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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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那尚書倒還好,心滿意足的樣子,仿佛也從那楊柳岸邊歸來。尚書見尚母那樣哭喪著臉,茫茫然眨巴著眼睛,很傻很天真地看著她。
賈兮兮聽了尚母這話,又見了尚書這青春不更事的樣子,心里又氣又急,腿就軟了。賈兮兮抱過尚書,哀號著說:“我的心肝啊,你是松獅,是金枝玉葉,你咋不 自珍自愛?它是什么?它只是一條癩皮狗,估計(jì)沒少和人家的狗狗睡過覺,你跟它怎么搞到一起的呢?現(xiàn)在你被它弄臟了,你這一生還怎么過?全毀了,哎呀呀,寶 貝兒,你讓我死的心都有了!”賈兮兮一邊哭著,一邊捶著地。
賈兮兮抽抽咽咽的,突然想到陶花錢,更加覺得氣絕息短,愛與恨、情與仇交織在一起,眼淚卻如決了堤一樣洶涌而出。
尚母與賈兮兮都呼天搶地的,把小尚感也嚇得“哇”地哭了。
兩個(gè)人正鬧著呢,刁仁、尚憶秋、尚須、右平、柳靜薇、尚可先后回來,都被這場“家庭悲劇”驚得目瞪口呆,如同天上響了個(gè)悶雷。
尚憶秋流淚說:“這可怎么好?能把那個(gè)雜種的臟東西弄出來也就好了。”
賈兮兮聽了既感同身受,又無可奈何,只得凄婉地說:“這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破事,哪里能弄得出來?求菩薩保佑,不要懷了就行!”
尚母不覺打了個(gè)寒噤,尚書也怯怯地不敢看人了,估計(jì)它方才知道自己月亮之下犯了錯(cuò)。
尚書一臉無辜的樣子,讓尚母心如刀割,尚母只好自我安慰,也安慰尚書,說:“書兒心肝,別怕,有老太太在呢。今天這個(gè)日子我計(jì)算過,懷應(yīng)該是斷不可能的了。下次死記了,可千萬別再讓那個(gè)雜種靠近你。”
刁仁站在一邊終于聽明白了,氣急敗壞地說:“我馬上去找隔壁老王八,看他如何解釋這事!”
尚憶秋無奈地說:“我看算了吧,弄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是個(gè)什么影響呢?我們這樣的家庭也不比其他人家。又不是為人民服務(wù)的事,為這些狗的事,心就是碎了,也只能忍著。”
刁仁罵道:“我可忍不了!我們家尚書是貴族,卻被那個(gè)野貨給禍害了,我怎么能忍氣吞聲?這血統(tǒng)的事大意不得。就說我姓這‘刁’來說,難道是我的錯(cuò)嗎?可 兒女都覺得不能這樣一代代地‘刁’下去,紛紛跟著你姓‘尚’了,我都理解了。你說我怎么就那么理解呢?現(xiàn)在想想,還不是為了這一支血脈傳承的事嗎?”
賈兮兮含淚抬頭說:“找老王八又做什么呢?這不是把家丑往外揚(yáng)嗎?以后又讓尚書在這世上怎么做狗?尚書是巨蟹座的,巨蟹座的狗最愛面子,里子倒在其次的。”
尚憶秋平日看賈兮兮不順眼,這句話倒說到了她的心窩,于是連連稱是。賈兮兮又低頭噙淚說:“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找一家不認(rèn)識我們的寵物醫(yī)院,看能不能把書兒的處女膜給補(bǔ)起來。”
一家人得了提醒,視之為金玉良言。尚母更加頓悟,說:“快,快,這花多少錢也是值的,貞節(jié)的名聲最要緊。”說完便命尚須、賈兮兮急辦,夫妻二人飯也顧不得吃飯,便抱著尚書找醫(yī)生去了。
晚上睡覺時(shí),柳靜薇依偎在左右平的懷里說:“看你外婆一家人,可真是和別人家不同。下班剛回來時(shí),我嚇了一跳,以為出了多大的事呢。”
左右平說:“入鄉(xiāng)隨俗吧。從小我們在小家庭里長大,見了這大家庭的種種事情,倒也新奇、熱鬧。”
柳靜薇說:“熱鬧是熱鬧,馬上譚花就要回來了,你見了你那個(gè)親妹妹就更熱鬧了。”說完就笑。
左右平亦苦笑著說:“當(dāng)年傳言譚花和我的風(fēng)流韻事,你還和我鬧了一場,現(xiàn)在你大可放心了。”
柳靜薇說:“譚花此次回來可不一樣,她是帶了傷回來的。聽說,那個(gè)男人失蹤了,再也沒找到。”
左右平脫口說:“怎么她也遇上一個(gè)失蹤的?”
