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小心你收到的每一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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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宿舍的大門，沿著那個非常陡的斜坡上去，走到路口右拐，經(jīng)過櫻花大道，再下坡一直往校門的方向走，快走到校門的時候，左手邊能看見圖書館的大樓……做鬼以后仍然要用兩條腿走路，這實在是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路上碰見幾個打籃球的男生，他們有說有笑地從我身邊經(jīng)過，其中一個一邊走一邊拍打著手中的籃球。那個拍打著籃球的男生沒有察覺到，在他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影子，一直跟著他們，也同樣一邊走一邊拍打著手里的“籃球”……當我看清楚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不是一個籃球，而是……人頭。
我連忙別過頭去，匆匆地走過他們，這時，我聽見一個聲音不遠不近地傳來：“要不要一起打籃球……”
我不敢回答，也不敢去看，加快了速度，走上另一條小道。
圖書館就在前方不遠處，樓頂?shù)臅r鐘顯示，現(xiàn)在的時間是6點23分。
“好的，7點見。”姜為的短信是這么回復(fù)的。
離約會還有很長的時間。我在圖書館大門前的長凳上坐了下來。6點半，正是圖書館關(guān)門的時間，有不少學(xué)生從里面走出來。門口停著的自行車一輛一輛被推走，門前的平地很快變成一大塊空地。當大廳的燈熄滅，管理員最后從大門里走出來，鎖上門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我看見圖書館每一層樓的窗戶上，開始不斷地出現(xiàn)一個又一個的黑影。
我知道他們?nèi)际枪砘�，但沒有想到，圖書館里會有這么多。
“今晚會下雨。”一個聲音幽幽地傳來，嚇了我一跳。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旁邊坐了一個女生，她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腳上，是一雙紅色的襪子，沒有鞋。她是在對我說話嗎？
我猶豫著開口：“你是在跟我說話？”
“是啊，除了你還有誰能聽見我說話？”她慢慢地抬頭看我。這是一個極漂亮的女生，一頭微卷的短發(fā)，小圓臉，眼睛又黑又亮。只是，既然她能看見我，并且也能聽見我說話，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我一樣了。
“你也是？”
“嗯，”她又繼續(xù)低頭看她的腳，“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
“那么，你是怎么……死的？”
“你在等人嗎？”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對，還要等很久。”
“我也在等人。”
“你剛才說今晚會下雨，是什么意思？”
“你沒看見圖書館里的那些嗎？”
“跟下雨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他們是進圖書館避雨的。每當下雨天，鬼魂都會找地方避雨。圖書館是晚上人最少的地方，因此都被鬼魂擠滿了。除此以外，還有關(guān)了燈的教室，寢室的廁所，空了的門衛(wèi)室、實驗室，這些性陰的地方。有的鬼魂還跑到隔壁醫(yī)學(xué)院的停尸房里去。”
原來是這樣。可以想象，學(xué)校外面的人們都下了班的辦公樓里，已經(jīng)停用的電梯里，關(guān)了門的餐館里，公園里……也許在下雨天，也同樣擠滿了……鬼魂……
“我等的人來了。”她突然說。
順著她視線的方向，我看到通往圖書館的路上，走來了一個女生。她走到我們面前原本停滿了自行車的空地上，站住，左右看了看，然后拿出手機，拇指快速地按了一陣手機上的按鍵。很快，我聽見了短信的嘀嘀聲。
聲音從我旁邊傳來。而坐在我旁邊的女生正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手機，查看了短信之后，又回復(fù)了一條過去。這時，我看見空地上的那個女生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緊張地四處張望著。
我能想象那是一條怎樣的回復(fù)。旁邊的女生站起來，對我說：“我走了，再見。”然后向空地上的那個女生走去。那時，我看見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恨意。
我一直看著她跟在那個女生身后，消失在拐彎處。不知道今晚會發(fā)生些什么。
如果我還能跟人交談，我真的很想告訴他們：
小心你收到的每一條短信。
