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但求速死的婚禮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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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里待了一會兒,我出來給自己煮飯。泡泡正在客廳照鏡子。
客廳有一面鏡子墻,一出一進老看到自己,其實是蠻恐怖的事情。
泡泡穿著一件白襯衣,背部中央有一條黑色的線邊。
“怎么樣?”泡泡轉了一圈問我。
“租的?”我問。
“我的!”泡泡更正道。
“你為什么給自己買保守估計大兩個號的衣服?”我好奇地問。
“問你個意見,你怎么這么多問題!”泡泡不滿意地說。
“我是問題少女。”我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走。
“到底怎么樣嘛?”泡泡追進來。
“你這件衣服讓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做蝦的情景。”我說。
“什么意思?”泡泡問。
“當時我死活找不著蝦線在哪兒。那時候你要是穿著這件衣服出現(xiàn)在我面前該多好。”我認真地說。
泡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氣憤地走開了。
沒過多久,我正在廚房洗鍋,泡泡又進來了,這一次他換了一件水紅色的襯衫。
“這件呢?完美了吧?”泡泡顯擺地問。
“這件好一些,起碼完整很多。”我說。
“你又在擠對我吧?”泡泡警醒地說。
“沒有,整蝦當然比蝦線完整。”我說。
泡泡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臉上迅速升騰起兩團高原紅。他剛要走,我一把拉住他:“你們倆到底在干什么,想轉職做模特?”
泡泡嘆氣,哀怨地看著我,半晌才說:“明天就是婚禮!”
我虎軀一震,雙目暴突,大叫道:“不是吧?明天!3月21號?”
泡泡點頭。
“犀利姐怎么想的,在這個倒數(shù)的日子結婚,她是有多著急!”我自言自語道。
“你怎么會告訴我這么重要的機密?”我的第一反應是懷疑。
“這算什么機密,就算不告訴你,你早晚也能挖掘出來。”泡泡說。
“一周不見,你怎么變得這么單純?”我問。
“哼。”泡泡從鼻子里冷哼出聲,“房東哥說可以告訴你。”
“他?他這是報恩還是怎樣?”我徹底糊涂了,泡泡也不再答話。
“房東真要去?”我終于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
“當然了,帖子都接了。”泡泡說。
“你們倆怎么個去法呢,你算他家屬?”我促狹地問道。
沒想到,泡泡小臉一紅,直接道:“不正經(jīng)!我自己也有帖子!”
我這才想起來,泡泡也是認識犀利姐夫的。
“怪不得你倆這一頓打扮,這是演習!也對,輸人不能輸陣,首先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我恍然大悟道。
“所以我才讓你給我參謀參謀,我自己覺得帥不行,還要你們女的也覺得帥。”泡泡義正詞嚴地說。
“明天才婚禮,你這個發(fā)型是不是做得早了點。”我一邊說一邊又忍不住想去扒拉他的頭發(fā)。
“別動!”泡泡躲開,說道,“我今晚就要去犀利姐夫那邊,明天一早幫他接客。”
“那房東什么時候過去?”我問。
“明天上午。”泡泡說,“哎,那我就穿這一身了,夠帥吧?”
“房東帥就行了。你嘛,隨便穿穿好了。”我實話實說。
“偏心眼兒!”泡泡嗔怪地瞪了我一眼。
“本來就是嘛,你一個作陪的,還想爭取最佳男配角是怎么樣!”我說。
泡泡“哼”了一聲,憤然離開了廚房。
我的媽,婚禮!我在那里愣了好半天的神,光想想明天的情景,我就忍不住尿急。
中午吃完飯,我正在洗碗,家里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找房東的,我開的門。我跟個女傭似的,在前面領路,心下各種假設和排除,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房東的爹?爹沒有鑰匙?雖然很不孝,但是有可能。
泡泡的爹?爹來捉奸了?雖然很悲壯,但是有可能。
犀利姐的爹?女兒已經(jīng)占盡便宜了,爹還來?有點過了吧。雖然很貪婪,但是有可能。
大咪的爹?(你媽貴姓:滾!你連你親爹都不認識了?)
犀利姐夫的爹(社會倫理學家你媽貴姓:應該叫犀利公公)?雖然很狗血,但是有可能。
犀利姐夫本人?雖然很邪惡,但是有可能。
房東的其他恩客?雖然很惡心,但是有可能。
我的媽,這么多可能,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把他帶到書房門口,很有心機地并不敲門,而是對他說:“他在里面,你敲門吧。”說完我就迅速閃身一邊,眼珠不動地看著。
神秘男子輕輕地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泡泡,他看到這個人顯然流露出陌生的感覺,問道:“找誰?”
“找房東的。”我在旁邊趕緊補充。
房東聽到聲音走過來,臉色本來是論文。但是看到神秘男子之后,終于變成了一本專著。
“伯父。”房東叫了他一聲,把他讓進房間。
隨后,泡泡被請了出來,跟我一起被關在了房門之外。
我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尋思,伯父?
我左思右想,想得腦仁打結,也弄不明白打哪兒又冒出一個伯父來?一回神,才發(fā)現(xiàn)泡泡跟在我身后。
我緊接著問:“那天,你們跟犀利姐應該已經(jīng)達成和平協(xié)議了吧?”
