事。
  
  當然,也存在另一種可能,劉二寶碰到的,并不是王麗的胸部,而是另一個女人的。誰能夠說得清?當時實在太亂了,在場的女人,又不止王麗一個。后來,燈亮了,一切都恢復平靜,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對于劉二寶來說,絕對不會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他第一次接觸了女人的胸部。當然,小時候吃母親的奶不算。從那以后,王麗絕對地進入了劉二寶的夢中,哪怕他后來結(jié)婚,接觸了諸多的女人,可常常出現(xiàn)在他夢里的是王麗。
  
  如果說劉愛民是和平村首富,劉春林就是二富。劉愛民的首富與官二代、紅二代有點關(guān)系。劉春林卻是完全的白手起家。和和平村其他村民一樣,劉春林也喜歡買六合彩。當然,他和別人的玩法不同,主要是買單雙,也買特碼。單雙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加上運氣好的話,贏的時候就會比輸?shù)臅r候多。整個和平村,買六合彩贏了錢的極少,劉春林是其中一個。因此他也成了典型,成了別人追逐的目標。
  
  但他能跟我相提并論嗎?眼前這個外地女人知道劉春林卻不知道我。劉二寶難免有點情緒失落。
  
  “來三本。”劉二寶想看個究竟,里面到底說了些什么。
  
  “一本十塊,三本給你打個折扣,二十五塊。”老女人手腳麻利地塞了三本小冊子在劉二寶手中,又從包里拿出三本,舉在手中。
  
  劉二寶看了看三本秘籍,薄薄的幾張紙,巴掌大小,一本居然要十元,太黑了,奸商,而且還是非法出版物。如果在一個月以前,劉二寶一定會跳起來鄙視她一番。

  
  老女人以為劉二寶沒下定決心,忙乘機鼓吹道:“老板,您不要看這書很薄,特碼就隱藏在其中,一個特碼,帶給您的是大把的鈔票呀!老板,還等什么,可不要錯過這發(fā)財?shù)暮脵C會呀!”
  
  劉二寶從口袋里抓出一沓鈔票,那是一沓一萬的百元鈔,他從里面抽出了五張,遞給她。
  
  “老板,我……沒零錢!”老女人有點為難地說,實際上,她看到劉二寶給五張,不清楚劉二寶是什么意思。
  
  “都給你,不用找了。”劉二寶說。
  
  “哎呀,老板,您真是大方!您這么大方,一定天天中特碼,發(fā)大財……”老女人興奮地恭維劉二寶。
  
  劉二寶若無其事地說:“好像和平鎮(zhèn)最會買碼的人不是劉春林,也不是劉愛民吧?”
  
  “不是,是一個叫劉二寶的,大家都叫他殺碼賭神……”老女人神采飛揚地說。
  
  一聽到這個,劉二寶渾身的骨頭仿佛又輕了二兩。
  
  “老板,我再告訴您一個秘密……”老女人神秘兮兮地把頭湊到劉二寶耳朵邊,“我知道殺碼賭神,他就是每期必買我的白小姐露透密碼,他可是參透了里面的玄機,所以才能一次性下六萬買二十二號,中了兩百四十萬……”

  
  劉二寶忍不住把老女人看了幾眼,心中開始鄙視這個老女人……不過,想想人家年紀一大把,討生活不容易,借自己的傳說賺點錢糊口度日,也就沒有鄙視出來。
  
  劉二寶絕對沒有想到,這個老女人大有來頭。此人姓白,名叫白春花,她的故事等一下再說。
  
  劉二寶先翻開有著自己神奇?zhèn)髡f的白小姐露透密碼秘籍,掌心大小的規(guī)格,最多八張紙,紙張的質(zhì)量也是很粗糙的,卻能夠賣到十元的天價。國內(nèi)所有的一線作家看到這個袖珍讀物肯定要傷心流淚自愧不如。
  
  封面是一個半裸女人的正面特寫,然后是醒目的金字招牌:白小姐露透密碼。封面表達的信息是露和透,看不出密碼。不過既然是密碼,怎么可能輕易就被看透呢。
  
  翻開首頁,上面寫的是宣傳導語:包你中……
  
  下面是內(nèi)幕透碼詩一首:今期生肖開水土,二四有分牛會開,財富今期羊大發(fā),四五玄機猴去四。括號注明:猜出必中。
  
  下面又有一個腦筋急轉(zhuǎn)彎:癱子掉井里——撈起也是坐。
  
  贏錢口訣:贏錢去買偷偷摸摸的動物!
  

