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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jié) One night in山頂中篇

  “一點一橫一撇,念什么?”我問。
  
  “念廣啊。”泡泡說。
  
  “廣下面一個木,念什么?”我問。
  
  “念床啊。”泡泡說。
  
  “再加一個木,念什么?”我問。
  
  “念麻啊,哦不,念雙人床,哦不,念我錯了。”泡泡說。
  
  “這個游戲很簡單,就是大家輪流來,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心里想一個東西,想什么都行,然后其他人通過問問題來猜,但是問題只能是Yes或No的那種。”我介紹了游戲規(guī)則。
  
  “那我先來想吧,你們猜。”然后我就很不要臉地想了個犀利姐。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實在是第一個蹦進腦海的就是她,誰讓你們剛才凈說她來著。
  
  “是人嗎?”泡泡問。
  
  “是。”
  
  “犀利姐。”房東說。
  
  “哎呀,用不用這么快呀!顯得我很沒有智慧的樣子。”
  
  泡泡說:“你真無聊,我來想一個。嗯,好了,你們猜吧!”


  
  “是吃的嗎?”姐夫問。
  
  “No!”
  
  “是人嗎?”我問。
  
  “No!”
  
  “是用的嗎?”姐夫問。
  
  “No!”
  
  “是動物嗎?”姐夫問。
  
  “No!”
  
  “是植物嗎?”我問。
  
  “No!”
  
  “是東西嗎?”我問。
  
  “哈哈哈,No!”泡泡high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想的是你自己,不是個東西。”我說。
  
  “是意識形態(tài)嗎?”房東突然問。
  
  “Yes!”泡泡說。
  
  “態(tài)你妹!你不變態(tài)誰變態(tài)!”我悲憤地說。
  
  “是哲學嗎?”姐夫問。
  
  “Yes!”
  
  “我知道了!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我說。

  
  “滾!”泡泡喊道。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看你慢慢變老。”我說。
  
  泡泡已經把我當成了空氣。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姐夫說。
  
  “姐夫,他要是能聽懂你說什么,我就跟他姓。”我堅定地說。
  
  “哈哈哈,你們都想不到了吧!”泡泡忍不住得意得吱哇亂叫。
  
  “求求你別把它說出來,我們直接跳下一個人吧。”我說。
  
  “不行!我要說出來!我想的是,為什么像我這樣的佳人,總是以一個難題的形式出現(xiàn)在感情里。”泡泡幽怨地說。
  
  我壓抑著上涌的小雞蘑菇和鲇魚豆腐,帶著哭腔說:“我補充個條款啊,誰要是再想超過四個字的,誰就過來跟我睡!”
  
  姐夫和房東都沒有表示異議。
  
  接下來是姐夫想,我們猜。
  
  “是人嗎?”我問。
  
  “是。”
  
  “男的嗎?”泡泡問。

  
  “是。”
  
  “真人嗎?”我問。
  
  “是。”
  
  “古代的嗎?”泡泡問。
  
  “是。”
  
  “中國的嗎?”泡泡問。
  
  “是。”姐夫說。
  
  “姐夫啊,”我忍不住說,“我知道你人好,但你不能就著我們的問題換人!”
  
  姐夫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是衛(wèi)青嗎?”我問。
  
  “衛(wèi)青是誰?”泡泡插話道。
  
  “不是。”
  
  “是李廣嗎?”我問。
  
  “不是。”
  
  “是去病嗎?”我問。
  
  “有叫這名字的人嗎?”姐夫反問。
  
  “就是霍去病啊。”我說。
  
  “不是。”


  
  “是老子嗎?”房東突然問。
  
  “是。”姐夫說。
  
  “你是怎么猜出來的?”泡泡好奇地說。
  
  “因為剛才姐夫說過一句老子的話。”我說。
  
  “哦!原來老子也說過有叫這名字的人嗎?老子也不認識霍去病哦。”泡泡受益匪淺地自語道。
  
  最后,輪到了房東。先省略萬字的猜測過程,萬字之后,我們知道了,他想的是一個人體器官。
  
  我下意識就想說菊花,但又怕顯得太低俗,于是忍住了。
  
  又過了五千字之后,我們知道了,他想的是一個內臟器官!
  
