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每一個人都是獨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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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雨默:
你好嗎?我很好。
我在上海,你在重慶。
今天是來上海的第二天,晚上去了田子坊。經(jīng)過一家名叫氣味圖
書館的店鋪,突然停下了腳步。在那里發(fā)了一條短信給你,請記得素
顏相迎的我。我與你僅有一面之緣,卻似相識良久。與君初相識,卻
似故人歸,不過如斯。
晚間的田子坊很安靜,有些人坐在酒吧里喝酒。一個穿紅色長
裙的女子坐在長椅上打電話,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自由作畫者為一
個女孩畫好了一幅肖像,眼神里全是藝術的光澤。田子坊有種藝術氣
息,這種氣息仿佛來自于舊上海,又仿佛來自于它本身的氛圍。無法
細細觀賞每一處,但所到之處印象卻極其深刻。街角的那家畫廊,店
主是一個穿著細致的女子,她坐在那里好似一幅生動的畫面。那些掛
在墻上的畫,有些已經(jīng)陳舊,有些卻煥發(fā)著迷人的光彩。藝術的自然
形態(tài)呈現(xiàn)于時間的積淀之中,店主濃重的藝術情結(jié)讓整個店鋪顯得極
其神秘。
你說你喜歡凡•高(VincentVanGogh),最愛那幅《星空》,
你說你所迷戀的藝術家只有他。說實話我對繪畫并未完全熟知,兒時
淺嘗輒止地習得一些國畫,沒有研究過國外的畫作。但你曾說,愿意
忠于凡•高,為愛割下左耳。時至今日,未能明了其中意味。以夢為
馬,哪怕冗長歲月成為一種紀念,也在所不惜。
幾年前看過巖井俊二的電影《花與愛麗絲》,非常喜歡,而不
知為何總覺得你的性情與花有幾分相似。敢于冒險與承擔,你一直都
是這樣的女子,而你這樣的女子,亦是我所欣賞與欽佩的。那時你從
重慶坐長途火車來西安見我,并未完全知我甚多卻如此甘愿。徐志摩
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蒼茫人間,得兩三知己,亦足矣。
這座城市之于我,意義深重。不是因為它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
而是這座城市里生活著幾個友人。她們之于我的情誼,如同你與我之
間,亦是最珍貴的遇見。此番前來,不為游歷整座城市,只為有生之
年,一場相逢。你是懂我的,這些與旁人說起,也許會被質(zhì)疑與猜
測,而對你娓娓道來,卻極其安心。因你曾不顧一切,穿越幾座城
池,只為來見我一面。這樣的心情,此生都會細心收藏。
田子坊里有多家收藏音樂盒的店鋪,其中一家叫天空音樂盒,
門口放置的牌子上寫著幾句話,它是讓人歡欣的魔力之盒,作為有故
事的禮物,它足以讓人心動。不禁走進去,眸子被一些擺放整齊的音
樂盒深深吸引,它們散發(fā)著屬于自己的光芒,擁有屬于自己的故事。
它們的確足夠讓人心動。天空音樂盒,不禁讓我想念起久石讓的《天
空之城》來,美妙的音符被黑白鋼琴鍵彈出,優(yōu)美的旋律能使人歸于
平靜。這首鋼琴曲一直被你作為手機來電鈴聲,你說你喜歡這樣的音
樂,它完全忠于內(nèi)心而奏。生活中完全能忠于內(nèi)心的人不多,而完全
忠誠于內(nèi)心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長時間地與自己的意念抗爭,與
夢想為伍,不知這些是否正確,但愿長久沉寂,青春原本就不該被現(xiàn)
實所浪費。
一些無所畏懼的話語,不過是趁著年輕的時候才有勇氣講出,一
些想要去往的地方,不過是趁著年輕的時候才會說走就走。青春是一
段時光,一旦失去,便永遠無法企及。還好我們都年輕,還好我們都
可以無所保留。一個人在路上,放肆大笑或者大聲哭泣,背起背包遠
行,拍照或者寫信,能夠成為這樣的人,無論以后五年或者十年甚至
更加漫長的人生想起的時刻,都會覺得至少我是這樣一個人,而不是
別人眼中期待的樣子。
遇見一些人,離開一些人,選擇永遠周旋其中,卻更是愛上這樣的人生,走向哪里,哪里即是萬劫不復。在田子坊里緩慢地走一段路,幾家店鋪已經(jīng)準備關門,剩下路燈還明晃晃地照在行人身上,泛起溫暖的橙黃色光暈。夜晚的田子坊如同安靜的湖面,沒有一絲漣漪,連波動的心也逐漸變得安和。閉上眼睛就能感受到盛大的夜色,空氣中仿佛有甘草的氣息彌漫。
在街邊的店鋪選了幾張明信片,準備寄給一些朋友。這個習慣
已然貫穿至我的每一次行走,無論走去哪里,都會歡喜地寫下祝福,手心字體代表著一份溫暖,一種期許。與你相識之初便寫下了許多信件,雖未曾寄出,但心懷慈悲,彼此懂得。
走出田子坊的時候接近晚上十點,整座城市被深厚的夜色包裹。
經(jīng)過一家便利店時便徑直走進去,坐下來吃香草口味的冰激凌,等待哪怕一次的相遇。吳淡如有一本書名叫《每一次相遇都是奇跡》,我推薦給你看。后來你告訴我,遇見我,你已經(jīng)開始經(jīng)歷著一場奇跡。你可知我有多感動。
上海離重慶并不遠,在這兒似乎能感受到你曾游歷這座城市的痕跡。循著遠方的光,慢慢走向居住的旅店。晚飯在一家餛飩店打包了一碗餛飩,提著它回到了旅店。自己燒水,打開空調(diào)和電視,然后慢慢地吃著溫熱的餛飩。吃完之后給家里打一通電話,母親在電話那頭問我,一切是否都好。我說都好。與其說這場旅行是為去一直想來的城市,倒不如說成一些人促成了我的上海之行。之前買火車票收拾行李,倉促離開家開始旅行。這趟旅行沒有邀請其他人陪伴,一人上路于我都是好的。掛完電話,洗一個熱水澡,躺在床上準備看一部電影,選擇《海上鋼琴師》,這部舊片子看過許多遍,每看一次便會心里生出別樣的情緒,最終在電影放到一半中慢慢睡去。
我在夢里夢見你。夢里乘著火車半夜去看你,你來火車站接我。城市下起大雨,你手里拿著一把暗紅色雨傘。雨水順著頭發(fā)滴在睫毛上,我遠遠地向你招手,你沒有看見我,我走近你,你卻變得更遙遠。
凌晨三點我從夢中醒來,打開房間里的燈。伸手拿起手機,再無法沉沉睡去。外面電閃雷鳴,下起了大雨。下床倒一杯水,快速喝下去,電視上還在繼續(xù)播放著沒有播放完畢的電影。赤足去衛(wèi)生間洗了一把臉,睡意全無,打開電腦,然后慢慢地寫下這封信給你。
我終會完成一個人的旅行,也終會重新上路。
此刻內(nèi)心萬分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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