柳靜薇問:“還有哪個(gè)失蹤了?”突然想起左右平是指邊妮娜,柳靜薇便譏笑道:“你還惦記著她呢?你們到底是兄妹同根,命運(yùn)也相似。人家譚花是愛人失蹤,難道邊妮娜也是你心愛之人?”
左右平說:“你又想到哪邊了?我不是惦記她,我是惦記我那錢。其實(shí)我也不是惦記那錢,我是惦記著以后如何防范這些事。集團(tuán)越做越大,內(nèi)部控制太重要了,我們可不能重蹈覆轍。”
柳靜薇卻說:“再怎么著內(nèi)部控制也是次要的,要我說,關(guān)鍵是要看對人,人是決定因素?慈艘醒酃,才不會出錯(cuò)。你注意到了沒有?今天賈兮兮帶回來一個(gè) 瓷瓶,明顯是個(gè)贗品,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還不好意思跟她說,怕傷了她的自尊。她一個(gè)文物局處長的太太,卻買到贗品,難免不讓人笑話,這就是眼光高低的區(qū) 別。”
左右平說:“我怎么沒有注意,是個(gè)什么瓶?”
柳靜薇說:“是仿的清乾隆胭脂紅釉蒜頭瓶,仿得倒有幾分像,可假的終歸是假的。你在這方面的眼力還有待我?guī)湍闾岣,你信不?rdquo;
左右平開玩笑說:“那還不信?我培養(yǎng)了你那么多年的美術(shù)功底,也不能白瞎。”
柳靜薇奚落說:“你也不怕臉紅,我何曾是你培養(yǎng)的?你是出錢了呢還是出力了呢?當(dāng)心我告訴我爸去,看你認(rèn)了親娘,就把老岳父忘到一邊了。”
左右平坦然說:“我就是忘了自己,也忘不了他老人家。要不,我們明天去看看他去?”
柳靜薇說:“明天就不必了。你想提高眼力,明天我?guī)愕綍怪行娜タ?lsquo;青花的記憶——陶瓷展’,我保證你一定會大開眼界。”
12
高河展覽中心的一角,左右平和柳靜薇正在欣賞一件件陶瓷作品,它們或古拙端莊,或豐腴雍容,或清麗秀美,或渾厚凝重,或奇巧繁縟,不一而足,姿態(tài)萬千。 柳靜薇指著陶瓷作品說:“這是西晉青釉神獸尊,現(xiàn)藏在南京博物院,一九七三年在江蘇省宜興市周墓墩出土,可是國寶級的。那是唐代長沙窯青釉褐彩執(zhí)壺,是件 私人藏品。”
左右平抬頭看時(shí),卻見那青釉神獸口內(nèi)銜珠,兩掌相對,另兩掌下?lián),造型奇特,抽象簡約;再看那執(zhí)壺,簡明扼要,尋常中庸,倒是上寫“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從古舊中透著浪漫氣息。
左右平沉思著說:“這首詩我在《全唐詩》中見過,全詩好像不止這么長。”
柳靜薇說:“全文我可記得。”
柳靜薇見左右平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隨即吟誦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shí),日日與君 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せ,夜夜棲芳草。’是不是這幾句?”
左右平說:“我記得兩三句,還是太太記得準(zhǔn),有人戲說這是中國歷史上最早寫給‘小三’的東西。”
柳靜薇調(diào)皮一笑,說:“這個(gè)你就記得清楚。‘小三’有這么好,倒是我們這些原配的不是了。”
左右平說:“你又來了,何苦冤枉人?”
兩個(gè)人說笑著走到另一個(gè)展廳。柳靜薇指著前面一個(gè)盤子介紹說:“這是清光緒粉彩華封三祝紋盤,盤上的牡丹象征富貴,葫蘆象征長壽,麥穗象征多子。”
左右平正要細(xì)看,柳靜薇又指著一個(gè)瓶子說:“那是清乾隆官窯豆青釉堆花交泰瓶,你看,上下都是如意狀,如意相交象征天地融合,陰陽相會。”
柳靜薇又指另一件古董說:“那是粉彩百花圖花觚,你看上面紋飾以牡丹為主,襯以菊花、玫瑰、蓮花、茶花,是乾隆粉彩的精美之作。”
左右平在柳靜薇的引領(lǐng)下,越看越喜,越看越愛,沒想到陶瓷天地里卻是瓷色可餐,竟有這樣的樂趣。
柳靜薇自然更是喜不自勝,瓷不醉人人自醉。但柳靜薇除了賞玩,還在找尋什么,好像有尋隱者不遇的迷惑樣子,看到最后,更是意猶未盡、溢于言表。
恰好遇到高河博物院的館長,柳靜薇問道:“今天的展品似乎與往年不可同日而語,為什么?”
那館長說:“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太大差別啊。”
柳靜薇問道:“我記得有一件青花鳳首扁壺每年都展,今年為何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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