  這寫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劉二寶不明白,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能看明白!
  
  放下白小姐露透密碼,又看了看曾道人金牌特碼絕技和黃大仙富貴秘籍。和白小姐露透密碼一樣,搞得云遮霧罩,玄幻異常:今期生肖發(fā)金光,桃花潭水深千尺,龍吟虎嘯三更發(fā),藍天白云鳥兒飛。三六取舍合靈碼,合得好碼送大家。娘娘下旨選貴妃,九宮八卦定中數(shù)。送:南方有一碼,配:今期生肖找桃花,取定金命必有土……
  
  劉二寶看了看,扔在地上,踩了一腳,終于罵了出來:“我真他媽的皮(鄙)……視你媽!”
  
  “二寶……你也在這里呀!”一輛黑色的跑車停在劉二寶的寶馬旁邊。
  
  現(xiàn)在敢喊他二寶,而不喊他二寶哥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但開這輛跑車的人敢,因為他也有錢,還有勢力。劉二寶認識這輛車,也認識這個人。
  
  怎么會不認識?當初,劉二寶開鞋廠,天不怕地不怕。整個和平鎮(zhèn)乃至白水河市,他怕過誰。不過,他還真怕過一個人,就是面前這個叫黃天棒的人。
  
  黃天棒不是和平村的人,而是三元村的人。早在讀書的時候,黃天棒就是一個無賴,糾結(jié)了一群人,整天在學校門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遇到不順眼的,就找人家要錢。人家若是不給,他一個眼色,那些手下就會沖上去毒打?qū)Ψ健?
  
  后來碰到嚴打,黃天棒因為打架和搶劫,被判了十年。他的幾個兄弟判得雖然比他輕,卻沒命熬出來。他不同,熬出來了,回到鄉(xiāng)里,就不再是當年那個小混混了,而是一個大混混,到處收保護費。黃天棒收保護費收到劉二寶的廠,劉二寶雖然橫,也不得不給。
  
  現(xiàn)在,黃天棒不收保護費了。畢竟,收保護費來得慢,風險也大,遠遠不如現(xiàn)在開足浴城,只要搞定了公安部門,財源滾滾,一點風險都沒有。黃天棒的錢,都是靠女人賺的,來得容易,去得不心疼。在整個和平鎮(zhèn),他屬于一個大玩家,什么營生全沒有他不敢干的。
  
  黃天棒也買六合彩,而且買得很瘋。和普通賭徒不同,黃天棒是一個有原則的賭徒,他只偏愛野獸那六個生肖號碼,所以得到一個外號:野獸派黃天棒。
  
  “天棒兄弟,好久不見了,怎么樣呀?”劉二寶不冷不熱地寒暄,他先斜了一眼黃天棒的車,應該比自己的車貴點,還是經(jīng)過特別改裝的,能飆車,可見天棒名副其實。
  
  這一點劉二寶氣焰矮了三分,不過一看到副座上的女人,劉二寶立刻又神氣起來。他的女人比自己的女人老,沒自己的女人漂亮,哼!老子又可以皮(鄙)……視他了。
  
  黃天棒也本能地打量著劉二寶的車以及車里的美女,一邊嘖嘖稱贊:“二寶,你現(xiàn)在可神氣了啊……”停頓了一下,又驚叫了起來:“哎呀,這不是芳芳嗎?”
  
  黃天棒也曾經(jīng)捧過芳芳的場,甚至幻想過一親芳澤,可他還在積極行動階段,就聽說芳芳已經(jīng)被人捷足先登。剛聽到這一消息時,他幾乎是狂怒,大叫:“媽的,老子看中的女人,誰他媽這么大膽,敢和老子搶?老子要他過不了這個年。”
  
  氣歸氣,事后一想,氣泄了不少,不是他沒有底氣,而是年齡大了,不像以前那么熱血了,想到自己的榮華寶貴,還有大把時光,為了一個女人鬧到要坐牢,甚至有可能被殺頭,實在不值。
  
  現(xiàn)在見芳芳坐在劉二寶的車里,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想當初,劉二寶窮得像狗一樣到處找食吃,沒想到轉(zhuǎn)過背,竟然和自己搶起了女人。他正想發(fā)作,卻見到劉黑子等幾個人眾星拱月般圍在劉二寶身邊,才意識到,劉二寶確實是今非昔比了。
  
