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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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節(jié)晚上,我捧著一大束從鮮花市場買來的玫瑰花去找藍小燃。她打開門那一剎那,愣了一下,緊接著不容分說的一把搶過去,摟在胸前,好像生怕我又搶回去似的。她蹦蹦跳跳地開心一會兒,馬上想到什么似的,安靜下來。
“怎么了?”我疑惑地問。
“你等我一下。”說著她轉(zhuǎn)身進了宿舍,把花放下就回來了。
我看著她兩手空空,并沒有給我禮物的意思,剛想假裝生氣幾句,她卻先開了口。
“最近有沒有人找你麻煩?”她緊張地問。
“沒有啊,怎么了?”我忽然想到三班班長跟我說的事,可這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能有人要找你麻煩,你要小心點呀。”她仿佛很害怕,弄得我都有些慌了。
“你聽誰說的?”我追問。
“那,我跟你說,你別生氣。”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嗯,不生氣,你說吧。”我預(yù)感到這事跟藍小燃有著直接關(guān)系,開始著急,神經(jīng)也緊張起來。
“真不生氣?”她還是怯怯地試探。
“哪那么多廢話,趕緊說!”我最討厭著急的時候,對方支支吾吾了,我有點氣急敗壞地說,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我脾氣挺好,可一旦是跟藍小燃有關(guān)系的事,說急就急。
藍小燃斷斷續(xù)續(xù)給我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真難以想象這位全校外語演講冠軍竟然也會敘事混亂,邏輯不清,甚至前言不搭后語?蛇@也更讓我擔(dān)心起事情的嚴(yán)重性,我忐忑不安地聽她用蚊子嗡嗡般的聲音講完,總算明白了大概意思。
原來,一周前,她在階梯教室看書的時候,認(rèn)識一個廣東的男生。兩人聊的很投機,她一高興就把電話告訴了他。
誰知道該男生對她一見傾心,之后經(jīng)常給她宿舍打電話,每次都是甜言蜜語一番,藍小燃還跟他一起吃了頓飯。我想應(yīng)該就是伊文看見的那次,看來我多慮了,羅東并不是給她講我和夏朵的事,但的確是開始破壞我們的感情。
藍小燃為了不傷害他,就趕緊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了,他又開始追問是誰。起初藍小燃沒告訴她,可在他一直追問下,便把我的大名告訴了他。誰知道這小子竟然認(rèn)識我,媽的,怕的就是這個,敵明我暗,防不勝防啊?僧(dāng)他知道后,不但沒有收斂,而且變本加厲,每天短信電話加一倍,還揚言要把藍小燃從我手里奪走。
據(jù)藍小燃說,他可能看我是學(xué)校有名的優(yōu)秀生才敢這樣的,一般好學(xué)生都膽小怕事。他要這么想,他就看走眼了,我就是只披著羊皮的狼,掀掉羊皮我連人都敢吃。我知道他不是這么想的,而是沖著報復(fù)我來的。后來當(dāng)藍小燃知道了他叫羅東,馬上猜到他就是和我有過節(jié)的那個小白臉。生怕他是沖著我來的,就不再搭理他。
最后他看藍小燃并沒有拋棄我投入他懷抱的意思,就稍微平靜了。而藍小燃偏偏在平安夜晚上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些祝福的話語。壞就壞在這個電話上,我沒有追究藍小燃為什么要給他打這個電話,也許僅僅是下意識的沖動想法,女孩對喜歡自己關(guān)心自己的人總有種說不出來的特殊感覺,即便對他毫無好感,也會在孤獨寂寞的時候想到他。后來藍小燃告訴我,那天她給我宿舍和手機打電話都占線,一生氣就給羅東打了個電話。
羅東接到電話喜出望外,覺得機會來了。掛斷電話就跟一個朋友出去喝酒了,喝美了也喝高了,然后和他朋友倆人在飯館里嚷嚷要收拾我,他朋友是個東北哥們,爽快地說,你一句話,我明兒扎他。這番話恰好被在隔壁桌吃飯的三班班長聽見了,就告訴了我。此事足以證明“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句話,絕對是真理。
他又給藍小燃打電話說要給我點顏色看看,以顯示他的強大和忠貞的愛情。藍小燃厲色地說,你敢動吳歡一下,我跟你拼命!他厚顏無恥地笑著說,嘿嘿,你不用為我擔(dān)心,等著瞧。
聽完之后,我感到有股氣從心底往上涌,藍小燃輕輕地拉拉我的手說,“我錯了,我再也不和人瞎聊天了,你別生氣。”
我強壓著火說:“沒事,你把他宿舍告訴我。”
藍小燃當(dāng)時就慌了:“你要干嗎呀?別跟他打架啊,聽說他那東北朋友挺厲害的。”
我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放心,東北人不會為他那樣人動真格的。”
“那也不行,我不讓你去。”藍小燃緊緊拽著我的手。
我猛地抽回手,指著她的腦門說,“讓你說就說,給人家打電話的時候想什么了!”