就在這個女生離去后不久，前方的小路上，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不快不慢地向我這邊走來。當他離我還有十多米遠的時候，我看清了他。他穿著一件灰藍色的格子襯衣，一條深色牛仔褲，頭發(fā)略微有些蓬亂，有點瘦，但又不是很瘦，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虛空。他的步伐緩慢而又沉穩(wěn)，不知為什么我的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身穿白袍穿行于古希臘市集之中的學(xué)者形象。他的年齡看上去應(yīng)該是三十歲左右。
他走到我前面不遠的地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目光落在我坐著的椅子上。當他在我身邊坐下的時候，我感到一陣緊張，心跳開始加快。
他會是姜為嗎？
試試看吧。我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短信，“你到了嗎？”發(fā)送出去的同時，我聽見鈴聲在他的身上響起。
果然是他。
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那上面正顯示著我剛發(fā)出去的內(nèi)容。他輸入“我剛到，你呢？”。
而我的計劃是：“對不起，我今天不能來了，剛才有急事，我們改天再約時間好嗎？”
他輕輕嘆了口氣，輸入“好的，那改天吧”。
我有點愧疚，同時又有點緊張地盼望著他站起來，回家去。我將跟在他身后，看看他到底住在哪里，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但他并沒有立刻起身離開，而是摸了摸衣服口袋，拿出一包煙和打火機，點著了一根煙，開始抽起來。后來的十多分鐘里，他一直坐在我旁邊，抽著煙，看著眼前這條空無一人的小路，以及遠處來來往往的人群。
我一直在看著他。一個陌生人，卻曾經(jīng)是你最熟悉的人，你坐在他旁邊，他看不見你。這種感覺是很奇怪的。
最后，他把煙扔在地上，用腳碾滅，然后站起來，向剛才走過來的路走去。我跟在他身后，走上了圖書館前的小路，上了一個臺階，向右，看見了櫻花大道，但他沒有上櫻花大道，而是沿著路口右側(cè)的一條路走了下去，我記得，那是通往澡堂的路。路上有學(xué)生跟他打招呼，問他吃完飯了嗎。他微笑著點頭寒暄了幾句，又接著向前走。
走了沒多久，我看見了建有防空洞的那座山。下午，我在那里醒來，接著回到寢室，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鬼魂。當我再次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突然想到，為什么我會在這里醒來，而不是在別處？這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嗎？
就在我胡亂想著的時候，我聽見姜為突然叫出一個熟悉的名字，語氣中略微有些驚訝。
“于思！”
前面拐彎處有個人影站住了，她回過頭來，正是于思。
姜為加快腳步向她走過去，臉上的表情極為復(fù)雜。于思看見他，似乎有些慌亂，右手匆忙插進了褲子口袋，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
“吃飯了嗎？”姜為說。
“吃了。”于思也同樣是一臉復(fù)雜的表情。
兩人仿佛有些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姜為看了看身邊不斷經(jīng)過的學(xué)生，然后說：“走吧，到我那兒。”
于思點點頭，跟在他旁邊。
看到這種情景，我心中的謎團開始膨脹起來。于思認識姜為，聽他們說話的語氣，似乎還交往頗深。這點，原來的我知道嗎？我想起幾個小時前，于思在寢室里聽到姜為這個名字時，臉上那種黯然的表情。我跟在他們身后，急于想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兩個人一路上沒有說話。偶爾有姜為認識的學(xué)生從身邊經(jīng)過，和姜為打招呼的時候，都奇怪地看了看于思。有好幾次，于思的臉都紅了。后來，兩個人干脆拉開了距離，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湖邊村。
這是學(xué)校外的一個居住區(qū)，同樣在東湖邊上。這個居住區(qū)包括了當?shù)厝俗越ǖ淖庾》浚ù蟛糠肿饨o學(xué)生）和一片教師居住的樓房。一道大門將租住房和教師居住區(qū)分開。
姜為和于思經(jīng)過大門，走進三棟四單元，上了三樓，打開左手邊的第一個門。
這就是他的家了。房子似乎有些陳舊，但還算比較整潔。從門口的拖鞋來看，應(yīng)該是單身一人�？蛷d的沙發(fā)上擺了幾本雜志，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于思在門口換了拖鞋，坐在沙發(fā)上。姜為從廚房拿出兩個杯子，剛放在茶幾上，電話就響了。他去接電話的時候，于思拿起杯子，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看上去像是書房，她在飲水機前接滿了兩杯水，又走回來。