  心肝脾胃肺腸腎,猜過一輪還是不對。
  
  “我謝你!”我說,“我終于困了。”
  
  “我也是。”泡泡說。
  
  又過了兩千字,把我僅有的生物知識都用上了,仍舊不對。
  
  我打了個哈欠,說:“你身上是不是有啥我們沒有的器官啊,別猜了,你直接去中科院報到吧。”


  
  泡泡說:“實在猜不到了,告訴我們答案,大家睡覺吧。”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姐夫開口了:“是不是小腸……”
  
  我搖搖頭,打斷說:“不是,大腸小腸直腸盲腸,都早就猜過了。”
  
  “小腸絨毛。”姐夫在黑暗中鎮(zhèn)靜地說完了他的答案。
  
  房東說:“是。”
  
  我嗷號一聲就想撲上去,撓他個滿臉桃花開,無奈睡袋太緊,我活動不了。
  
  我大罵一聲:“祝你渾身長滿小腸絨毛!”
  
  沒等他回答,我就立即進入了香甜的夢鄉(xiāng)。
  
  我正夢見自己和犀利姐逛街,她試穿著一件皮衣,對我說,真好看,我買了吧?我剛想說話,犀利姐就把皮衣一脫,露出里面帶橫紋的里子來。犀利姐撫摸著里子,深情地說,你看這精致的小腸絨毛花紋,印得多好看啊。
  
  我一驚,同時感覺到有人在我周圍說話,我猛地一睜眼,正好跟房東來了個四目相對。
  
  房東黑著臉說:“起床了!”
  
  我看了看手表,6點鐘還不到。
  
  我翻了個身,說:“太早了吧?我再瞇一會兒。”
  
  泡泡精神煥發(fā)地蹦下炕,沖到我耳邊,一邊推我一邊狂浪地唱:“當初是你要跟來,跟來就跟來;現(xiàn)在又要耍無賴,躺著不起來!”
  
  我被煩得不行,睡也睡不著,只好哀號著爬了起來。
  
  山上的清晨冷得令人發(fā)指,我哆嗦著洗完臉刷完牙,回來時他們三個已經在吃早飯了。煮雞蛋、小米粥、野菜餅、咸菜,我坐下來,姐夫說多吃點兒,否則一會沒勁兒登山。于是我很聽話地吃了三個雞蛋、兩張餅、兩碗小米粥。
  
  剛過6點半,我正用勺子在盆底刮殘存的粥呢,三個人背好了包,走了出來。
  
  泡泡瞪了我一眼,說:“把盆刮漏了你賠!”
  
  姐夫說:“該出發(fā)了。”然后房東就率先走了出去。
  
  我委屈地看了看他們的背影,一邊嘟囔著說”再刮刮,還有半碗呢,可惜了了”,一邊不情愿地沖進里屋拿我的包。
  
  我生怕他們再把我落下,我還得二度奔月,于是趕緊一把抓過背包和“你媽貴姓”,就跑了出去。


  
  清晨的山腳,霧氣濃重,一行四人行走在通往野山的小路上。
  
  默默無語地列隊走了一個多小時,之后濃霧逐漸散去,太陽醒目了起來,我的心情也跟著放晴。
  
  姐夫率先在一條狹窄而清澈的溪流邊停住,說,“休息一下吧,這是純凈的山泉,可以放心飲用。”
  
  泡泡歡叫著第一個沖到山泉邊,捧起一把水來輕輕地拍打在臉上,給他嬌嫩的皮膚保濕。
  
  我走到泡泡的上游,低頭來了個牛飲,很涼很甜的泉水喝下去,那叫一個心里美。
  
   灌了個水飽之后,我從泡泡的背包上解下“你媽貴姓”,抱著它斜倚在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由衷地說:“這小日子太滋潤了,我們四個歸隱 吧。舊社會不是有竹林七賢嘛,我們這個團伙就叫野山四浪!伯仲叔季,長幼有序。姐夫是伯浪,房東仲浪,我是叔浪,泡泡是嬸兒浪。”
  
  泡泡起身扭腚就走,說:“你是大媽浪!”
  
