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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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山莊的別館上上下下一共有五層,每一層的空間很大,因此整棟別館看上去要比普通的五層公寓高許多?紤]到這種可能摔死人的高度,我和姬澤霖的調(diào)查是從三樓開始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許久,終于把目光鎖定在了頂樓中央的一個房間。
門半開著,一道昏黃的燈光從里面斜在走廊的地面上。
打開門,是一間像普通家庭的客廳一樣的房間,一張大沙發(fā),一個茶幾和撲在中央地板上的紅色地毯?傮w看上去房間并沒什么特別之處,唯獨讓人感到懷疑的是,茶幾上放著的那瓶干邑,和一只酒杯,酒杯里還有一些酒水。
姬澤霖走上前去襯著手絹小心地拿起酒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和那個叫小嘉的女仆嘴巴里流出來的酒是一種味道,這可能就是她喝過的那瓶酒。”他擅自下了定義。我相信這家伙對酒的敏感。所以,我并沒有對他的結(jié)論有任何懷疑。
房間陽臺的大門開著的,夜風吹進來,輕輕地撩動著白色的窗簾,就像是白色幽靈一樣在半空中晃動。站在陽臺上向下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僵直在樓下花壇里的那具女尸。紅色的裙子包裹著身體,就像是破碎的血管淌出的血液一樣,她的頭發(fā)與蒲公英的花莖纏繞在一起,凄美而令人恐懼。
遠處是一片荒蕪的草地,高大的圍墻將山莊一分為二,夜色婆娑,月影下的庭院里一片渺無人煙。若不是岳瑩小姐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恐怕她要沉睡整整一晚才難得被人發(fā)現(xiàn)。
“這是什么?”姬澤霖走到了我的身邊,他的目光突然放在了陽臺的欄桿上,只見有些粗糙的漢白玉欄桿上掛著一縷紅色的布料,在隨風飄動。“你剛才注意到了嗎?死者裙子的后擺被劃破了,你看……”說著,姬澤霖那片紅色的布料纖維,“這些布料和死者裙子上的質(zhì)料是一樣。她應(yīng)該就是從這里摔下去的吧。”
“嗯!”我點點頭。原本想對姬澤霖的看法表示贊同,誰知道他卻突然改口了。
“很奇怪呀,如果是從這里掉下去的話……”
“什么很奇怪?”我的話音剛落,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騰警員,原來你在這里啊。”房間的大門被推開了,只見那個留著山羊胡子的齊管家慌慌張張地走進來,“已經(jīng)報警了,可是客人們等不住了,嚷嚷著要回去……”
“我現(xiàn)在就過去。”我沖那老管家點點頭,給姬澤霖使了個眼色,一同
還好今晚的客人不多,一個個留下聯(lián)絡(luò)方式,簡單地記錄了口供之后,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此時時間已經(jīng)到了深夜,茶廳里坐滿了彭家的人,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一股強烈的違和感在空氣里擴散著。
“小嘉的死,真的是意外嗎?”岳瑩小姐雙手捧著茶杯,忍不住問出口,她的臉色依舊是那樣慘白,呆然地仿佛還未從之前的驚嚇中醒悟過來。
“意外?!”聽到她那么說,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都將目光轉(zhuǎn)了過去。
“喝醉酒不慎跌落,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只是現(xiàn)在還沒證據(jù)證明而已……”此刻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胡亂地解釋著,最后只能把無助的目光投向姬澤霖。
“不!這并不是意外事故,”面向眾人,姬澤霖突然說道,“女仆小嘉的死可以說是一樁蓄意謀殺案!”他的眼神里沒有一點兒遲疑,如此肯定的說話口氣,另在場所有人愕然不已。
“什么?開什么玩笑?”
“謀殺?我們家怎么會發(fā)生謀殺案呢?”
眾人一片嘩然,議論聲在小小的茶廳里流竄著。
“警察小姐,你們有好好查看過現(xiàn)場嗎?”彭先生急忙追問,焦躁已經(jīng)讓他有些抓狂了。也難怪啊,如果結(jié)論真是“謀殺”的話,將是多么令人顏面掃地的丑聞啊!
“是的。”姬澤霖點點頭,抱著肩膀走到了茶廳的中央,“剛才我目測了一下,從山莊的別館墻角處到尸體的位置大概有5、6米的距離。以前美國馬里蘭州曾經(jīng)根據(jù)人體墜落的高度和落地距離做出了一組數(shù)據(jù)。從小嘉的體重、身高和摔落的高度簡單計算下來……如果她真的是不慎摔下樓,那么尸體距離墻角的距離應(yīng)該不會超過3米。也就是說,如果是她自己不慎跌落的話,尸體不應(yīng)該在花壇上面,而應(yīng)該在花壇的下面,而以現(xiàn)在尸體的位置看,也就是說,小嘉應(yīng)該是被人‘扔出窗外’的!”
“這、這怎么可能?小嘉雖然生性有些懶惰,但是在這個家里從來沒有什么得罪過誰,怎么會有人想要殺她呢?”齊管家不敢相信地抱著自己的腦袋哭起來,“小嘉,嗚嗚嗚……”作案動機是一個令人相當困擾的東西,是啊,兇手為什么要對一個女仆下手呢?
