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無需多說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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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不過也許我們應(yīng)該趕緊跑。一旦我們逃出去,萊斯莉就可以叫救護(hù)車或者警察來了。”我其實很同意麥迪的逃跑主義路線。
“嘿……或許我們應(yīng)該陪一陪萊斯莉吧?我們不是朋友么,不是嗎?”屎霸提醒道。但在這種關(guān)頭,再提朋友情誼可就顯得太天真爛漫了。麥迪又在搖頭了,他已 經(jīng)在索頓監(jiān)獄住了半年,如果再折進(jìn)去一次,那就徹底完蛋了。那些警察還在巡邏,至少我們可以這么猜測;谶@種形勢,我比較認(rèn)同變態(tài)男的擔(dān)心,而屎霸的的 人情味兒則就顯得沒什么用了。然而如果讓我把沒吸完的毒品沖進(jìn)馬桶,真是于心不忍啊。
“我的意見是,”麥迪說,“這是萊斯莉的孩子對吧?也許她照顧好她,孩子就不會死了,我們也不會被卷進(jìn)來了,對吧?”
變態(tài)男開始沉重地喘息。
“我不想這么說,但麥迪確實說到點子上了。”我說。我的感覺開始變得壞極了,真想趕緊打一針?biāo)帲缓鬂L蛋。
變態(tài)男沉默不語。真是怪了,這廝平?偸青秽粊y叫地支使大家干這干那,不管人家是否愿意。
屎霸說:“我們不能這樣,把萊斯莉一個人丟在這里,這他媽的真是……就像……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我看著變態(tài)男說:“這孩子的爸爸是誰?”變態(tài)男沒有回答。
“吉米•麥吉瓦利。”麥迪說。
“操,別扯淡了。”變態(tài)男鄙夷地說。
“別他媽跟我這兒裝無辜了。”麥迪轉(zhuǎn)向我。
“嗯?你丫說什么?”我說。這廝突然對我說這個,真他媽讓我很迷惑。
“那天波波•薩利文的派對,你也去了。是不是,瑞頓?”麥迪說。
“我可從來沒和萊斯莉搞過。”我說的是事實,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有些人就是喜歡正話反聽,尤其對于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兒。
“可那天早上在薩利文家,你們?yōu)槭裁磿稍谝黄穑?rdquo;
“當(dāng)時我完全暈了,昏天黑地的。而且把臺階當(dāng)枕頭枕著睡覺,我那玩意他媽根本硬不起來。我都忘了上次干那事兒是什么時候了。”我的解釋說服了他們。大家都知道我已經(jīng)深度吸毒很久了,性功能幾近消失。
“哦,有人說……是席克搞的……”屎霸又說。
“不是席克!”變態(tài)男搖著頭說。他把手放在死去的嬰兒臉上,淚水充滿了眼眶。我想上去安慰一下變態(tài)男,但突然胸口一緊:謎底揭開了,小唐恩死去的臉龐長得真像我的好朋友,西蒙•威廉森,也就是變態(tài)男。
變態(tài)男卷起夾克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針孔:“我以后再也不碰毒品了,我要徹底戒掉它。”他露出一副傷痕累累的硬漢的表情。每當(dāng)他找人做愛或問人借錢的時候,都是這副操性。但這次,我?guī)缀跸嘈潘恕?br />
麥迪看著他:“好了,西蒙,你別亂下結(jié)論。孩子并不是因為你吸毒才死掉的。”“也不是萊斯莉的錯!”我脫口而出。她是個好媽媽,很愛孩子。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嬰兒猝死是不時發(fā)生的事兒。
“是啊,我說,就是猝死,你還不明白嗎?”屎霸贊同道。
我覺得我很愛他們:麥迪,屎霸,變態(tài)男和萊斯莉。我想要告訴他們。我試著如此道來,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再去弄點兒藥吧!”他們看著我,無可奈何。“我就是這操性。”我聳著肩膀,自我辯解著,跑向起居室。
這是謀殺,萊斯莉。但我對這事兒也沒有辦法。我的腦袋空空如也。萊斯莉一動不動,我覺得也許我該去安慰她,張開雙臂擁抱她,但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我現(xiàn)在無法擁抱任何人。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我很難過,萊斯莉……把孩子埋了吧……真他媽可憐,真他媽是罪過。”
萊斯莉抬起頭看著我們。她瘦而蒼白的臉就像包了保鮮膜的骷髏。她的眼睛腫著,周圍都是黑眼圈。
“你正在弄藥嗎?我需要來一針,馬克。我他媽必須來一針了,幫幫忙,給我來一針……”
至少,我提供了實際性的幫助。地上滿是針頭和針筒,我盡力回憶著哪一套才是我的。變態(tài)男說他從未和別人共用針頭,這真是扯淡。如果你和我感覺一樣,那就 顧不得那么多了。我拿起最近的一套針管,至少這不是屎霸的,因為他方才坐在房間的另一邊。如果屎霸現(xiàn)在還沒染上艾滋,那政府就得派一組統(tǒng)計學(xué)家來雷斯了, 因為很難解釋該得病的人為什么能夠幸免。
我拿起湯勺、打火機(jī)以及棉球,還有一些摻了洗衣粉卻被席克號稱為海洛因的劣質(zhì)貨。所有人都到這間房子里來了。
“哥兒幾個別擋著亮兒,往后退退好么。”我揮手把這些王八蛋轟開。我知道,我正在扮演關(guān)鍵先生的角色呢。另一方面,我也有點兒恨自己,如果有個傻逼對我 裝大個兒,我也會很討厭他的。沒人能夠免于權(quán)力導(dǎo)致的腐化。大家聽令退后,看著我弄藥。這些家伙必須排隊。我先來,萊斯莉隨后,這是毋庸置疑的。
吸毒的困境筆記第64號
“馬克!馬克!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兒子!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我媽。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見過我媽了。我躺在這里,幾米之外是臥室的門,臥室的門外是走廊,我媽則在走廊的門外。
“馬克!求求你,兒子,開門。∥沂悄銒寢,開門。”
聽起來,我媽哭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像“開——門——嗯嗯嗯——”我愛我媽,非常愛,但愛她的方式卻是我自己也無法定義的。我很難對她說出自己的愛,幾乎 不可能。但我仍然愛她,以至于希望她從未有過我這么一個兒子。我希望能找個人代替我,因為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改變不了了。
我不能到門口去。不可能。相反地,我決定再弄一針。我的疼痛的感覺告訴我,是時候了。
是時候了。
天啊,生活從來就不會變得更輕松。
這些海洛因里有太多狗屎雜質(zhì),從它不溶化的狀態(tài),就可以判斷出來了。操他媽的席克這個混蛋!
我會去看看我爸媽,去看看他們過得怎么樣。我一有空就會去,但在此之前,我得去找席克那個混蛋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