  黃天棒也知道,無論你有多牛,無論你有多大膽,卻不能和錢斗,不能和權(quán)斗。當初,他之所以被關(guān)進去,也就是因為不明白這一點,和當時公社書記的兒子爭同一個女人。
  
  “天棒哥!”黃七從轎車里鉆出來,招呼黃天棒。
  
  黃天棒一看,暗叫,剛才幸好沒有發(fā)作。這個黃七和自己同村,也算平輩。當初,自己收保護費的時候,他和自己一起混過一段時間。沒想到,才幾天工夫,他就和劉二寶混到了一起。倒不是他怕黃七,而是覺得,若是真的和劉二寶發(fā)生沖突,勢必得罪了同村的黃七,大家知根知底,搞得會不太好看。
  
  “老七,是你啊。你也買車了?這車不錯呀,全新的?”黃天棒吃驚不小,黃七的家底他很清楚,沒幾個存款,只能買輛二手的摩托車,整天騎著,像是騎著絕世美女一般,屁顛屁顛地晃悠。他怎么買得起這差不多五十萬的奧迪?難道這個世界變化真的太快,快得連自己一點也不知道?
  
  “天棒哥,這是寶哥送我的車。”黃七樂滋滋地說。
  
  “啥?”黃天棒如遭雷擊。
  
  “寶哥不僅送了我一輛,還送了大勇兄弟一輛。”黃七把劉二寶尊稱為大哥。
  
  那邊劉黑子嘿嘿一笑:“本來寶哥也要送我一輛的,可我他媽的開不來車,我就失敗,嘿嘿……”
  
  黃天棒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想當初,黃七那幾個兄弟跟著自己混,最多也就是喝點小酒什么的,哪里像劉二寶,一出手就一輛豪華轎車。有這么大的出手,兄弟對他還能不忠心?別說是打架,恐怕連命都肯給他。
  
  想到這里,黃天棒冒出一身冷汗。幸好自己還算理智,剛才沒有為了芳芳和劉二寶翻臉,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黃天棒忙從口袋里摸出香煙,畢恭畢敬地遞到劉二寶面前,稱呼也變了:“二寶兄弟,走起。什么時候到我店里泡茶?”
  
  “有空就去,一定去。”劉二寶心中滿足,打起了哈哈。
  
  “二寶兄弟,今天看好什么碼?”黃天棒虛心請教。
  
  “豬,狗,然后是羊好一點。”劉二寶好為人師,指點江山。
  
  黃天棒心中一愣,這幾個生肖,他看好羊,并不看好豬和狗。不過,他沒有反駁劉二寶,而是連連點頭:“二寶兄弟高見,我也看好這三個生肖,等一下我三個生肖各買一萬……”
  
  “二寶兄弟,時候差不多了,定了嗎?要不要改動一下?”王麻子從自己的車里躥了出來,請示劉二寶。
  
  “改你媽的麻子。”劉二寶已經(jīng)看出,黃天棒剛才其實對自己不敬,只不過沒有表露。加上以前,黃天棒的小弟找他收保護費,他屁都不敢放,這口氣一直忍著,沒有機會出,F(xiàn)在,王麻子在他耳邊絮絮叨叨,他一下子發(fā)作了:“我要改碼,我不知道通知你,要你提醒?”
  
  王麻子遭了一頓搶白,心里不爽,卻不敢表露,一聲未發(fā),轉(zhuǎn)身買碼去了。
  
  其實,并非王麻子一定要問,而是周圍圍了很多人,大家都想知道劉二寶這期買什么。王麻子自己不好向別人透露,想借助劉二寶的口說出來,同時也向那些人炫耀一下。
  
  王麻子走了,劉二寶買什么,仍然是個謎,周圍那些人不肯離開。終于,黃天棒忍不住了,問:“二寶兄弟,你怎么買,能透露一下嗎?”
  
  劉二寶說:“那有什么不能透露的?反正不是我坐莊,我又不怕你跟著我買。”
  
  光頭殺豬佬說:“那是。大家都說,你是殺碼賭神,我們想見識一下,你到底有多神。”
  
  劉二寶也想借這個機會,進一步奠定自己的江湖地位,他說:“剛才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看好的是豬、狗和羊三個生肖。十二個號碼,每個號碼投注一萬。另外,二十萬包雙。”
  