“你們大家,最近有沒有注意到什么不尋常的事情嗎?”我急忙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手冊,開始準備記錄。就在這個時候,手包里的一張白色卡片突然映入了我的眼簾,ASKA酒店,2101總統(tǒng)套房……對了!這是瑪?shù)铝招〗闵洗蔚粼诖髲d里的東西,我本來打算這次見面就還給她的,差點兒忘記了。于是拿著卡片,我走到了瑪?shù)铝盏拿媲啊?br />
“瑪?shù)铝招〗悖@是你的東西吧?”
“哎?是、是的,謝謝。”瑪?shù)铝战舆^卡片點了點頭。她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手上那支細長的女式香煙突然掉在了地上,“不對、不對勁!”就在這時,她終于忍不住了,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我知道了……兇手要殺的并不是小嘉!”
“瑪?shù)铝眨?rdquo;彭先生吃驚地望著自己那有些語無倫次的女朋友。
“小嘉今天穿著的那條紅裙子,是我借給她的!她的頭發(fā)也是我找發(fā)型師幫她做的,兇手一定是把她當成我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兇手認錯人了?真正的目標是瑪?shù)铝眨托〖螀s因為穿著她平常經(jīng)常穿的那條裙子,而成了替死鬼?這么說也不無道理,按照瑪?shù)铝漳菑垞P的性格,得嘴不饒人的架勢,平常應(yīng)該很招人記恨才對吧!
“親愛的,怎么辦?有人想殺我啊……我會死嗎?”瑪?shù)铝找贿呧青堑亟兄贿呁硐壬膽牙镢@。
“瑪?shù)铝,你真惡心,少在這里嘩眾取寵了!”坐在角落里的岳瑩小姐忍不住了,一把將茶杯摔在桌上,“你以為這么說就能博得別人的同情嗎?還是你以為這么說的話彭梵志會順便雇幾個保鏢給你當奴才使?少在那里惺惺作態(tài)了,有人謀殺你?哼哼哈哈哈……真是笑話!”說著,岳瑩小姐放聲大笑起來,她的表情像是被嫉恨和猙獰扭曲了。
“姓岳的,虧你還笑的出來,要是我真的被殺了,那么警察第一個就該懷疑你!”瑪?shù)铝找膊桓适救酢?br />
在這一場吹強舌戰(zhàn)中,兩個女人大顯神通,而彭先生和其他人則一邊假裝咳嗽,一邊讓出戰(zhàn)場,展現(xiàn)出只有已婚者才學得來的及時閃避危險絕招。但是即使如此,我覺得瑪?shù)铝盏脑掃是有據(jù)可尋的,若兇手事實上要殺的真的是瑪?shù)铝盏脑,那么最有作案動機的就是岳瑩小姐了。
“姓岳的,你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小嘉尸體的人吧,”瑪?shù)铝丈斐鍪种钢钢垃撔〗愕谋亲樱?ldquo;那你倒是說說清楚啊,大家都在大廳里開酒會,你好端端的跑到后院去做什么?”
“用不著你多管……”
“我看你才是一張殺人兇手的臉,是你行兇之后再賊喊捉賊的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吧?只可惜你的白日夢做到頭了,你殺的人不是我,可憐的小丫頭卻成了替代品,你這個魔女!”
“等一下,兩位請聽我說……”眼看局勢愈演愈烈,姬澤霖終于忍不住了。只可惜他勢單力薄根本引不起兩個女人的注意;蛘呖梢哉f,在這樣擦槍走火的情況下完全被人無視了,只見她們爭吵的聲音更大了幾分。
“你少血口噴人!”
“我說的是事實,怎么?被說中真相所以不高興了嗎?”
“兩位……!能不能安靜聽我說?”姬澤霖擰著眉頭開始不耐煩了。
“用不著我動手,瑪?shù)铝?hellip;…你這條賤命遲早會有人收的!”
“姓岳的,你……”
“你們兩個沒腦子的女人給我靜一靜!”姬澤霖的話音剛落,茶廳里就像是被人關(guān)了靜音模式一樣,瞬間安靜下來。只見大家吃驚地將目光投向這個古怪的醫(yī)生,就連被當場責罵的岳瑩小姐和瑪?shù)铝找搀@得說不出話來。真奇妙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姬澤霖惱羞成怒的臉,有點嚴厲,有點邪惡,還有一點酷……
“請不要在無謂的事情上爭吵了。根據(jù)現(xiàn)場的種種跡象看來,瑪?shù)铝招〗,你大可以放心,我認為兇手的目標并不是你,而是一開始要殺的人就是小嘉!”
“什么?!你憑什么這么下結(jié)論?”瑪?shù)铝諏闪氐耐茢嗔⒖瘫硎境隽藨岩桑⑶伊⒖掏兑员梢牡哪抗猓?ldquo;哼,一個醫(yī)生?!”
此刻,只見姬澤霖努力地壓制住不滿,以他自己特有的那種節(jié)奏,開始向眾人解釋道,“女仆小嘉孫然穿著瑪?shù)铝招〗愕倪B衣裙,但是我們發(fā)現(xiàn)尸體的連衣裙上有一處破損,在裙子后擺的位置。而我和騰小姐剛才找到了小嘉墜樓的那間房間,在陽臺上找到了裙子布料的纖維。從這點來看的話,小嘉應(yīng)該是背靠在陽臺上被人丟下去的,因此才會被陽臺欄桿粗糙的石料刮破了裙子‘后擺’。”
說話的時候,姬澤霖加重了“后擺”這兩個字。邊說著,他邊走到了茶廳的陽臺上,背靠在欄桿上,學著小嘉當時可能身處的位置,“這樣就能看得出來……小嘉當時應(yīng)該是正對著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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