   我好言相勸地說:“泡兒啊,走就走,別擺胯,太娘了,我不得不懷疑你有爭娘浪的野心。野山四浪成立以后,你跟姐住東山,他倆住西山。”我憧憬地望著遠山 暢想道,“天氣好的時候我們隔山相望謹守本分,鳥獸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天氣不好的時候我們翻山越嶺頂風幽會,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我這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遐想,卻絲毫沒有打動他們的冷漠心腸。房東和姐夫在給水壺灌水,泡泡對著倒影抹防曬霜,誰也沒有工夫理我。
  
  我剛想再補充兩句,房東站起來說:“走了!”
  
  我趕緊跳下石頭,把“你媽貴姓”綁好,背好包,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攀登。
  
   這時候陽光越發(fā)溫暖了起來,照著我的破衣裳。輕裝上陣的我把羽絨服也脫了拿在手里,沖在最前面,一邊歡唱道:“俺是個公社的飼呀么飼養(yǎng)員哎哎,養(yǎng)活個小 鴨子雌呀么雄同體兒哎哎。小鴨子兒,愛臭美兒,一個一個的照鏡子兒;小鴨子兒叫嘎嘎啊,一天到晚它就不著家呀,扭起那大屁股,搖頭尾巴兒晃哎。你說它浪它 晃得更起勁兒呀。哎嗨喲!”
  
  泡泡從后面猛地沖上來使勁兒推了我一把,我狼狽地抓住旁邊的老樹,勉強穩(wěn)住身形。
  
  房東毫不憐香惜玉,“刷刷”兩步從我身邊走過,只有好心腸的姐夫過來扶了我一把。
  
   我氣憤地盯著房東那紫氣東來的后腦勺,一邊跟上隊伍,一邊用潑婦罵街的氣質扯著嗓子唱道:“俺是個公社的飼呀么飼養(yǎng)員哎哎,養(yǎng)活的大公雞驕呀么傲死個人 兒哎哎。大公雞兒,紫冠子兒,一個一個勁地蹽爪子兒;大公雞兒,耍脾氣兒,鐵石心腸見死不救人兒呀。天未亮星未落,它就屁股著火兒哎,號醒了團員早呀么早 出門兒呀。哎嗨喲!”


  
  房東走在我前面,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倒是走在我旁邊的姐夫笑了,說:“你這小曲子編得不錯嘛,他倆都有詞了,我的呢?”
  
  我馬上笑得跟路邊的狗尾巴花一樣,諂媚地說:“有有有,當然有!您壓軸!”
  
  我清了清嗓子,飽含深情地唱道:“俺是個公社的飼呀么飼養(yǎng)員哎哎,養(yǎng)活的大天鵝愛呀么愛煞個人兒哎哎。大天鵝兒,灰爪子兒,一步一個堅定的腳印兒;大天鵝兒,真爺們兒,從來不跟雞鴨一般見識兒呀。唱起那小山曲兒,心里美滋滋兒哎,這次出來幸呀么好有你呀。哎嗨喲!”
  
  泡泡扭過頭來,鄙夷地說:“你真諂媚!”
  
  我恨恨地回嗆道:“你有意見啊?保留!再說話我鏟你妹!”
  
  走過了開始的一段較為平坦的路之后,山勢就逐漸陡峭了起來。我再也沒有能力唱歌,一心一意才能勉強跟得上他們的步伐。
  
  然后我們就走到了一個三米多寬的水坑前。這里的水已經沒有剛才那么清澈了,流量和流速大了很多,有不少枯枝爛葉隨著水流一晃而過。
  
  姐夫和房東搬來一塊大石頭,放在水流中,他們三個依次踩著石頭過到了彼岸。

  
  剩我一個人在這頭,我估摸了一下石頭和岸間的寬度,開始在岸邊壓起腿來。
  
  姐夫看到我這個慫樣兒,又返將回來,站在水間的大石頭上,把手向我伸過來,說:“別怕,跨過來。”
  
  泡泡在那邊不耐煩地喊:“一步就過來了,快點吧!”
  
