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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位置:圖書頻道 > 綜合其他 > 莊子的享受:莊子內(nèi)篇個性解讀 > 第 2 章 壹•偉大的展翅與逍遙的寢臥——逍遙游
第3節(jié) 追求超越、再超越下篇

  
  古往今來,我們必須面對,我們曾經(jīng)面對,莊子早已面對——面對而全然無法改變那些面對了以后令人失望的一切。只能自救,只能超度。莊子知道他沒有辦法改變?nèi)祟惖囊磺刑赜械穆闊,他尤其懷疑儒墨那一套?yīng)該叫做飲鴆止渴、火上澆油的規(guī)范與觀念。他認為這些規(guī)范與觀念令生存與政治、社會競爭更加細膩而又慘烈、虛矯而又無孔不入。他認為儒墨那一套與其說是在助人,不如說是在害人。他不能拯救人生、競爭、社會與資源配置,只能拯救靈魂,拯救自己,他只能搞精神的一己的勝利與陶醉,搞精神迷醉。
  
  我這里無意以阿Q的名稱來輕蔑莊子,毋寧說我有以莊子的名義替阿Q找一點理解的好意。對于阿Q,恐怕也不是靠一味嘲笑能于事有補的。
  
  莊子也罷,賈寶玉也罷,他們對于社會的主流價值系統(tǒng)其實是一個挑戰(zhàn),是不無叛逆色彩的,然而,他們的造反又不是真正的造反,正像后來有所謂跪著的造反一樣,莊子是坐著的造反,是靜坐打坐閉目塞聰?shù)脑旆,是最最消極的造反。而寶玉是混世的造反、頹廢的造反,是埋頭于與姐姐妹妹們的玩耍又沒完沒了地悲哀著的造反。他們沒有行動,他們從未想過也未必有可能想到采取什么行動去改變環(huán)境,他們能夠做的只有改變自己的思路。


  
  但這里還存在著逆向思考的可能性。老子講:大成若缺,大盈若沖,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太完美了反而像是(或必定是)暴露了自己的缺陷——與完美相比,誰無缺失?太充盈了,反而像是(或必定是)暴露了自己的空虛——與全知相比,誰不空虛?太正直了反而像是(或必定是)暴露了自己的曲折、曲線、曲為行事、委曲求全(求直,因為大直必全,全必曲)……那么,說不定莊周有自身的大心胸、大智慧、大眼光、大慈悲、大志向、大自信、大自負、大使命感,而又生不逢時、屢戰(zhàn)屢敗,他必然會常常在自殺、冒險與精神解脫之間進行選擇,在鋌而走險與難得糊涂間進行選擇,在針尖麥芒、斤斤計較與大而化之、物而齊之中間進行選擇。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明白了,什么愚蠢都沒有了,說不定反而會像是(或必定是)阿Q一族的先驅(qū)了。
  
  莊子可以在某些問題上與阿Q貌似形似,心有靈犀,但是未莊的阿Q君永遠不可能寫出《莊子》,當然。
  
  同時卻也不妨設(shè)想,如果我們碰到另一個類似阿Q的人,是天才,是文章家,他擁有足夠的學(xué)養(yǎng)并趕得上百家爭鳴的好機遇好舞臺,他將會成為什么樣的思想家與著作家呢?
  
  (而按照毛澤東的思路,應(yīng)該做的是把被顛倒了的一切再顛倒過來,是的,正像我們不能像趙太爺一樣不準阿Q“革命”一樣,我們無權(quán)剝奪阿Q的著作權(quán)。我們應(yīng)該提倡阿Q去革命,去寫書,如果他贏得了各種主客觀條件,如果他的“課題”得到了批準支持與財政撥款,他將會寫一卷怎樣的哲學(xué)博士論文呢?)
  
  老子還講要“勇于不敢”,注意,不是怯懦而裝勇,而是因勇而退讓。就是說,正因為莊子有鯤與鵬的氣概與眼光,他才顯露了鷦鷯與偃鼠的平和與滿足,而不會成為嗜食腐尸的鴟鸮,更不會成為蠅營狗茍的蛆蟲。
  
  肩吾問于連叔曰:“吾聞言于接輿,大而無當,往而不返。吾驚怖其言,猶河漢而無極也;大有徑庭,不近人情焉。”
  
  肩吾問連叔說,我聽過(楚國的狂人)接輿講話,他說什么都是大得不著邊際,大話放出去收不回來,我聽著發(fā)暈發(fā)顫,他的那些個話像天上的銀河一樣渙漫無邊,太與常理相悖,太不近人情啦。
  
  這叫橫空出世,欲揚先抑,這叫放得出去也收得攏,叫做隨心所欲。
  
  連叔曰:“其言謂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fēng)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

