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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打虎英雄上篇

  1917年秋,趙登禹隨馮玉祥進駐湖南常德。
  
  當時,旅長馮玉祥兼任常德鎮(zhèn)守使,趙登禹作為馮玉祥的貼身衛(wèi)兵跟隨馮玉祥,從馮玉祥身上學到了許多好作風。
  
  常德屬于湘西,沈從文寫過一篇散文《常德的船》,我們可以從中領略民國初年的常德風情:
  
  “常德就是武陵,陶潛的《搜神后記》上《桃花源記》說的漁人老家,應當擺在這個地方。德山在對河下游,離城市二十余里,可說是當?shù)匚ㄒ坏纳。汽車也許停德山站,也許?h城對河另一站。汽車不必過河,車上人卻不妨過河,看看這個城市的一切。地理書上告訴人說這里是湘西一個大碼頭,是交換出口貨與入口貨的地方。桐油、木料、牛皮、豬腸子和豬鬃毛,煙草和水銀,五倍子和鴉片煙,由川東、黔東、湘西各地用各色各樣的船只裝載到來,這些東西全得由這里轉口,再運往長沙、武漢的。子鹽、花紗、布匹、洋貨、煤油、藥品、面粉、白糖,以及各種輕工業(yè)日用消耗品和必需品,又由下江輪船運到,也得從這里改裝,再用那些大小不一的船只,分別運往沅水各支流上游大小碼頭去卸貨的。市上多的是各種莊號。各種莊號上的坐莊人,便在這種情形下成天如一個磨盤。一種機械,為職務來回忙。郵政局的包裹處,這種人進出最多。長途電話的營業(yè)處,這種坐莊人是最大主顧。酒席館和妓女的生意,靠這種坐莊人來維持……”
  
  常德駐有日本的領事館,還有一些日本僑民浪人散居其間。這些日本人依仗其領事館的勢力,經(jīng)常尋釁滋事,并勾結當?shù)氐拇跬,欺壓百姓。當(shù)氐墓俑ε氯毡救藙萘,明知他們橫行不法也不愿、不敢去管,老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趙登禹住了一段時間后,發(fā)現(xiàn)這些情況,很是氣憤,強烈的正義感促使他決心尋機教訓教訓他們。
  
  機會來了。一次,幾個日本浪人酒后尋釁鬧事,在街上與幾名中國小商販發(fā)生爭執(zhí),大打出手。趙登禹得知情況后,當即帶人趕到,將幾個日本浪人狠狠地揍了一頓,然后將他們帶回馮玉祥的司令部,交由馮處理。馮玉祥聽了匯報后,義正詞嚴地怒斥了日本浪人的不法行為,并向當?shù)厝毡绢I事館提出交涉。經(jīng)多次協(xié)商,最后迫使日本領事館出面向中方賠禮道歉,并承諾以后對日本浪人嚴加管教,保證不再重犯。這樣,馮玉祥才下令將鬧事的日本浪人放回。此舉深得當?shù)乩习傩盏姆Q贊,趙登禹也因此事更得馮玉祥的賞識。
  
  馮玉祥在其自傳中有一章“在常德”,其中這樣寫道:
  
  “常德臨著沅江,也是個很大的魚米之鄉(xiāng),又常常下雨,土地特別潮濕,因此連貧窮人家的房屋也裝著地板。這在北方是很少見的。在北方,富足人家的房子也只鋪地磚,必是樓房才裝地板。這里人民雖知注意防濕,但癬疥腳氣等病仍很猖獗。常德城內以瓦屋居多,草屋較少。瓦屋的蓋法也很特別,屋頂上架著木椽,瓦塊就挨著擺在木椽上面,另外再不用天花板。下雨的時候也并不漏水。這種屋子的優(yōu)點是空氣流通,但到了冬天,尤其是朔風凜冽的三九天,就滿屋都是砭人肌骨的寒風了。因此老百姓到了冬天,無論男女老幼都備置一個手爐。手爐的制法,是用竹篦編成籃子似的東西,里面鑲一缽子,中放炭火,蓋以灰,借以烘手取暖。人們無論居家外出,都提著這樣一個手爐。我覺得這種房屋將來必須改良,用手爐的習慣也必須加以打破,因為不但妨礙做事,而且易成萎靡之氣,實在不是一個健全的民族所應保有的。”
  
  “常德是有名的多娼妓的地區(qū),頭二三等都有,每月花捐為地方大宗收入。我們的軍隊駐到這里,很覺得妨礙。和子良商量,決心處理此事。當通知娼家都來領執(zhí)照,一時來了許多青年小伙子,都是二十多歲。問他們是什么人,干什么事,回答:‘我們是茶壺,來領執(zhí)照的。’所謂茶壺,大約就是娼寮中龜頭的意思。我說:‘看你們一個個五官端正,都是很好的青年人,為什么不干些有意義的正事,竟自甘下賤,干這種剝削人家肉體的買賣!真是豈有此理!’即拿著一個,以棍打之,打的只哭嚷,說:‘我從此不做茶壺就是了!’問他不做茶壺,打算做什么,回說不知道。我說:‘你們應當趁著年輕,學些有用的本事,做一個自食其力的人。’一個被如此教訓,別人也都自愿改行了。此后常德即平平安安,再也沒有為娼家的事出過亂子,打過麻煩。唉,這也只是不得已的辦法罷了。”
  
  馮玉祥率十六混成旅剛到常德的時候,一進城就看見許多商店門前掛著日本國旗,街頭還張貼著日本兵艦保境安民的布告,這使他們驚奇極了。馮玉祥想,這里既沒有割讓給日本,也沒有被日軍占領,又不是日本租界,怎么有這種景象呢?馬上就請趙登禹四處打聽。打聽出來了,說這是商家的把戲,商家為避免潰兵搶掠,無法可想,所以要求日本兵艦保護。因為常德一帶是南北軍交哄的要沖。北軍勝了,南軍潰退時要大肆劫掠,南軍打勝,北軍潰退時也是把商家搶劫一空,等到南北軍都退完了,游勇散卒和土匪又來趁火打劫。商民無法茍存,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當時馮玉祥就召集全城商民談話,費了很大氣力,才把他們召齊。馮告訴他們:“托庇外人,是最可恥的事。但以往是為潰兵騷擾,大家不得已而出此下策,F(xiàn)在我們的隊伍是嚴守紀律的,必能負保護地方的責任,絕不會再有騷擾的事。如果他們動了你們的一草一木,就請你們大家把我馮某逮捕槍決。我們是中華民國,若是掛起了外國旗,不但貽笑外邦,自己也應該覺得可羞可恥。請大家回去,立刻就把日本旗取消、撕毀,永遠不要再做這種辱國辱己的事了!”當天晚上,街面上的日本旗統(tǒng)統(tǒng)被撕毀。同時馮又去找來日本兵艦的艦長,質問他們?yōu)槭裁匆诮稚蠌堎N那種布告。那艦長說:“這是貴國的人民要求我們做的,不過總覺得很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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