  黃天棒又吃了一驚:看你人模狗樣的,真的整大了呀!于是更熱烈地和劉二寶套交情。黃天棒什么人,無利不起早,他跟人打交道遲早會占點便宜的……
  
  殺豬佬也想,難怪劉二B一夜之間出了大名,人家就是膽大,哪像自己,每次只敢玩幾百元,最多也就幾千元。劉二寶一出手就是三十多萬。什么叫人才?這就是人才。干大事,沒點大氣魄,那怎么行?看來,自己也要改變思路,要學會干大事,大思維。
  
  買完六合彩的人大多都在焦急地等待開碼,很少有如劉二寶這樣鎮(zhèn)定自若的,因為他一次中幾百萬之后,已經(jīng)不把這幾十萬的輸贏放在心上了。
  
  六合彩有多種賠法。
  
  特碼:一賠四十倍,退還本金。
  
  單雙:一賠零點八倍。也就是說,包一百塊的單或者雙,中了之后,只賠八十,退還本金。
  
  大。阂毁r零點八倍,與單雙一樣,退還本金。
  
  波色:一賠一點五倍,如果下一百元中了,就是一百五十元,退還本金。六合彩共有三種顏色的球,稱為紅波,藍波,綠波。
  
  門段:一賠五倍。
  

  膽拖一:一賠一百倍,退還本金,就是特碼另外加上一個平碼。
  
  膽拖二:一賠兩百倍,退還本金,就是特碼另外加上兩個平碼。
  
  膽拖三:一賠三百倍,退還本金,就是特碼另外加上三個平碼。
  
  另外,有些地方還有自己規(guī)定的賠法,不能一概而論,但大體就這些。
  
  劉二寶正和黃天棒交流車子、票子、女人的時候,黃天棒的女人雷米兒如風一般跑過來報喜:“天棒哥,中了,開的豬,四十號。”
  
  黃天棒皺了皺眉:“媽的,跟你說多少次了,女人要注意形象,形象……”他的女人忙收斂了一下,裝成淑女樣。
  
  事實上,雷米兒本是一個勢利、輕薄、好逸惡勞、風月場上的女人,做的是一本萬利還不納稅的買賣,后來跟了黃天棒,就管轄起黃天棒足浴場里一兩百個姑娘的生意。
  
  這樣的女人,黃天棒還要求人家注意形象,也就有點可笑了。更何況,黃天棒自己能有什么形象,他憑什么要求別人要有形象?
  
  王麻子也樂顛顛地過來向劉二寶匯報戰(zhàn)果:“特碼中四十萬,雙數(shù)中十六萬,扣除本金,一共中了四十四萬。”

  
  “知道了。”劉二寶輕描淡寫地說,“找個有漂亮姑娘的場子,兄弟們好好耍一下。”
  
  今天的六合彩開出之后,幾家歡樂幾家愁,最憂愁的莫過于老支書劉平均,他長嘆了一聲:“又沒有開出來,怎么可能還不開出來呢?”
  
  劉平均是一年前迷上六合彩的。
  
  他迷上六合彩的原因極其特殊。他的兒子劉福建是村里空前絕后的兩個大學生之一。那時候,人們以考上大學為榮,哪家能出一個大學生,就像古時候中了舉人一樣榮耀。劉平均原是大隊支書,當年,大隊支書還不發(fā)工資,只記工分。可這個職位,掌握巨大的權(quán)力,那種感覺,沒有經(jīng)歷的人是絕對想象不到的。
  
  說點內(nèi)幕吧,劉平均絕對是個老實人,從來都不曾想過要背叛自己的老婆,也就是劉福建的媽媽。那是個好女人啊,能娶到這樣的女人,他覺得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
  
  那天晚上,他照例去地里看看。苞谷快熟了,村里老是有些人悄悄地摸去偷些苞谷。就算是派人值班都不行,那些值班的人監(jiān)守自盜,苞谷偷得還更多一些。身為大隊支書,劉平均決定抓幾個典型,狠狠地剎一剎這股風。

  
  轉(zhuǎn)到半夜的時候,果然有了發(fā)現(xiàn),某一片苞谷地里,似乎有特別的聲音。他悄悄地摸過去。坦率地說,在苞谷地里鉆,他根本不可能不弄出聲音,可那個人也太大膽了,事后才知道,她以為劉平均也是偷苞谷的。
  
  就這樣,劉平均把她堵住了。堵住之后,他就有些糾結(jié)。
  
  這個女人名叫陳四喜,是一個寡婦。前年她的丈夫去公社做水利,放炮的時候被炸死了,扔下她和四個未成年的孩子。那時候劉平均已經(jīng)是大隊支書,雖然對他的死,自己沒有任何責任,可他心里有愧,只要有機會,就暗中給陳四喜一些照顧。她自然也知道劉平均的用心,情感上和他是非常接近的。
  
  無論如何,劉平均沒想到會抓住她。那一瞬間,劉平均其實想掉頭走開?勺唛_也難,畢竟他是大隊支書啊,怎么能容忍這種事?
  