  
  連叔問,他到底說了些什么呢?答,他說,藐姑射山上,住著一個神人,她的肌膚如同冰雪一樣潔白純凈,風(fēng)姿綽約如同女孩子,不食人間煙火,吸風(fēng)飲露,乘坐著云霧之氣,駕馭著善飛之龍,遨游于四海之外——如同今人所說的外層空間——她的精神凝結(jié)聚攏專一,她能使萬物不傷而五谷豐登。我以為這說的都是謊言瘋話,不能相信。
  
  果然,莊子立即從鷦鷯與偃鼠飛躍起來,升騰成為純美的仙子了。讀莊讀到這里我首先想起的是魯迅的散文詩《雪》:“江南的雪,可是滋潤美艷之至了;那是還在隱約著的青春的消息,是極壯健的處子的皮膚……”這是文學(xué),如果不說是神學(xué)的話。其實先秦以至于漢,文體的分別未必明確與成熟,即使司馬遷的《史記》,雖然下了極大工夫調(diào)查考證,其文學(xué)性也有些過分之處。史都文學(xué)化了,何況哲學(xué)?這可以說是一個神仙之夢、哲學(xué)之夢、想象與向往之夢。
  
  我還有一個想法,先秦天下大亂之時,到處是說客的言談,到處是憑權(quán)力(王侯之屬)、武功勇敢、智謀與口才而求“上進”者。那是一個群雄爭霸、百家爭鳴、各顯其智其能其勇的時代,是一個陰謀陽謀蓬勃發(fā)展,政治軍事賭博盛行的時代,而一幫子讀書人,無不要靠自己的嘴皮子求出頭求功業(yè)。言之無文,行之不遠,彼等無不在語言文字能夠先聲奪人、堂皇燦爛、高屋建瓴、雄辯恢宏上下工夫,中國的政治、歷史、學(xué)術(shù)研討,從先秦時期就走了文學(xué)化的這條道路。至今中國的政治常常文學(xué)化,中國的文學(xué)常常政治化到有所錯位的程度。(如講“總路線”是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講利用小說反黨……)
  
  這段關(guān)于藐姑射山神人的故事,當然更像是神話故事而不像哲學(xué)論述的理據(jù)。你當然欣賞,卻不得不將信將疑。其實它的出現(xiàn)不是為了你的相信與質(zhì)疑,而是為了你的欣賞與向往。
  
  連叔曰:“然!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猶時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將旁礴萬物以為一,世蘄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是其塵垢粃糠,將猶陶鑄堯舜者也,孰肯分分然以物為事!”
  
  連叔說,倒也是,視障者無法閱讀文章,聰障者無法欣賞鐘鼓。豈止是生理上有盲目與聾啞呢?知識智能上也是同樣的呀。這話,我正是說你的。這樣的神人、這樣的能力,氣勢巨大,與萬物即與世界合為一體,世人苦于離亂,但是神人怎么可能以苦苦地治理天下為自己的事!到了這樣的神人那里,什么也無法對她造成傷害,洪水漫天,你淹不著她,大旱大熱,金石融解,土山烤焦也熱不著她。而堯舜之流,不過是她身上的一些頭屑麩皮所制造。這樣的人怎么會拿外物俗事當真!
  
  這里連叔責(zé)備肩吾所缺少的“知”或“智”其實應(yīng)是指想象力,應(yīng)是指類乎文學(xué)藝術(shù)的感悟能力,指對于類似文學(xué)藝術(shù)的虛構(gòu)的知音與否,而不是指經(jīng)驗層面的與技術(shù)科學(xué)層面的判斷真?zhèn)文芰,當然也不是嚴格地掌握邏輯?guī)則進行推理思辨的修養(yǎng)。莊子那個時候,發(fā)表議論主張,似乎并不特別注意把虛構(gòu)的思維與經(jīng)驗的思維區(qū)分開來。但是他的通過連叔之口,反扣提出質(zhì)疑的肩吾又聾又瞎,故不可能理解相信藐姑射山神人的存在,這倒使我想起當代我們曾經(jīng)喜歡用的一個邏輯:資產(chǎn)階級由于它的階級本能的限制,無法理解無產(chǎn)階級的大公無私與社會主義的各種優(yōu)越性。我們還可以引用一句俗話:誠則靈。你不信這樣的神仙,這些話對于你就是沒有作用的。而如果你相信呢?你會為之沉醉,你會為之傾倒,你會為之而升華。


