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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正當(dāng)我想到電視攝影棚的時候,公共汽車的門呼哧一聲關(guān)上了。我向窗外看去,發(fā)現(xiàn)外面是我不熟悉的建筑——我坐過站了!當(dāng)汽車啟動開走時,我急得跳了起來。“等等!”我大聲叫道,“我要在這里下車!”
  
  司機看了看后視鏡,看了看我,車門抖動著開了。我下了車,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待自己緩過神來。什么時候不好,偏偏在今天坐過站!盡管我知道我還有的是時間,我還是匆匆地向制片廠走去。
  
  我還是第一批到排練廳的。和往常一樣,演員們聚集在咖啡桶的周圍,但是平常懶洋洋的交談變得有點過于興奮,每個人看上去都和我一樣顯得異常激動。第一天的拍攝情況將成為我們今后每天時間安排的基礎(chǔ),早上8點一過,就開始鏡頭布局的排練。盡管前一周我們已經(jīng)全面地排練了第一集,多麗絲還是帶著大家把鏡頭布局從頭到尾地排練一遍。
  
  10點鐘左右我們解散,到各自的更衣室準(zhǔn)備在攝影棚的鏡頭布局。我提前溜下樓,想在餐館布景獨自待一會兒。我把杯子擦拭得干干凈凈,把菜單重新放好,把斯坦諾普餐館的角角落落打掃干凈,這里是瑪吉除了睡覺外大部分時間要待的地方。我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以至于當(dāng)明亮的燈光突然把攝影棚屬于我的小小的一角照亮?xí)r,我嚇了一跳。我抬起頭,看到奈杰爾帶著大量的攝像機和一些技術(shù)人員闖進了我的餐館。
  
  “我們來拍特寫鏡頭,你準(zhǔn)備好了嗎?”奈杰爾用一種友好的倫敦東區(qū)的口音對我說道,“大家各就各位,有沒有人看到我們可愛的埃德?”
  
  “可能正在擺弄電子提字機。”保羅在一旁嘟噥道。
  
  我看著他的眼睛。他狠狠地瞪我一眼,搖搖頭:“想都不要想,好嗎?”
  
  “想什么。”我問道。
  
  “你不需要,”多麗絲說,“埃德需要。你介意在休息時間和他對臺詞嗎?我想在正式彩排之前盡量做到我們的整個臺詞排練沒有問題。我們還得刪掉一些臺詞。”
  
  刪臺詞?現(xiàn)在?我的心里像打翻了醋一樣,很不是個滋味。埃德終于來了,手里還拿著劇本,我們倆開始排練鏡頭布局。
  
  我終于明白電子提字機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們的對白以大寫字母的形式出現(xiàn)在黃色卷紙上,卷紙由固定在三臺攝像機的特別裝置驅(qū)動,不斷滾動。埃德的眼睛從我左邊的耳朵看過去,我意識到他幾乎每個詞都要從黃色的卷紙上讀取。我越過埃德的肩膀看過去,看到我自己的臺詞從一個黑盒子流過。我一下子被迷住了,我的眼睛再也離不開它,接下來我的臺詞也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透過我的眼角我看到保羅正看著我,這種新玩意的確太有誘惑力了!
  
  我和埃德完全沒有任何的眼睛接觸,即使當(dāng)我們直接面對面時,這的確是一種奇特的體驗,但他這種心懷鬼胎的表情或許正好適合他所扮演的角色。在我們演的一場戲里,我懷疑我父親與馬克斯演的謝爾比兩人牽扯到一樁欺詐交易。和平時排練一樣,我激動起來,但多麗絲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親愛的,現(xiàn)在別激動,到實況播出時再表現(xiàn)出來。奈杰爾,你把她站的位置記下,好嗎?下面繼續(xù)。”
  
  埃德有些不懷好意地笑著說:“我們的表演可是傾注了我們的感情,對吧?”我能聞到香煙的鹽水味和他呼出的酒氣——還沒有到中午。
  
  在我進行下一場戲的布局排練之前,我被叫去化妝。麗貝卡已經(jīng)坐在化妝椅上,身材魁梧的化妝師克勞德正在往她兩頰上涂胭脂。
  
  “很可怕,是嗎?”她低聲地對我說,臉上是一種慣有的表情。“怪可怕的。”我說,捏了捏她的手。我們只是在第一集快結(jié)束的時候有一場簡短的對手戲,伊麗莎白進到飯館,打聽去斯坦諾普莊園的路怎么走。我給了她一杯免費咖啡,提醒她要小心,因為“據(jù)說山上的那所莊園里發(fā)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作為演員我們根本不知道那些“奇怪的事情”可能是什么。在排練的時候,莫伊拉說她懷疑編劇們也不清楚!逗诎抵啊返闹鲃(chuàng)編劇霍勒斯·米爾頓在我們第一次全體對臺詞之后就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
  
  直到彩排我才第一次真正地感到什么叫做心神不定。首先,攝影棚第一次顯得特別安靜。保羅、多麗絲和其他工作人員都在指揮室。只有奈杰爾,戴著耳機,留在布景現(xiàn)場。即使是為我的首場戲而準(zhǔn)備就位的攝像機也只是在平滑的水泥地面上發(fā)出呼呼的聲音。
  
  當(dāng)奈杰爾為我的首場戲發(fā)出倒計時的指令時,我的手開始發(fā)抖。一只湯匙從我端著的碟托上掉了下來。在那令人窒息的一瞬間,我在想我是不是應(yīng)該把它撿起來。
  
  “坐的時候要慢慢地坐下去,起身的時候也要慢慢地站起來,”多麗絲反復(fù)地提醒我們,“否則攝像機鏡頭里會沒有你。”
  
  我嘆了口氣,彎下身,拾起湯匙,然后開始擦拭我的工作臺。就因為嘆了口氣,我反而平靜了下來,和埃德的這場戲比所有平時的排練進行得都要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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