  陳四喜嚇壞了,立即跪下來求他。
  
  他想答應不處分她,可是他真的說不出口。這種違反原則的事,他從來沒有做過。
  
  接下來,陳四喜就把衣裳脫了。那時,他還沒有多想,只是非常吃驚,彎下身去扶她,說:“四喜,你這是干什么?”沒想到,這一扶挨著了她的身子,他控制不住,她也控制不住。

  
  這以后,他在這方面就完全放開了,故意給陳四喜安排偏僻的活兒,隨后,他便跑過去和她親熱。以至于后來,他膽子大了,給別的小媳婦也這樣安排,也這樣過去,把對方抱住。那些人不僅不反抗,還顯得很享受。
  
  那是一段多么風光的歲月啊。
  
  可惜,這段風光不再。自從田地分了之后,各家各戶過起了小日子,劉平均這個支書,權(quán)力大減,沒有人再把他當一回事了。就算是以前有過接觸的那些女人,也以各種理由拒絕他。恰在此時,兒子考上了大學。那段時間,劉平均見到人就說,我兒子考上大學了,是和平村第一個,整個和平鎮(zhèn)只有五個大學生,我兒子是唯一考到北京的。
  
  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所有的一切全都變了,大富大貴的人,一茬兒接著一茬兒冒出來,就算是以前完全不起眼的人,一夜之間也成了富豪。只有兒子劉福建,仍然是個小警察窮警察。有好多次,他勸兒子,脫了這身警服吧,做個什么事,都比當個小警察強。兒子倔得很,根本不聽他的。
  
  既然兒子靠不上,他就想靠自己。那么多人買六合彩發(fā)了大財,劉平均就想,像他這種知名人士,上天怎么都會照顧一下,運氣會比那些無賴更好吧。
  
  他瞞著兒子,買了第一次碼。
  
  不瞞不行啊,兒子整天宣傳,勸大家別賭博,他這個父親怎么能帶頭兒和兒子作對?
  
  那次,他買的是二十號。事后,他后悔得幾乎要撞墻,不是因為沒中,恰恰相反,他之所以后悔,是因為中了,第一次買碼就中了?上У氖牵I得太少,投了五十塊錢,中了兩千。他想,如果自己投的是一千,豈不是中了四萬?如果投的是一萬呢?豈不是中了四十萬?
  
  從那以后,他開始買碼了,剛開始,投得少,現(xiàn)在,越投越多。目前,基本每次投五百,甚至有時候是一千。每次,他也只買一個號碼:二十號。他堅信,這個號碼,很快就會出來。
  
  一年多來,他把自己辛苦積攢的五萬塊錢投了進去,卻再也沒有中一次。此時,他才明白,兒子是對的,六合彩這個東西真的碰不得,搞不好就會傾家蕩產(chǎn)。同時,他又想,自己買二十號已經(jīng)買了這么長時間,哪怕是輪,也該輪到二十號了,只要二十號一出,將此前虧的全部賺回來,他就不再賭了。
  
  不僅不再賭,他還要上街幫兒子做宣傳。
  
  遺憾的是,今天又沒有開出二十號。他的錢已經(jīng)不多了,最多也就能買三四次。這樣下去,直到他的錢用完,都不知能不能出二十號。想到這一點,他就極度地郁悶。

  
  走出和平村房地產(chǎn)公司不遠,迎面碰到一個人——容瘋子。劉平均突然想到,自己來的路上也曾碰到過容瘋子。這個女人怎么無處不在?沒事半夜跑出來瞎逛什么。自己今天之所以沒中碼,看來是運氣沒到啊,否則怎么會碰上容瘋子?
  
  容瘋子倒沒注意到她。就算注意,她也認不出來,在她的腦子里,似乎沒有一個熟人了,以前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仿佛全部被刪除了。
  
  劉平均沒有去和容瘋子碰面,拐了一下,走進了旁邊的一條路。
  
  真是見了鬼,從這條路拐了一下,再想拐上和平大道時,猛地見到了派出所的反賭宣傳攤。
  
  兒子搞反賭宣傳,劉平均很不高興。反什么賭?你要把整個和平鎮(zhèn)的人都得罪光嗎?你看看,和平鎮(zhèn)哪個人不賭,哪個人不玩六合彩?你派出所的那些民警就不玩?他們一面跟著你搞反賭宣傳,一面派自己的老婆悄悄地買。還有那些鎮(zhèn)干部,他們不一樣買嗎?你天天搞反賭宣傳,反對的不就是他們?你知道你為什么老是調(diào)不出、升不上嗎?你把這些當官的全都反對了,他們還能同意你上?
  