  
  這樣的邏輯能令主張者具有某種滿足感,壓倒一切不同意見感,卻未必靠得住,也不需要靠得住。
  
  莊子是另類,另類的人與文,另類的學(xué)理與思路。
  
  磅礴萬物以為一,這就是道的妙用。我在談老子時已經(jīng)多方講過,道就是萬物的總體,就是一切的一與一的一切,就是一,就是齊物之齊與物,也就是準無窮大,即∞。有同好懷疑莊子的道的真實性,其實道與∞與上帝大致相近或相同,一個是數(shù)學(xué)概念,一個是哲學(xué)概念,一個是神學(xué)概念,殊途而同歸。恰恰在這一點上無須憂慮,如果你較真的話,你的較真本身就是道的證明,你如果懷疑的話,你的懷疑就是道的能量。你如果糊涂的話,你的糊涂就是道的混沌特色。你對于道的承認與否認,這本身正是齊物的對象。因為否認道的存在,也就是否認世界具有任何本質(zhì)屬性,否認世界具有任何統(tǒng)一性規(guī)律性可概括性可言,否認永恒、無窮、超人間、彼岸、終極及其他一切非經(jīng)驗概念的效用,你的對于道的否定,恰恰代替了對于道的肯定而成為你的以負面的方式表達的對于道的理解:那就說明,你心目中的大道正是雜多、無序、偶然、空虛、不可知不可解、無法表達、無法命名、無意義無是非……這樣無下去非下去空茫下去,反而離老莊主張的道距離更近了。老莊的大道,恰恰就是強調(diào)無,強調(diào)沖、虛,強調(diào)混沌的啊。
  
  無傷云云,則與老子的無死地說相近。老子說“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莊子說神人大浸不溺,大旱不熱,俄國人民諺語說的則如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時的一首歌曲所唱:“我們,火里不會燃燒,水里不會下沉。”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可謂無稽之談乎?
  
  莊子在此后的《大宗師》一章中還說:
  
  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謨士。若然者,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也;若然者,登高不慄,入水不濡,入火不熱,是知之能登假于道者也若此。
  
  前人解釋“不逆寡”多從不違逆少數(shù)。但與“不雄成”聯(lián)系起來,似亦可作不因寡而逆解。“過”與“當”有的只解釋為時機,亦覺狹隘一些,應(yīng)該是指一切的是否恰如其分吧。
  
  古代的真人,登高不哆嗦,掉進水中浸不濕,陷入火內(nèi)不感到熱,這就是智慧夠得著大道的人的境界與特點。
  
  這些說法也類似上述種種對于奇跡的向往。然而這一段文字卻說明,老莊的著眼點不是邪教式或特殊功能式、練功式的奇跡,而是“真人”的超拔,不因處于少數(shù)地位而別扭,不因有所成功而牛皮,不窮算計,不因時間錯過或做事做過而后悔,也不因恰逢良機或恰到好處而自得。這就如當今說的某某某“刀槍不入”“金剛不壞之身”一樣,這是指人格,指意志,指操守,指堅定與自信,也指智慧與經(jīng)驗。不能理解世上有這樣的人格力量與境界的人多矣,他們只能理解成功夫、特異功能、邪魔外道,最好的情況也只是理解成神話、傳奇、夢幻、小說家言,只好如此了。

  
  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發(fā)文身,無所用之。
  
  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nèi)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陽,杳然喪其天下焉。
  
  宋國人做好了禮帽到越國販賣,而越國人不留頭發(fā),喜歡文身,沒有戴帽子的習(xí)慣,宋國的帽子在越國派不上用場。
  
  堯治理天下百姓,海內(nèi)平安,他也去了藐姑射山,見到了四位神仙人物,就在汾水的南面。堯從此不知不覺地忘記了自己所君臨的天下。
  
  這里插進來一個宋人到越國銷售帽子受挫的寓言,然而不是講市場調(diào)查與市場預(yù)估。正說著藐姑射山的神人,又跳到形而下的帽子銷售故事上來了,跳躍性,是莊子文章的風(fēng)格特色之一,從而擴充了文字的張力,預(yù)留了進行創(chuàng)造性閱讀的空間。
  
  至少可以從兩條道上解釋:第一,各人的需要與認識程度是不同的,你做的帽子再好,遇到不識貨、不懂得帽子的好處的人來說,完全無用。莊子的貨色是多么好啊,遇到了類似斷發(fā)文身,不裝扮腦袋只知涂抹身體的越國人,你只能鎩羽而歸了。
  
  第二,宋人知道個人要戴帽子,就以為普天下到處等著他的帽子呢!其實他們是識見淺陋,坐井觀天,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樣的人連斷發(fā)文身的習(xí)俗都理解不了,又上哪里去理解藐姑射山上的神人去呢?

  
  拉回來想那皮膚如處子的女(?)神,在想象的大道與神人中,在無窮大的道面前,堯的治天下也是毫無意義的小事。堯治國理政,成績夠可以的了,他有效地管理著天下之百姓,協(xié)調(diào)平衡著海內(nèi)的政治事務(wù),但這是在世俗的框架里的成績。一旦跨越世俗,與聞神人,他就傻了,天下早就不值得依依不舍啦。
  
  登高則能望遠,望遠而知舍棄與忽略鼻子底下的一些雞毛蒜皮。但是把(自己掌管的)天下看成雞毛蒜皮,則是莊子的膽識或牛皮了。看來莊子是決心徹底挑戰(zhàn)當時的世俗價值觀了。
  
  這是莊子的殺手锏,一祭起大道,洋洋乎,巍巍乎,茫茫乎,唐堯虞舜夏禹文王周公……都嘛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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