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背后白影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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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方心中暗暗著急,他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沒有時間和秋坤元在這里干耗。想到這里,韓方迅速從懷中掏出了證件,徑直遞到秋坤元的面前。
秋坤元滿臉狐疑:“這老東西又在耍什么花樣?”一把接過,對折打開,看到里邊大紅的印章和袁世凱的親筆簽名后,秋坤元頓時大驚失色,慌忙遞還給韓方,口氣一下子變得諂媚起來:“誤會誤會,沒想到韓先生是大總統(tǒng)的密使,自然和本案無關,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韓方沒有心情再搭理秋坤元,仔細勘察了房內的每個角落,沒有發(fā)現(xiàn)兇手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看來如果要勘破此案,還得要從劉忠肚子里的蛇下手了。想到這里,韓方在秋坤元的耳朵邊密語了幾句,聽完后秋坤元驚恐地看著劉忠的尸體,半天回不過神來,良久才嘶聲喊道:“快,快讓驗尸官進來!”
離開了后院,韓方和玉成來到前面的店面,架子上的硯臺整齊有序,隨手抹一把,上邊一點兒灰塵都沒有,這說明經常有人擦拭、清掃這些硯臺。轉過頭,看到柜臺上還放著一杯茶水,水早就涼了,茶水變成了暗紅色,茶杯邊緣浸上了一條暗紅色的印子,依照這杯茶來看,沖泡的時間應該是在中午時分。也就是說,中午之前這里應該一切正常。
韓方隨手拿起一方硯臺,翻過來向底下一望,刻著“清溪”二字。他稍一思索,又連續(xù)看了好幾塊硯臺,底部均有“清溪”二字,看來這些硯臺全都是出自清溪縣了。難道這劉忠和清溪縣有著什么關系?當年的龍硯也是產自清溪,難道這里邊還隱藏著什么隱情?
沉吟片刻,韓方隨手拿過一款硯臺揣入懷中,之后又折回到正堂?吹津炇僖呀浧书_了劉忠的肚子,幾個警察早就準備好了家伙什,小心翼翼地從腹腔中拖出一條近半米的毒蛇。這蛇還沒有死,蛇頭左搖右晃,蛇身上沾得全都是鮮血,膽小一些的警察退出了足足數(shù)步,嚇得閉上了眼睛。
秋坤元看韓方進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韓先生,這蛇還活著!”
韓方眉頭微皺,嘆氣道:“這種蛇比較少見,應該是什么地方特有的,詢問一下捕蛇人,向他們打聽蛇的生長之地,然后再順藤摸瓜,看看最近有什么可疑人買過毒蛇,如果能畫出那人的容貌,就可以一一排查了;其二,如果我沒猜錯,打電話報案的人應該就是行兇者,把這附近能打電話的鋪子查一下,看看究竟在哪里打的電話?打電話的是什么人?查清楚這些,案子就會有些眉目了;其三,古玩店里還有個伙計叫德子,跟了劉忠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他現(xiàn)在突然消失了,或許和本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一定要加緊排查找到此人,如果有消息,勞煩隊長第一時間通知我。”
說完這些話,韓方轉身就走。秋坤元此時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眼瞅著韓方要走,他慌忙在后邊問道:“先生這要去哪里啊?”
“清溪縣!”似乎是故意喊出了此話,院中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冬天,是沒有人愿意早起的,樹木都還在沉睡,整個世界看起來死氣沉沉。天氣很冷,風很大,刮得臉生疼。枯黃的葉子終于熬不過這么凜冽的寒風,紛紛掉落,使得光禿禿的樹干更顯悲涼。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似乎整個大地還沒有蘇醒過來……
前方不遠處,有個背著包袱的年輕人凍得鼻尖發(fā)紅,他用力搓著雙手,轉頭對旁邊的韓方說道:“師傅,這天可真夠冷的。”
韓方外面套著一件寬大的灰色風衣,頭上扣著一頂毛茸茸的帽子,雙手插入衣袖中,這次他走得不急不躁,穩(wěn)穩(wěn)當當,聲音里也多了幾許洪亮:“玉成啊,早起的鳥兒有食吃,這個都不知道啊,嗯?哈哈……”爽朗的笑聲引起了旁邊人的側目。
玉成左右環(huán)顧,嘴角一撇:“師傅,您說得是哪跟哪啊,我說今兒個天冷,您卻說早起的鳥兒有食吃,這,這簡直是驢唇不對馬嘴嘛!”
看著玉成納悶的眼神,韓方的腳步停下來,這才低聲說道:“徒弟啊,以后你就明白了……”話音未落,面門突然襲來一陣冷風,一個男人從對面跑來,旋風般沖過玉成身旁。
玉成身體一歪斜,屁股頓時坐在地上,痛得“哎喲”直喊,抬手指著那條黑影罵道:“沒長眼啊你?!哎喲,我的屁股喲!”緊接著,玉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向懷中摸去,臉色瞬時變了,有些驚慌失措地喊道:“媽呀!錢袋,錢袋不見了!”