  劉福建搞反賭宣傳,采取的是一種流動的地攤式。畢竟,鎮(zhèn)派出所的人手少,全鎮(zhèn)的治安任務很重,尤其是全民玩六合彩,引發(fā)的治安案件比平常多出不知多少,他就更加忙了。而六合彩是晚上九點搖碼,各地下投注點,收碼的時候,是晚飯以后。他要趁著這個時間搞宣傳,所里的警察就得加班。而全鎮(zhèn)十幾個村,幾十個村民小組,沒有哪一個村民小組沒有地下投注點的。他集中在鎮(zhèn)里宣傳,沒有意義;到各村各小組去宣傳,人手又安排不過來。只有一個辦法,采取流動式,除了所里的警察排班之外,還招募了一些志愿者。
  
  劉福建很固執(zhí),明知道這樣干,作用微乎其微,可他堅持這么干。當然,他也曾多次提出,要對地下投注站,尤其是地下莊家進行打擊?蛇@樣的計劃,根本執(zhí)行不了,因為市公安局不同意,鎮(zhèn)委也不同意。市局不同意,理由是,你那個鎮(zhèn)打,別的鎮(zhèn)打不打?如果全市都打,你知道打的都是些什么人?全市的GDP將會下降多少,你知道嗎?你一打地下買碼,市里的政績就被你打掉了,升遷的希望就被你打沒了。再進一步,我的位子也就被你打沒了。
  
  鎮(zhèn)里不同意,道理是一樣的。全鎮(zhèn)有幾個莊家,還有無數(shù)的地下投注點。這幾個莊家,最大的是劉愛民。把這幾個莊家打掉,全鎮(zhèn)的經(jīng)濟就會崩潰,鎮(zhèn)里會連工資都發(fā)不出來。鎮(zhèn)政府的工作人員發(fā)不出工資,教師發(fā)不出工資,甚至連你們派出所也發(fā)不出工資,會是個什么結(jié)果?
  
  因此,除了不斷宣傳,除了挽救一個算一個,劉福建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劉平均想躲過這個宣傳攤,卻已經(jīng)來不及。一個民警帶著三個志愿者在那里宣傳,拉著路人發(fā)傳單。劉平均最恨的就是這個傳單,派出所沒有這項開支,劉福建只得從自己的工資里掏錢。他那點工資,幾乎全部花在這些傳單上了。
  
  碰到容瘋子,是一件倒霉事,碰到劉福建的反賭宣傳攤,劉平均認為,是另一件倒霉事。那個民警見到他,立即主動打招呼:“平均伯,這么晚了怎么還不休息?”
  
  劉平均當作沒聽見,背著雙手,低著頭往前走,心里暗想,幸好福建不在,否則,他一定知道自己買碼去了。他是低著頭往前走的,沒注意到前面有一輛警車過來,并且停在了他的面前。
  
  劉福建從車上下來,攔住了他:“爸,您怎么在這里?”
  
  劉平均猛地一愣,撒謊說:“我剛才看了一下你的宣傳攤。”
  
  劉福建說:“您不是看宣傳,是到劉愛民那里買碼去了吧?”
  
  劉平均也不想隱瞞,說:“知道了你還問。”
  
  劉福建說:“爸,上車吧,我送您回去。”
  
  劉平均的倔勁上來了,說:“不上,我自己會走。”
  
  有關(guān)車的話題,劉平均也在生著兒子的氣。和平村富著呢,隨便個什么人都是三四十萬的車,一百多萬的高級豪車都有好幾輛。劉福建這個派出所所長,那可是鎮(zhèn)里的重要干部,開的卻是一輛很舊的普桑。家里的經(jīng)濟情況,更是一團糟,就連村口賣茶葉蛋的,收入都比他多。前些年,派出所所長在鎮(zhèn)里還是個人物,而現(xiàn)在,劉福建無論走到什么地方,人家只當他不存在,別說他被人瞧不起,連累劉平均也在人前矮了一大截。


  
  劉福建伸手拉住了父親,要拉他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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