藍小燃一言不發(fā),低著頭,我看著她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自從我認(rèn)識她以來,她就哭過一回,還是被電影感動的,我一直特喜歡她這點,堅強,不像有些女孩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不煩都哭煩了。
我看她真哭了,心馬上就軟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說,“我就是去找他聊聊,保證只動嘴不動手,免得以后他再煩你。”
她趴在我肩上,抽泣著說,“都怪我,早知道這樣,打死我也不給他打電話。”她萬分懊悔地說,我沒說話,我正在盤算怎么收拾這小子。“那你千萬別跟他動手啊,不值得。”她囑咐著。
“嗯!放心吧,我才懶得和他動手,動手的事我還留著跟你呢。”
“討厭!”她連哭帶笑地罵我。我心里想,不動手,看老子踹不死你!
我把藍小燃送回宿舍,跟她們宿舍的人說,你們幫我看著她點,哪都別讓她去。她們連忙圍上來拉住我,冰冰拉著我,叫我千萬別蠻干。我說不會的,我只做劉邦不做項羽。她們還是不放我走,我又說,我是有道德,有理想的四有新人,暴力手段是流氓的最愛。后來她們終于相信我,把藍小燃帶回了宿舍。
“老子今天就做一回項羽,就用一次流氓的最愛。不管如何,先打他一頓再說,愛咋咋地!”我在電話里對鄭飛說。
我在女生宿舍樓前的空地上等待鄭飛他們,沒心情看來來往往的女生,偶爾有打招呼的,我也只是抿下嘴角當(dāng)作回應(yīng)。我沒有單槍匹馬地去找羅東,現(xiàn)在不是孤膽英雄為偶像的年代,足球都講究團隊協(xié)作精神。倘若我一人前去,勝了,會背上不把大家當(dāng)兄弟的惡名;敗了,他們準(zhǔn)說,誰叫你不叫我們了,逞什么英雄,活該!這種不討好又傷感情的事,我怎么能干呢?
十分鐘后,鄭飛、萬程、伊文等我們宿舍的都來了。還有隔壁宿舍的幾個哥們,都是彪形大漢,甭說幫你打架了,就是往你身后一站,心里就有底,戰(zhàn)斗力起碼增加兩倍。
我咬著嘴唇跟他們揮下頭,然后帶頭直奔目的地,心里就一個念頭,揍那小白臉!到了羅東宿舍門口,鄭飛忽然拉住我。
“我覺得你應(yīng)該先跟他聊聊?”
“你什么意思?”我瞪了他一眼,他竟然和藍小燃一個思維,都倡導(dǎo)非暴力就合作運動。
“你現(xiàn)在知道的情況都是聽別人說的,先探探他的底,要是他真想跟你對著干,哥幾個今兒就好好修理修理他。”他說的有些道理,黨教育我們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我這人有個毛病,當(dāng)我一心想干什么事的時候,誰攔我跟誰急,不論他本意好壞,而鄭飛是極少數(shù)能說服我改主意的人之一。
“那成,我一人進去,你們在外面等我會兒,我要真中了敵人的埋伏,你們馬上進來救我!”我囑咐他們。
“我跟你一塊進去。”鄭飛拍拍我的肩膀,他還是不放心我單刀赴會。
“有事你就大叫HELP!我們立馬殺到!”伊文笑著說,他連四級都過不了,竟然還明白HELP的意思,奇跡。
“靠!”我和鄭飛同時回應(yīng),轉(zhuǎn)身走了進去。
我剛想用腳敲門的時候,門自己開了,一個油頭粉面,帶著個眼鏡的蒼白面孔迎了上來,當(dāng)我倆鼻尖即將相撞的瞬間,兩人都向后閃了一步。多懸啊,差點跟他來個圣誕夜之吻。
他緩過神兒來,盯著我看了看:“吳歡,你還真來了。”
我和鄭飛對視了一眼,笑了,我倆的潛臺詞是:這小子,早就等我們了!
我笑著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們今天是特意來找您的。”
他可能被我的態(tài)度弄暈了,木然地跟我握了握手,感覺他手心冰涼,還有點濕。他擠出一絲笑容,然后退進宿舍,我和鄭飛跟了上去。
宿舍只有他一人在,其他人應(yīng)該都和女朋友出去狂歡了,就剩下他這光棍一條,好不容易逮著個藍小燃,還是個有主的,圣誕夜陪他的還是倆大老爺們,而且是來者不善。其實他身邊從來不缺女生,很多都是令人嫉妒的美女,原因之一,他是典型的奶油小生,還是學(xué)生會的干部,這樣的男生在大學(xué)校園里永遠(yuǎn)有女生市場;另一原因是,他很有錢,平時開著紅色的BMWcouple.現(xiàn)在追求現(xiàn)實的女孩越來越多了,他也就總能有美女應(yīng)接不暇了?伤莻換女生比換衣服還勤的浪蕩公子,至今仍自命單身,引誘心存幻想的女孩們中了他的圈套,上了他的床?刹恢浪麨槭裁磁c我對著干上了,先是夏朵,現(xiàn)在又是藍小燃。原來這個世界不僅僅愛人是注定的,仇人也是上天安排好的,躲都躲不掉。
“找我有什么事嗎?”他坐在我對面的床上問,明顯是跟我裝孫子,什么事你能不知道嗎?
