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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jié) 仕女老婆送人情上篇

  小酒館雖然被盜,武林風并未放在心上。因為盜賊只動了小酒館的皮毛,沒傷及它的筋骨。張大力又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武林風更拿失竊不當一回事兒。中午回到家里,他安慰卓雅君,小河溝子里翻不了大船,彼畫丟此畫還在,裝裱后掛上墻,小酒館的主題魂,照樣出神入化,誰也打不倒。
  
  卓雅君受到鼓舞,失魂落魄的憂郁逐漸平復。她囑咐自己,忘掉不該發(fā)生的一幕,加緊整修,保證小酒館如期開業(yè)。她盤算了一下,當務之急就如武林風的提醒,把“當壚賣酒圖”請上墻。她順勢表揚武林風看問題看得準,沒白在國字頭大公司混過事當過官。
  
  武林風借著卓雅君還陽的東風,提出完成昨夜的規(guī)劃,下午拿著仕女圖去北京送禮,爭取早點求回正果,向老婆報喜。
  
  卓雅君剛見明媚的臉,立馬返回陰暗的舊社會,哀怨地說:“武林呀,我只想在小城過小日子,沒你的心那么飛揚。我早說過,即使你到北京實現(xiàn)大紅大紫的夢想,我也難說服自己追隨你去?磥,你求回正果之日,就是我們分手的開始。你有能耐就飛吧,飛到聯(lián)合國才叫本事。”
  
  武林風心系北京,不達目的不罷休,卓雅君的哀怨,只在他情緒里劃了下輕痕,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要去北京闖蕩,任何外來的阻力,哪怕最親愛的伴侶,也絕難動搖他的決心。他要飛,要飛向北京。
  
  于是,武林風口氣堅定地說:“我的好大姐,武林實在無法控制進京的心切。等我站住腳給你打好前站,再商量你的去留問題。我想,時間能撫平一切,我等你回心轉意。”
  
  卓雅君見留不住武林風的心,淡淡地說:“你名中帶風,注定不安分。愛飛就飛吧,飛得越高越好。”
  
  武林風獨自駕車去北京,本想叫總部的幾位上司出來喝喝。但總經(jīng)理有約在先,不能出席,他反而覺得如釋重負,干脆取消晚上的活動。
  
  武林風躺在總部賓館看電視劇,劇中人送禮的場面提醒了他,自己來總部就為專程送禮,錯過時機多可惜。他來時設想得很周全,到北京該出手時,卻又猶豫不決。武林風學習劇中人模式,咬咬牙攥攥拳,直接給總經(jīng)理發(fā)短信:董總,我是新運市公司的武林風,專門請老婆的同學畫了張仕女圖,想請您過目鑒賞,不知啥時方便?
  
  武林風沒指望董寶東總經(jīng)理及時回話,甚至認為信息從此蒸發(fā),所以繼續(xù)專注地看電視劇,期待的事情好像已經(jīng)與他無關。喜訊總是發(fā)生在失望中,過了二十分鐘,他收到董總的回復:半小時后,到總部大樓我的辦公室。
  
  武林風拍了拍屁股,原定分送兩人的仕女圖,只能押在一人身上。他藏妥當兩張仕女圖,圍著賓館小廣場轉圈消磨時間,掐著手表向總經(jīng)理辦公室出發(fā)。
  
  一路綠色通道,武林風暢通無阻地來到總經(jīng)理辦公的樓層,敲開總經(jīng)理的門。
  
  董寶東慢騰騰地抬抬屁股,示意武林風坐在側對面貼墻的沙發(fā)上,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小武表現(xiàn)很不錯,來總部的事考慮得怎樣?家人持什么態(tài)度?”
  
  武林風順著話題說道:“我今晚拜見董總,主要是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和栽培,同時代表我老婆表達些小心意。她特別支持我進京發(fā)展,也期盼著早日隨我進京。”
  
  董寶東面部溫和地表態(tài):“那就好,那就好。年輕人嘛,總要有點上進心。”
  
  武林風說著話,已從上衣內(nèi)側取出仕女圖,走近老板臺,滿臉謙恭地壓低嗓音說:“總經(jīng)理,我老婆的同學專畫仕女圖,在華北一帶小有名氣。我知道您是鑒畫大家,特送兩張求您過目。如能入法眼,權當小武和老婆的榮幸。”
  
  董寶東沒搭話,緩緩地站起身,向前微傾身子,繼續(xù)保持著當領導的派頭,等待武林風當場展示畫面。
  
  武林風把畫的正面對著總經(jīng)理,以示尊重和懂事。
  
  董寶東起初不以為意,小地方的所謂知名畫見多了,能唬外行看熱鬧的俗人,在行家里手面前,肯定絀形畢露。


  
  隨著畫幅漸漸打開,董寶東的瞳孔在擴張發(fā)亮。武林風察覺到他微妙的變化,認為仕女圖要有戲,便悄悄地移步換位,站到總經(jīng)理的側后當隨從。
  
  董寶東終于掩不住滿臉的興奮,呈現(xiàn)出欣喜若狂的樣子,瞧著卓雅君古典的身段和小資表情,眼珠子都泛了綠。
  
  武林風抓住時機,沒等董寶東開口,又麻利地展開第二幅畫。但見,“醉臥圖”中的卓雅君,雙眼迷離,嘴唇微翅,體現(xiàn)出欲說還休的意境。
  
  董寶東的情緒受到撩撥,有點神魂顛倒,似乎忘記武林風的存在,喃喃自語道:“上達明清神韻,下傳當代質感,獨樹一幟,微妙絕倫,太夠范兒了。”
  
  董寶東發(fā)自肺腑地感慨后,大概意識到武林風的存在,便刻意清了清嗓子,說道:“直觀告訴我,畫家有點‘瘋’,仕女應有原型。從畫理上講嘛,瘋而不狂,師古又化,堪稱上品中的上品。只是,畫家在新運市出道,此畫每尺超不過一萬,太可惜了。若在北京發(fā)展,經(jīng)名師指點再包裝,市場前景不可限量。”
  
  武林風練武很內(nèi)行,賞畫只知好看,講不出為啥好看,一時無法接話。
  
  董寶東意猶未盡,近乎顯擺地吟誦:“古典身姿當代臉,意境悠悠又非凡。此畫只應天上有,人間得此太知難。”
  
  武林風揣摩出門道,虔誠地進言:“總經(jīng)理眼光太毒了,讓我不可思議。畫家外號果真叫‘張瘋子’,畫中仕女就是我老婆。此畫總算遇到知音,這是老婆和她同學的福分,懇請董總留作紀念。等到總經(jīng)理方便時,屈尊到新運分公司視察,我在老婆開的小酒館里為您接風,并請出她同學和畫家,現(xiàn)場為您作畫。”
  
  董寶東被武林風忽悠得飄飄欲仙,眼睛卻死盯著畫中人,尋找另一種感覺。今夜,他肯定夢回漢朝,尋覓茅廬酒肆求歡的美事。
  
  上下級關系的倆人單獨相處,領導保持幾十秒沉默,預示著會見結束。武林風見領導不說話,便告辭要走。
  
  董寶東卷著畫慈祥地說:“稍等等。既然小武夫妻如此懂我所愛,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但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小武的免掉吧,因為咱們是同事。我有點小小禮品,請轉送你夫人,表達我的真摯謝意。”
  
  董寶東左手拿著畫卷進臥室,出來時右手持有精美的禮品袋,介紹說:“袋里的東西,是朋友去法國帶回的化妝品。牌子我也記不住,據(jù)朋友講,很正宗。希望你夫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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