看起來，于思對這里相當熟悉。
姜為放下電話，走回來坐在沙發(fā)上，點了一支煙，然后開始打量起面前的于思。于思有點不自在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放下。
“你看見我的鑰匙了嗎？”姜為看著她。
“沒有啊。”于思看著面前的杯子，“我怎么會看見你的鑰匙。”
“如果你看見了，我希望你告訴我。”
于思咬了咬嘴唇，抬起頭看著他，“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那天，你來過這里。”
“來過這里的，恐怕不止我一個人吧？”
“好了，我不是想跟你爭論這個的。”姜為將抽了一半的煙掐滅在煙灰缸里。
兩個人又不說話了。
“你能……再抱抱我嗎？”話一出口，于思突然哭起來。
姜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低下頭，艱難地說道：“我們以前不是說好的……”
“連最后一次都不肯嗎？”
我坐在姜為的旁邊，正好看見于思絕望而又哀求的眼神。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于思，她平時總是很安靜、很鎮(zhèn)定的樣子。我突然有些感嘆，原來她的心里隱藏著如此沉重的哀傷，我們卻都不知道。
最終，姜為嘆了一口氣，站起來，坐到于思旁邊，伸出手去。于思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哭著。
“對不起。”姜為撫摸著于思的頭發(fā)，嘆著氣說。
于思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說：“跟我做愛吧。”
“不行。”但他的語氣卻并不堅決。
于思沒有理會他的拒絕，而是伸出手去挽住姜為的脖子，開始瘋狂地親吻他的臉、唇，一只手去解他的皮帶，另一只手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姜為很快也就不再阻止，而是配合起于思的動作來，不一會客廳的地下就扔滿了內(nèi)褲、胸罩、外套和褲子。姜為輕車熟路地進入了于思的身體，于思一聲輕喘，呼吸瞬間就粗重起來……
我在一旁看著，心里五味雜陳。一方面，我對這個姜為，還談不上有什么感情，反而對于思有些同情。另一方面，我想到尚未忘記姜為的那個我，如果是那個蘇曉看見眼前這一幕，又會是什么感覺？只是不知道于思是在我之前，還是在我之后認識姜為的，他們之間有沒有過愛情呢？
這些事情真讓人煩躁。
我離開沙發(fā)上交纏的兩人，決定在屋里各處轉(zhuǎn)轉(zhuǎn)。進門右手邊就是書房，剛才于思進去倒過水。書房里最醒目的是又高又大的原木色書架，占滿了整面墻壁。有很多放不下的書散放在地上和書桌旁的柜子上。我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讓自己舒服地陷入到椅子里去�？梢韵胂笞谶@張椅子上看書的姜為，右手夾著煙，偶爾抬起頭來，看看椅子對面的窗外。煙灰缸里同樣堆滿了煙頭，奇怪的是，基本上都是抽了一半就掐滅的煙。
接著我又來到臥室，這里比起書房來，要寬敞得多，因為基本上沒擺什么東西，一張床，一個衣柜，兩個床頭柜，然后就什么都沒有了。床單被子和姜為身上的衣服顏色是一個色系，灰色，一看就是男人睡的床，偏冷，有些硬朗的感覺。
我接著走到陽臺上。站在這里，可以看見對面亮著燈的家家戶戶。有一家的陽臺上拴著一只白色的小狗，正在不停地叫。但是陽臺上的門緊閉著，主人在廚房里忙著炒菜做飯。天色已晚。我突然想到，我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了。這么一想，肚子突然開始餓起來。
鬼要不要吃東西呢？鬼又吃什么呢？
第一個念頭，當然是鬼吃人。但很快被我否決了，人都可以從鬼的身體里穿過，鬼怎么可能吃人呢？但我真的很餓，而且越想吃什么的問題，就越餓。我看著那家炒菜的人，很想去和他們一起吃飯。
客廳里的聲音停止了，接著是玻璃杯打碎的聲音。我聽見于思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走回客廳，盡量不去看沙發(fā)上赤身裸體的兩個人。
“沒關(guān)系。”姜為站起來，走到浴室。他沖完澡，走出來穿好了衣服。然后開始打掃地上的玻璃碎片。
于思一直呆呆地看著他，很久。這時我突然想到，剛才在路上，于思碰見姜為的時候，右手似乎往口袋里藏了什么不想讓他看見的東西。她的褲子此時正放在沙發(fā)上。
反正他們看不見，我想。于是把手伸進褲子的右邊口袋，摸到了一個東西。
一把鑰匙。
這是不是姜為說的那把鑰匙？我突然又想到下午在防空洞看見于思用一把鑰匙鎖門……難道，這把鑰匙就是防空洞的大門鑰匙？我的心開始猛烈地跳動起來，意識到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于是迅速把鑰匙拿出來，握在手里。
姜為打掃完畢以后，于思低著頭從沙發(fā)上坐起來，開始穿衣服，然后向姜為告別，她的表情十分冷漠。但是當她走到門口時，突然愣住了，接著臉上的表情開始轉(zhuǎn)為憤恨。