鄭飛沒有坐,而是靠在我倆床之間的桌子前,他掃視了一下桌子,然后把一個玻璃煙灰缸往身邊挪了挪,我知道他是《無間道》看多了,已然把煙灰缸當(dāng)作史上最強的武器了。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受我們家領(lǐng)導(dǎo)派遣,過來和你聊聊天。”我已經(jīng)改變當(dāng)初的主意了,打算和他玩一會兒。
他愣愣地看這我,迷惑的眼神仿佛在說:兄弟,你敢不說希伯來語嗎?
“就是藍小燃,你們應(yīng)該挺熟的吧。”
“還行,肯定沒你熟。”他反應(yīng)過來,話接得很麻利,語氣不卑不亢,只是有點跑音。
“沒事,慢慢來,時間長了就熟了。”我笑呵呵地說。
“有你擋著呢,怎么熟!”他臉色有些變,好像他有理了似的。
“瞧您說的,我能擋您嗎?幫你還成。”我故作真誠。
“你能幫我?”他懷疑地問。
“那當(dāng)然了,難道我還能幫老曹嗎?”
“老曹是誰?”
“就是咱校門口揀飲料瓶那老頭。”我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余光中鄭飛憋的滿臉通紅。
“哦。那你不要藍小燃了嗎?”他試探著我。
“如果你是我,要不要?”我反問。
“要!”這小子毫不猶豫地答道。
“那成,我聽您的,我要。”我估計我當(dāng)時的表情一定特令人厭惡,誰見誰想抽一巴掌。
“那你還怎么幫我?”他顯然繞不出來了,以為我當(dāng)真要幫他呢。看到我們學(xué)校有這智商的學(xué)生,讓人痛心啊,而且還是我們法律系的,真為我國法律工作者的未來感到擔(dān)憂啊。以至于后來我們一直懷疑他是花錢托關(guān)系辦進我們學(xué)校的。
“這倒是個問題,我想想。”我看了他一眼,他焦急地等著我的話,“要不這樣,咱仨一塊好,咱倆一替一天的,你看行嗎?”
“。窟@哪行啊,不行不行。”他連連擺手。
“不行啊。”我附合了一句,然后猛地站起來,厲聲道:“那你他媽的就給我滾遠(yuǎn)點!”
鄭飛握起煙灰缸像座山一樣聳立在他面前。
羅東同學(xué)顯然被我這一嗓子嚇到了,臉色更加蒼白,仰著頭看著我,我憤怒地瞪著他,只要他說一句橫話,鄭飛就手起缸落,砸爆他的頭。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知道怎么做了。”他虛緩過來,順從著表態(tài)。這雖然讓滿腔怒火的我有些失望,但結(jié)果總算滿意,畢竟我們不是黑社會,不熱衷武力解決問題。
“走!”我狠瞪著羅東,然后目光一點點從他臉上移開,向門外走。聽見身后“哐”地一聲,鄭飛把煙灰缸扔回桌上,聽聲音就知道肯定特瓷實,這要真給小白臉招呼上,夠他受的了。
剛出宿舍門,鄭飛便哈哈大笑,我沖樓門口大呼:Help!萬程他們一下子竄了出來,猛沖進來,我張開雙臂攔住餓狼一般的他們。
“走吧,搞定了。”我使勁推著他們。
“這就搞定了?真沒勁,肯定是一慫貨。”萬程忿忿道。
我笑著給藍小燃宿舍打電話,告訴她一切順利,只動口沒動手。她如釋重負(fù)地笑了,說她們宿舍都沒睡,等我消息呢。
“現(xiàn)在沒事了,告訴寶貝們都睡吧。”
“寶貝們?你再說一遍!”她生氣地叫,聽筒里夾雜著一陣清脆的笑聲。
“我說讓寶貝和她們都睡覺吧,簡稱寶貝們。”
“貧吧你就。那你也早點睡吧,明天上午你還有課呢。”藍小燃為了怕我忘記上課,特意抄了份我們班的課程表貼在她床頭,看得比我班主任都緊。
“嗯!知道了,簡單慰勞一下大家就睡,晚安。”沒等她再說話,我便掛了電話。
酒桌上,鄭飛給他們講經(jīng)過,大家哄笑不止,旁邊的服務(wù)員也捂著嘴偷笑。
“我要是那羅東非抽他不可。”鄭飛沖大家陳述他的真實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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