  我瞅了他一眼,前后壓改成左右側壓,回他說:“你以為我是你啊,天天練瑜伽,大叉一劈腰眼觸地,一天不收都沒問題。”
  
  壓得差不多了,我往后倒退了幾大步,一跺腳一沉氣,我像離了弦的箭一樣沖了過去。
  
  然而發(fā)射我的不是大弓更不是火箭,而是彈弓。我在空中丈量著我在前的左腳和墊腳石之間的距離,我敏銳地發(fā)現(xiàn),差了最少10厘米!
  
  我并不慌亂,深呼吸的同時,人在空中來了個令人眼花繚亂的捯腳!
  
  下落的同時我再度丈量,很好,這次左腳距離墊腳石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一厘米了!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輕功叫好,就一腳踏進了冰冷的山澗,冷水濺了我一臉。
  
  你們一定很納悶兒,你不是捯腳了嗎,也就是右腳在前啊。你左腳離石頭還不到一厘米,右腳說什么也應該安全著陸。

  
  你們錯了。捯腳之后我依然左腳在前,因為只捯一次不是我繡花枕頭派輕功的風格。
  
  在我腳落水的同時,站在石頭上的姐夫也沒閑著,他下意識地一把就撈住了我。因此我才得以只濕了一雙腳,而沒有成為渾身滴水的花灑子。
  
  姐夫郁悶了,我這才到中間,還有半邊沒跨過去呢。他蹭地一步跨到了對岸,想要卸背包。我看了不由感動得淚流滿面,姐夫啊,你是純爺們兒的次方,可是,你背不動我!
  
  我一想既然腳都濕了,凌波微步也施展不起來了,于是我心一橫,跳下石頭,蹚著水走了過去。
  
  終于,我也跨越阻隔,跟他們站在同一塊土地上了。不過不同的是,我的腳下自帶了兩個水洼。
  
  我本來穿的就不是專業(yè)的防水登山鞋,這樣一來整個腳更是可以在鞋里游泳。我坐在地上脫下鞋襪,遞給泡泡說:“泡兒啊,請你拿著姐的鞋襪繞著山體迅速地奔跑起來吧。”
  
  泡泡并不接,嫌棄地說:“人工風干啊?”
  
  他一邊數落我的笨拙,一邊從包里拿出一包衛(wèi)生巾來。
  
  我大驚失色道:“泡兒啊,你每個月也有那么幾天?”
  
  泡泡啐了我一口,抽出兩片加長加寬大流量夜用型遞給我。
  
  我說:“謝謝。但是我大概還能再挺半個月。”
  
  泡泡無奈地說:“讓你墊到鞋子里!”
  
  我恍然大悟地接過衛(wèi)生巾,一邊夸贊道:“蘇菲彈力鞋墊,爬山到天亮。”
  
  這邊我正想把衛(wèi)生巾往鞋子里塞,那邊姐夫也開始翻背包。他從包里拿出一雙雪白嶄新的毛巾襪,遞給我,讓我趕緊換上。
  
  我左手捧著雪白的衛(wèi)生巾,右手捧著雪白的毛巾襪,熱淚盈眶。
  
  正道是,患難見真情,人間有真愛。誰不是人心肉長,誰不是爹生娘養(yǎng)!(你媽貴姓:是娘生爹養(yǎng)好不好!另外,你似乎影射到某人了。)
  
  沒錯,我就是在影射房東。你個鐵人(鐵石心腸的賤人,簡稱鐵人),不伸出援手就算了,居然還沒等我整理好就又開走了。你是要投胎還是去索命啊,夸父追日有沒有你這么趕時間?
  
  無情、鐵手、追命、冷血,你丫集四大名捕于一身啊!
  
  我用仇恨的眼光在房東身上逡巡,卻沒有阻止他急于上山的步伐。

  
  “快點吧,天黑之前必須到山頂。”房東說。
  
  泡泡和姐夫一邊一個,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幾個人默默無語地跟上了急功近利的房東。
  
  隨著攀登時間的加長,山勢也逐漸陡峭了起來。我們一直沿著走上來的山路已經到了盡頭,前面再也沒有前人的腳步所踏出的小徑了。與此同時,背陰面到來,氣溫驟降,很難再聽到淙淙的流水聲,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積的冰地。
  