“姜為，你太過分了。”
“怎么了？”姜為十分不解地看著于思。
“原來你愿意跟我做愛，就是為了那把鑰匙！”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于思充滿恨意地看著他，然后說：
“我告訴你吧，蘇曉已經(jīng)死了。”
我無法描述心里震驚的感覺。難道她發(fā)現(xiàn)了我的尸體？不會的，從我離開寢室，到現(xiàn)在也不過就是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就算尸體已經(jīng)從東湖上浮起來，她也不會這么快就知道。還是，她僅僅是為了報復(fù)，一時逞口舌之快，故意這么說的？
姜為呆了一呆，但很快嘆了口氣，說：“于思，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蘇曉一直對你很好，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不要牽扯到她。剛才她還給我發(fā)過短信，就在遇見你之前不久。她怎么可能死了呢？”
這次輪到于思驚呆了，她臉上困惑的表情里，還攙雜著一絲驚恐。
“你說什么？你遇見我之前？你確定是蘇曉？”
姜為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幾下按鍵之后，遞給她。
“你自己看吧。”
于思接過來，看過之后，沒有再說什么，精神恍惚地離開了。
姜為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之后，無聲無息地坐在沙發(fā)上抽了一支煙。然后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接著，我聽見我的手機在響。猶豫了一陣，我還是決定不接，誰知道我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去是什么樣子。
我的心里有另一個計劃。我急切地想離開這里。但是門卻關(guān)著。如果我伸手開門，一定會把姜為嚇壞。我嘗試著穿過門去，但是發(fā)現(xiàn)，身體是直接撞在門上的�？磥恚T不僅能鎖住人，還能鎖住鬼�？偛荒茉儆枚绦虐呀獮轵_出去，那樣似乎有點……
看來我要在這里待一晚上了。
可機會很快就來了。姜為掛斷電話以后就開始收拾垃圾桶。我趁他打開門倒垃圾的時候，迅速地跑了出去。
“蘇曉？”
我嚇了一跳。轉(zhuǎn)身看見姜為疑惑地看著樓梯口的某處，那是我剛才經(jīng)過的地方。但是他很快搖了搖頭，關(guān)上了房門。
虛驚一場……也許，某些時刻，某個地點，人們是能看見鬼的。
這就好像是一種隨機游戲。
外面真的下雨了。我走出去的時候，雨點正在變大。雨淋在身上的感覺黏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這和做人時淋雨的感覺雖然大部分相同，卻又有些異樣。我在雨里奔跑著，想著快點到那個地方就好了。
鑰匙正在我的口袋里。姜為還不知道，于思之所以誤會他，都是我的錯。等我用完這把鑰匙，還是還給于思吧。至于她會不會還給姜為，要看她的決定了。我現(xiàn)在只是需要證實一件事情。
路上，我經(jīng)過了搖搖晃晃往寢室走去的于思。她臉上凄然的表情讓我心里一陣難受。然而這個人，給我更多的，還是一個又一個的謎團。也許今晚，一切就有答案了。
有很多黑影在食堂里徘徊。雨棚下，兩個躲雨的學(xué)生旁邊站著一排面色青白的“東西”。門衛(wèi)室的管理員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在他頭頂?shù)纳戏�，有一個女人正倒掛在屋頂，長長的頭發(fā)不時撫弄著他的臉。一個小孩在垃圾桶里露出半個腦袋，眼睛里沒有瞳仁……
也許這個行列中，還應(yīng)該算上我。
很快，我跑到了防空洞門口。門上是一把生銹的大鎖，但是近距離觀察時，就會發(fā)現(xiàn)鎖孔上有很多嶄新的劃痕。我把鑰匙拿出來。
它被順利地插進去了，這真的是防空洞的鑰匙。我仍然有些驚訝，過去還曾經(jīng)和于思還猜想過防空洞里會有什么，沒想到，大門的鑰匙居然就在她的手里。
鐵門有些沉重，我用力推開它。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音，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濕的腥臭味。正是夜晚，又下著雨，只有一點微弱的路燈的光照在洞口，我看不清里面有多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東西。這讓我有些矛盾。進去嗎？不，應(yīng)該說是，敢進去嗎？
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黑暗，我很后悔出門前沒在姜為家拿一個手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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