韓方心中也是一凜,他扶起玉成,眉頭微皺:“怎么回事?”
“師傅,咱們的錢袋不見了!”玉成的聲音變成了哭腔,眼淚差點就流下來了。要知道,袋子里是他們所有的家當,都說是窮家富路,為了以防萬一,把錢都帶上了,這下可好,竟然弄丟了,這可怎么辦?
看到玉成著急的樣子,韓方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透過清晨的薄霧環(huán)顧四周,少頃,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玉成看著師傅的表情,怔住了,難道師傅是因為心疼錢,傻了?他嘴角癟癟,正欲勸勸的時候,卻聽到韓方邊拉著他繼續(xù)向前走,邊緩緩而道:“徒弟啊,師傅的綽號是什么?”
玉成一愣,撓撓頭:“師傅,京城里老百姓都喊您韓仙人……可,可這和錢袋有什么關系?”
韓方先是笑而不語,片刻后才正色道:“既然如此,那讓為師算上一卦。嗯,根據卦象得知,我們繼續(xù)向前走,約三百米之外能找到丟失的錢袋。”
玉成聽了轉怒為喜,但也有些半信半疑,他伸長了腦袋向前看,準備小跑著到前面先看看的時候,卻被韓方一把拉住:“徒弟,做任何事情都不可急躁,跟著為師慢慢走,呵呵。”玉成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但看到韓方氣定神閑,也只好半信半疑地跟在旁邊看個究竟。
韓方目不斜視,腳下不停,玉成卻一直盯著地面,唯恐漏過了哪塊土地。約三分鐘后,突然聽到他大喊:“我的錢袋!”韓方低頭,錢袋就在他們二人的腳下。
彎腰撿起后,韓方微微一笑,塞到玉成的懷中:“這次可要看好咯。”說完這話,舉步繼續(xù)前行,驚得后邊的玉成半天沒回過神來。
次日黃昏,清溪縣。
昏暗的暮靄,漸漸低壓下來,天地縫合了,無邊無際的麥田由碧綠變成了湛藍和暗灰。透過松林的縫隙,望見那夕陽墜落下去,收斂了它的光彩,然后拋下云朵,獨自溜到了地平線下。云朵們不能借助于太陽的美麗光彩來梳妝打扮自己了,色彩由緋紅到粉紅,漸漸暗淡下去。
此時韓方和玉成已經來到了清溪縣,他們沒有來得及歇息,想直接趕到龍眼山。面前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包。翻過這座山,應該就會有人家了,到時候便可以借宿休息了,韓方心里思量著。
剛才還是黃昏時分,景色十分絢麗,轉眼之間天空成了黑墨色,他們兩人頓時被黑暗所籠罩,除了腳下那條彎彎曲曲的山路,耳朵里全是烏鴉的叫聲……玉成心里有些抖,打開手電筒向前方晃了晃,到處都是枯枝敗葉,碗口粗的樹木張牙舞爪地矗立兩旁,似乎隨時都會俯壓下來,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玉成縮縮脖子,正想和師傅快速通過山路的時候,前方卻突然傳來一聲低喝!他嚇得“媽呀”一聲靠在師傅側面,手電筒顫顫抖抖地向前方照去,這下子差點把玉成嚇得尿褲子,前方三米之外,竟然站著兩個厲鬼!
他們臉色煞白,眼珠子發(fā)紅,身上的白衣隨風飄動,烏黑的眼睛閃著一絲絲恐怖的光芒,玉成的手電筒差點掉在地上,就在這時,聽到其中一個女鬼低聲厲喝:“拿錢來,拿錢來……”玉成嚇傻了,他不由自主地去掏錢,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按住,韓方冷哼一聲:“裝神弄鬼,這年頭,連劫道的都改行頭了?”
聽了這話,對面的兩鬼明顯一怔,遲疑片刻,旁邊那人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身體一擰,到了韓方的近前,二話不說,舉刀就劈!玉成在旁邊都嚇呆了,眼珠子都快驚了出來,不過韓方卻穩(wěn)如泰山,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哐當”,隨著一聲巨響,在玉成嚇得差點尿了褲子的時候,突然感覺眼前那么一晃,一條白色的影子急速飛來,隨后那柄明晃晃的尖刀落地。
剛才裝神弄鬼的那人嚇得目瞪口呆,還未緩過神來的時候,白色影子如蛇般又飛了過來,這次卻是他的脖頸。隨著一聲驚叫,他的脖子已經被死死纏住,前后也就三秒鐘,接著一聲慘叫,一股鮮血噴涌而出,那人圓圓的頭顱竟然飛了出去,撞在旁邊的干樹枝上,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