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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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qū)哥，口說無憑。真金才不怕火煉。”
二叔最終拗不過莊老三，勉強(qiáng)跟他交起手來。莊老三扎了個馬步，一手扶胸口，一手按丹田，虎眼微閉，墜胯沉肩。他張開口猛吸了一口氣，胸膛立刻鼓了起來。 奇怪的是憋在胸口的那股氣并沒有被呼出去，而是隨著他手部的輕輕拍打，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緩緩下沉，如同肚子里有一個皮球在向下滾動，一直滾到了丹田，接著在丹田 處慢慢消散，腹部趨于平坦。
這把我給看得目瞪口呆。
二叔贊道：“少林金剛硬氣功！好功夫！”
“見笑了，我這也就是一般皮毛水平。區(qū)哥，見招吧。”莊老三睜開雙眼，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攝人心魄。那目光跟之前瞬間判若兩人。
看的出來，二叔也不敢大意，擺了個拳架，慢慢往前靠，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試探著與莊老三之間的距離。莊老三的一雙虎眼則死死地盯著二叔，不做半分的移動。距離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縮短，從空間上慢慢地緊繃著我的神經(jīng)。
莊老三猛然一聲低喝！
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松懈，如同射出箭去的弓弦。心道，可動手了。我算明白了，其實(shí)動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動手前的折磨。就像小時候打屁股針，護(hù)士拿個酒精棉簽在你屁股上擦啊擦，那個時候最讓人揪心了。等到她一針頭捅進(jìn)去，感覺其實(shí)也就那么回事了。
莊老三動作質(zhì)樸，大開大合，簡簡單單一拳就奔向二叔，絲毫不玩花巧�？墒侨糁浪�(jīng)一腦袋砸斷過十一塊青磚，誰都不敢忽視這簡簡單單的一拳。
二叔當(dāng)然知道這一拳的厲害，當(dāng)下也不敢托大，用一個撩掌向側(cè)面撥開這一拳，同時身體偏斜閃過，順勢一個反掌拍在了莊老三的脖子上。
論速度，二叔比莊老三快了許多，這一掌拍得干干脆脆，沒有一點(diǎn)拖泥帶水，手掌與莊老三的咽喉處相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要是一般人，挨了這一掌肯定氣 息阻滯，頭腦昏厥，喪失掉了反抗能力。畢竟頸部柔軟，是人體要害之一。但莊老三瞬間咬緊了上下牙關(guān)，雙腮肌肉一緊，硬生生地吃了這一掌，沒有絲毫不良反 應(yīng)。
少林硬氣，果然名不虛傳。雖然佛漢拳里也有硬氣功的練習(xí)內(nèi)容，但跟少林硬氣的區(qū)別還是很大的。佛漢硬功，主要練的是手上功 夫。到一定火候之后，可以開磚碎石。而少林硬氣功運(yùn)氣之后，氣勁不但鼓蕩于各個攻擊關(guān)節(jié)，并且充盈全身，形成全身硬氣。但它并非“死”勁，而是會隨著意念 瞬間強(qiáng)化身體的某一部位。從人體學(xué)上來講，當(dāng)人體處于高度時間段內(nèi)的意念思維時，人體局部的物質(zhì)分子結(jié)構(gòu)就會改變，導(dǎo)致局部的自我強(qiáng)化。這種改變的時間非 常微妙，往往是發(fā)生在瞬間的事情。一旦意念開始恢復(fù)正常，人體的這種超自然現(xiàn)象就會馬上消失。這個研究理論是近代科學(xué)的成果，歷代的武人們卻早已使用多 年。莊老三剛才就是瞬間咬緊牙關(guān)，繃緊了頸部肌肉，硬生生地接了一掌，毫發(fā)無傷。
莊老三不懼二叔的攻擊，接著又是一拳砸了過 去。 二叔不敢硬接，往后一躲，莊老三接著使腿，平平地掃出。不管是拳是腿，二叔都不硬碰，往后一跳便出了戰(zhàn)圈。莊老三乘勢猛攻，拳就是直拳或砸拳，腿就是掃 腿，不管你有無防御，直往身上招呼。動作雖然略顯單調(diào)，但大開大合，直來直去，力量凌厲無比。
我揪心地說：“二叔這下麻煩了，只能躲著打，一旦中招就是個立仆。”
馬騰在一邊接話道：“立仆？什么立仆？還公仆呢！”
我心道，這個沒文化的，連立仆都不知道是啥意思，還跟犢子扯在一塊。
莊老三肆無忌憚地攻了幾招，二叔處處避讓，躲其鋒芒，連格擋都不能做，馬上處于了劣勢。我心里揣測道，怪不得都說一力降十會，看來莊老三處處在上風(fēng)，二叔這下要輸了。
不過就算輸給莊老三，我心里也沒那么難受。人家好歹是個敞亮人，說話做事都光明磊落的，從不藏著掖著。
就在我思索著的時候，莊老三忽然飛了出去，“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他有些狼狽地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好手段！”
我有些意外，剛才胡思亂想去了，根本沒注意到他是怎么飛出去的。
二叔不茍言笑，一臉沉靜地看著他。莊老三“呼”的一下又沖了上去，使了個劈拳往下猛砸。我立刻集中精神，總算是看明白了。二叔一個晃步避開這一拳，接著 一掌卡在了莊老三的胳肢窩里，另一手扳住他的肩膀，在這個絕對近身而莊老三無法進(jìn)行攻擊的距離下，二叔腳下一錯，順勢擰腰，一下把莊老三給掀翻了出去。
這招式我識得，是佛漢拳小擒拿手里面的投技。
莊老三“砰”一下摔在地上，壯碩的身軀砸的地面都是一震，或許只是我的錯覺。體重越大，動勢越強(qiáng)，以莊老三的這個體格，要是普通人的話早就歇菜了。可他有硬氣護(hù)體，這種摔投頂多能讓他齜齜牙咧咧嘴。馬騰小聲地對我說：“師父已經(jīng)測試出來他的拳路了。”
測試拳路？
我猛然一震，明白了。原來二叔剛才避其鋒芒，讓其處處先手而不攻，不是為了單純的躲閃，而是為了測試莊老三的拳路！包括其發(fā)勁，速度，力量，以及常用手法，幾招下來之后，了然于胸，然后避實(shí)就虛，突然發(fā)難。
一場架都打得如此富有心計，成人的世界真是大大的狡猾。
莊老三站起來，齜齜牙，把本來已經(jīng)敞開的外褂脫了下來，露出了渾身的腱子肉：“不脫衣服還真干不過你！”
二叔說：“老三，別打了，差不多了。”
“差不多也是差點(diǎn)，我這還有招沒亮呢！”莊老三扎好馬步，雙手立成單指劍訣狀舉在胸前，腮幫子鼓起來，似乎在運(yùn)氣。片刻之后，他猛然張口，“嗨”的一聲。
我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發(fā)現(xiàn)，莊老三渾身本來已經(jīng)相當(dāng)壯碩的肌肉似乎又鼓脹了一圈！他的那個整體形象，讓我想起來評書里說的“莽撞人張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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