  我們在一塊四室兩廳兩衛(wèi)見方并且向下傾斜的冰面前停了下來。我心想,這應該也是一條山澗,可惜太冷被凍住了。
  
  我們左右看了看,一點路也沒有,除了走過冰面,別無他法。
  
  房東用手里的登山杖戳了戳冰面,確定下面是冰而不是水之后,他就武斷地率先走了上去。
  
  我看著光可鑒人的冰面,心里滾動播放著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溜旱冰時的凄慘場景,遲遲不敢下腳。
  
  房東在冰面上緩慢地行走著,他先是把登山杖在冰上戳住,然后再扶著登山杖一步一步往前挪。
  
  泡泡看了我一眼,隨后就加入到房東的行動之中了。


  
  姐夫看了一會兒,轉身毅然把他手里的登山杖給了我。我推辭,他說他的鞋防滑,我再推辭,他就邁步登上了冰面。
  
  “姐夫啊,你真是純爺們兒的無窮大。”我收下登山杖,感慨萬千地說。
  
  我學著他們的樣子,把登山杖在冰面上戳住,然后慢慢地往前挪動。這真是標準的如履薄冰啊。
  
  挪了一個門廳的距離,我抬頭向前望去,房東貌似已經找到了冰上行走的竅門,又開始了他一貫歡實的狂蹽,現(xiàn)在已經把我甩出去很遠了。泡泡位列第二,走得那叫一個穩(wěn)準狠。姐夫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找不到借力的他走得很小心,負重的身體有點晃悠,看得我鼻頭發(fā)酸。
  
  “姐夫!”我趕緊招呼他一聲,想說把登山杖還給他。
  
  姐夫聽到我叫他,就想回頭,卻把握不住平衡,腳下一滑,摔了出去。
  
  我大叫一聲,徒勞地伸出手來想拽住他,卻只拽住了一縷凄清的冷風。
  
  我眼睜睜地看著姐夫順著冰面傾斜的角度往山下滑,嚇得我面如土色,聲如破竹:“姐夫!”
  
  前方的泡泡和房東聽到聲響,一回身就看到了如此恐怖的人肉滑梯景象。
  
  泡泡被嚇得愣在當場,房東翻身就往回蹽,但是因為他之前實在蹽出去太遠了,絕對距離太大,追趕不及。
  
  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扔下一直倚靠的登山杖,甩開步子就去追趕坐滑梯的姐夫。
  
  此情此景,活像我倆要去殉情。
  
  姐夫滑出去十多米,幸好旁邊出現(xiàn)了一株羸弱的干枯樹杈,他一把抓住,總算穩(wěn)住身形,停止了下滑。
  
  我開心地叫道:“太好了,停了!”腳下的步伐卻還沒收到大腦的停止指令,繼續(xù)不管不顧地向前向前向前。
  
  前行了沒幾步,我腳下一滑,步了姐夫的后塵,成為第二個坐上滑梯的人?蓱z的姐夫剛剛想扶著樹杈勉強站起來,就被吱哇亂叫的我在后腰處來了個飛踹,踹得他再一次重重地跌坐了下去。
  
  好在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抓著那個樹杈,即便被我以橫空出世的氣勢偷襲,他也沒有松手。
  
  羸弱的樹杈成功地挽救了兩條人命,卻也被巨大的沖擊力拽得奄奄一息。
  
  死里逃生的兩個人坐在冰上,沒有了任何動能。姐夫擺著一個長臂猿蕩秋千的造型,而我則是剪刀腿肖申克。


  
  我坐在那里,眼神飄忽,目光呆滯地望著還在往案發(fā)現(xiàn)場狂蹽的房東,發(fā)自肺腑地長嘆道:“太刺激了!”
  
  沖過來的房東一直忍著脾氣,直到我們幾個都順利地穿過了冰面,他才大發(fā)雷霆地把我一頓臭罵,比我成為他房客以來他跟我說的所有的話都多。后來還是在姐夫的勸慰下,他才消了火氣。
  
  我低聲嘟囔道:“不是野外生存嗎,不整出點危險來怎么體現(xiàn)生存的價值。”
  
  我心想,看來鐵人也有融化的時候,只不過必須達到一定的溫度。姐夫差點葬身野山,這個溫度看來貌似有點過熱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姐夫的手被劃破了一個大口子,泡泡讓我拿藥拿紗布拿創(chuàng)可貼。
  
