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節(jié) 5月1日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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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我們要通過邊防檢查站,正式進入珠峰自然保護區(qū)。這之前銘基一直非常緊張,因為我們都有邊防證,只有他持香港護照通關(guān),不知是否可行。他在車上反反復(fù)復(fù)地對我說,如果通不過,他就獨自一人待在拉孜等我們回來。我們當然盡力安慰他,可實際上大家都沒什么把握。
下車前往檢查站的途中,銘基一臉痛苦的表情。一問才知道這家伙竟然緊張到肚子痛。我真的覺得又好笑又擔心。
所幸我們?nèi)柬樌ㄟ^。走出檢查站的那一刻,他忍不住眉開眼笑:
“肚子不痛了。”
低沉的氣氛一掃而空,大家都輪番取笑他。
終于到達珠峰大本營。
無法形容第一次親眼看見世界上最高山峰的感受,還有那些五顏六色的各國登山者的帳篷以及中央電視臺的轉(zhuǎn)播車。在那樣的情境中,平凡如我,的的確確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當天住在離大本營不遠的絨布寺招待所。絨布寺由紅教喇嘛阿旺丹增羅布創(chuàng)立,依山而建,是世界海拔最高的寺廟。從窗口望去,可以直接看到珠峰之巔。山頂有一團乳白色的煙云,像一面白色的旗幟在珠峰上空飄揚。然而招待所的房間極其簡陋,毯子褥子臟舊不堪,據(jù)說內(nèi)中還有跳蚤繁衍不息。不過這些也都早已習(xí)慣了。
我和銘基決定出去逛逛。珠峰腳下已然寒氣森森,我在外套上面再加了件頭一天在江孜小攤上買的軍大衣,還是冷得直哆嗦。銘基忽然從包里掏出一個口罩遞給我:“戴上口罩可能會暖和點。”
我依言戴上,果然沒有那么冷了。沒想到非典的衍生物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
乘車前往大本營。沒想到在那里遇見了好幾個瘋狂的人。先是幾個北京來的大叔熱情地拉著我非要合影,而在穿著臃腫軍大衣的我被迫留下了一張面容呆滯的照片之后,這幾個大叔就心滿意足地一哄而散了。之后又遇見了一個看起來有點詭異的香港男生。他先借了銘基的手機說打電話給女朋友,然后說請我們?nèi)ズ忍鸩。最后甜茶的錢卻是銘基付的……
和銘基一起去簡陋的郵局寄明信片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只賣明信片而不賣郵票,西藏人民實在太有個性了。就在我感到絕望打算放棄的時候,銘基忽然如同變魔術(shù)一般地掏出幾張郵票!我崇拜地望著他:嘩!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隨身攜帶郵票的人……
車開回絨布寺,我們在寺內(nèi)外轉(zhuǎn)了轉(zhuǎn)。與西藏的很多寺廟一樣,這里也已經(jīng)相當?shù)乃ヮj破敗。特別的是寺中同時有僧人和尼姑混居而住。寺外白塔下的瑪尼堆倒是甚有氣勢,四周散落著數(shù)不清的經(jīng)幡和哈達,這是當?shù)胤鸾掏絺兊囊黄ブ模F(xiàn)在也成為世界各地登山愛好者為自己祈求平安和好運的一種形式。
回到絨布寺招待所后,原本平靜的氣氛忽然變得不尋常起來——
杰向我們宣布他要去攀登珠峰。
我們?nèi)笺对谠,呆若木雞。
杰說:“都來到珠峰了,難道你們沒有想過要爬一下么?”
我們四個人全都緩緩搖頭。
要知道我們行程很緊,登珠峰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再加上他全無裝備,又沒有登山經(jīng)驗,此行危險異常。他之前從未和我們提過這件事,而眼下卻固執(zhí)如牛,非去不可。怎樣勸阻都是無用。
事已至此,我們開會討論后只好勉強同意,但是讓他淺“登”輒止,第二天一早就回來,因為原先定好的行程不好更改。他也一一應(yīng)允。大家忙著叮囑他注意安全。見他無論如何不肯把睡袋帶走,銘基只好強行在他衣袋里放了幾個發(fā)熱包。杰一甩背包,慨然而出,其情其狀,大有“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之感。
晚上吃飯時,發(fā)現(xiàn)我們的儲備不夠。不但作為主食的方便面數(shù)量太少,連巧克力之類的零食也所剩無幾。討論決定,今天晚飯:司機師傅吃一碗方便面,其他四人每人半碗。
我和銘基分吃一碗。吃完后我一點也沒有飽,想來銘基就更不夠了。
西藏的天黑得很晚,雪山在夕陽下呈橘紅色,比之白天又添一分溫柔。
晚上四個人睡一個房間。雖然是極寒冷的夜晚,躺在睡袋里卻熱得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