泡泡說:“算是吧。”
Perfect!此人的身份幾乎已經(jīng)得到證實,舍犀利公公其誰焉。ㄟ@名怎么那么東廠?)
犀利公公待了沒多久就走了,房東親自到樓下送他。
他們談話的內容我無從得知。
犀利公公走后沒多久,泡泡也走了。他既沒穿蝦線,也沒扮整蝦,穿的是他來時那一件平凡但正常的淺灰暗紋襯衫。
傍晚我正在客廳看電視,房東突然打開門走了出來。此時,他已經(jīng)換上了居家的衣服。
看他貌似想在沙發(fā)上坐下,我就往邊上挪了挪,并諂媚地遞上遙控器。
房東沒接也沒坐,他站在那里看著我,欲言又止。
“什么事兒?”我仰著脖子問。
房東在那醞釀了好半天,才說:“要請你幫個忙。明天我要去參加婚禮,泡泡跟你說了吧?”
“說了。”我點頭。
他抿了抿嘴唇,下定決心似的說:“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去參加!”
雖然我坐著呢,但是我聽了之后硬是扭到了老腰。
“你說啥?”我仰著脖子癡呆地問道。
房東不作聲,我這么反問其實已經(jīng)說明我聽到他說什么了。
讓我跟著去?他怎么知道我很想?yún)⒓,很想實地八卦?他還在報恩?我只不過在他喝多了的時候照顧了一下,他有必要這么涌泉嗎?還是他想找個擋子彈的。
“為什么?”我忍不住問道。
他一時沒有說話。
我仰得脖子酸,只好也站起來,跟他拉近一點海拔。
“人家又沒邀請我,我去干什么?”我說。
他還是不說話。
“難道說……我算你家屬?”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嗯”了一聲。
犀利公公到底跟他說了什么?產(chǎn)生了這么戲劇性的轉變!
我努了好大的勁兒,才勇敢地問道:“是做給犀利姐夫看的?”
他盯視了我好久,看得我直想穿越時空回到剛才,把問出這么直白彪悍問題的那個我給打暈。
過了好半晌,房東終于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
我心想有沒有搞錯,你應該找一個男家屬!你想向犀利姐夫昭示你轉變了性向,讓他死心?這他要能相信,他就是個棒槌!
“可是,犀利姐認識我。她知道我只是個房客!”我繼續(xù)討教。
“沒關系。”他說。
“我能冒昧地問一下我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嗎?你要是想讓我擋子彈,也得提前讓我知道,我好穿上盔甲。”我無奈地說。
“我保證你的安全。”他說。
“這太離譜了!”我在原地轉著圈,雖然從一開始知道明天是婚禮,我就很亢奮,但是我亢奮在事后怎么從泡泡那里套出婚禮的狀況來,F(xiàn)在突然告訴我,我也有份參加,這叫我如何不驚慌失措。
“你得告訴我一些必須了解的情況,否則明天我怎么應對呀?”我誠懇地說道,“我知道讓你說很困難,那我問,你答。想回答的、能讓我知道的你就說,不能讓我知道的你就沉默,怎么樣?”
他考慮了一會兒,說:“行。”
我長出一口氣,手心開始出汗,開玩笑,直面八卦當事人進行審訊,換你你不緊張!
房東也有點緊張,我看到他右手時不時在揪褲縫。
“你跟犀利姐夫原來好過?”萬事開頭難,我使了吃奶的勁兒終于一狠心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是。”房東坦誠道。
以后再也不用糾結了,他終于親口承認他們的感情了!
“那他為什么要結婚?家里逼的?”我問。
“對。”房東說。
審訊的順利進展讓我開始有點忘乎所以,沒管住自己一連串地三八道:“那你們怎么認識的,認識多久了,是怎么好上的,又為什么分開了呢?”
房東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這表示他拒絕回答。
“犀利姐上次來找你,是因為犀利姐夫跟你還藕斷絲連?”我卷土重來。
“不是,我們已經(jīng)斷了。”房東說。
“那她為什么來?”我問。
“求個保證。”他說。
我點點頭,繼續(xù)問道:“我明天真要裝你家屬?”
房東點頭。
“我覺得還是當保鏢更靠譜。”我誠懇地建議。
房東沒搭腔。
“真的,你突然性向大變,沒人會相信的!”我說。
“這你不用操心。”他說。
“那我有什么好處?”我不要臉地問。
他看了看我,說:“除了錢,你得不到什么好處。”
“別提錢啊,多生分多庸俗……你打算出多少?”我問。
“你要多少?”他反問。
“1000!”我咬著后槽牙說。
“成交!”他說,“你好好準備一下,明天上午我們一起走。”說完他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站在那里呆若木雞,滿心滿腦只有一個念頭,媽的,要少了!一到關鍵時候嘴就怯場,明明想說一萬的!
果然,蘿卜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后,用非常鄙夷的語氣對我說,“丟人!”
“丟人倒在其次,我現(xiàn)在擔心的是丟命!”我緊張地說。
“你想要什么款式的墓志銘?”蘿卜問。
“加肥加大的。”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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