  我答應了一聲,一摸腰間,才赫然發(fā)現(xiàn),早上走得太急,我把腰包給落家里了。
  
  這次連泡泡也忍不住了,劈頭蓋臉地對我進行了一番深刻而毒辣的教育。
  
  我心想,這也不能全賴我啊,誰讓早上你們催得那么急嘛。當然,我沒有那個膽量把這句話說出來,怕被他們幾個扔在這里喂野山雞。
  
  看到這樣的局面,姐夫只好出來打圓場。
  
  “沒事。”他說,“這座山我爬過兩次了,不需要指南針我也不會迷路。我們一會兒快點爬,天黑之前就可以到山頂了,不需要手電筒。晚上找個避風的地方駐扎,不吹風不會冷,不需要打火機。我的手只是擦破了點兒皮,白藥紗布創(chuàng)可貼一個都不需要。”
  
  聽姐夫如此為我開脫,我感動得涕淚橫流:“姐夫你太有人格魅力了,但是我哭不是因為委屈也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我現(xiàn)在好想吃巧克力啊。”
  
  泡泡拿出幾條“把它吃掉把它吃掉”分了(他本不想分給我,我硬搶了一條),幾個人稍作休息,安神的安神,消氣的消氣。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快到一點鐘了。
  
  姐夫站起來說,趁著現(xiàn)在氣溫高趕路吧!
  
  從姐夫宣布趕路的那一刻起,到太陽落山,再到完全不見天光,接下來的六個小時,我一直處在馬不停蹄地攀爬之中,我覺得自己活像被猴子附了體。
  
  山下新聞聯(lián)播的樂曲聲響起的時候,我們終于抵達了此行的終極目的地。
  
  我叉著腰站在那里,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就放出來一聲猿啼。
  
  站在山頂極目四望,景色好極了!
  
  到處都是一片烏漆抹黑。
  
  只有貌似近在咫尺的夜幕和觸手可及的繁星,寬慰著我疲憊的身體和失望的心靈。
  
  我心說,在這樣苦盡甘來的山頂之夜里,誰要是不說點掏心窩子的秘密,誰就不是人!
  
  其實所謂的山頂,并沒有大片平坦的開闊地帶。天色已經很黑,濃霧遮蔽著月光,影影綽綽地勉強能看到很近處的人,卻根本沒辦法看清地勢。姐夫只好借著手機的一點光亮,摸索著找到了一塊夠搭兩頂帳篷的地方,雖然它帶著憂傷的45度傾斜。
  
  我求知地問:“為什么不找個山洞呢?”
  
  泡泡說:“沒文化真可怕,山頂哪來的洞。”
  
  我說:“那你給我解釋一下山頂洞人唄?”
  
  泡泡被我有理有據的質問噎得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就開始幫忙扎帳篷。
  
  幾個人七手八腳連蒙帶猜地湊合緊挨著扎好了兩頂雙人帳篷。
  
  姐夫轉移話題說水壺里沒水了,他剛剛爬上來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有水源,他要去打水。
  
  房東聽了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當時有心想跟上去偷聽的,可是天實在太黑了,我怕踩空跌落山崖小命不保。于是我想了想,還是坐在帳篷里沒有動彈。
  
  我聽到他們的腳步聲走遠,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心有余悸地問:“這玩意兒結實嗎?”
  
  泡泡在旁邊的一個帳篷里冷哼道:“放心吧,就算真散架了也砸不死人。”
  
  我看不到他的臉,只好朝聲音發(fā)出來的地方怒吼道:“你懂什么!密不透風的一大塊布突然糊到臉上,會被活活憋死的。”
  
  泡泡說:“反正你到了太平間還不是要被布蒙住。”
  
  我打了個冷戰(zhàn),偷偷地朝聲音發(fā)出來的方向摸了過去。
  
  泡泡不知道找出什么東西在啃嚼,一邊還在繼續(xù)說:“你長得這么鬼斧神工,要是不蒙住臉,太平間也不敢接收你。”
  
  我覺得自己距離泡泡已經只有咫尺了,我能清晰地聽到他咀嚼和呼吸的聲音。我屏氣凝神,準備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之撲倒暴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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