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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jié) 第六章

  “謝了。”莎拉不高興地掛上了電話,“媽的!”
  
  她走進休息室,看到阿爾頓坐在一張桌子邊上正在邊喝減肥可樂邊吃巧克力棒。他手里捧著一本常?吹耐•吉布森的小說。莎拉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說:“我還是喜歡以前的那個。”
  
  阿爾頓把巧克力棒的糖紙當書簽合上了書:“以前的哪個?”
  
  “休息室。在街對面的時候。你出去時留在桌子上的棕色袋子的午飯總是被老鼠偷吃了。我想那些老鼠了。”
  
  “你剛才是在和技術(shù)科的人說話嗎?”
  
  “是。”
  
  “愛爾金搞得你很頭疼,哈?”
  
  “他根本不接我的電話——我還沒說是有關(guān)薇蕾莉的案子呢。我猜的確是碰到點子上了。”
  
  “嘿,別想得太難了,”阿爾頓安慰道,“生活就是這么沒勁,到頭來不過一死。”說著開始咬下嘴唇,“技術(shù)科干得不錯。如果他們都沒辦法,估計沒人有辦法了。”
  
  “是啊。”莎拉不冷不熱地說。


  
  “但也不一定。你是來認真的,是吧?”
  
  “你想說什么?”她看著阿爾頓問,手機響了也沒管。
  
  “這樣的,我上MIT時認識過一個人。那真是個天才,F(xiàn)在他留校任教了,助理教授還是什么的。電子工程師。我可以幫你打電話給他。”
  
  “太好了。嘿,你曾經(jīng)對電腦中心的文件做過全面的搜索嗎?”
  
  “當然。怎么了?”百事可樂的飲料機轟轟響了兩聲,然后咔咔停了下來。
  
  “愛爾金。我想看看在哪里可以找到這個名字。該怎么做?”
  
  “你得先找維理。他會把你的要求發(fā)到華盛頓總部的專業(yè)搜索部。那些同事們非常出色。”
  
  “我想查出愛爾金的所有資料。他們做得到嗎?”
  
  “他們用一種叫塞貝斯的相當棒的軟件。唯一的問題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讓你查。這是個很費事的活兒。你認為什么東西能讓你說服而且得到芬蘭的同意?”
  
   “愛爾金是美國最具影響力的銀行家之一,也是恐怖分子的襲擊目標。如果我不查的話,我們就只知道一個死了的妓女和一個富有的銀行家。除了一個又大又肥的 零蛋,我們什么都得不到。可是,如果我們仔細地做一次搜索,我們就可能查出一些可能我們根本沒想過的線索。一點調(diào)查肯定有一點收獲——”
  
  “這倒是。不過芬蘭可能會告訴你說局里的跨行搜查員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搜查員都要好。如果愛爾金的檔案查不出東西來,你以為電腦搜索還能查出什么東西來?”
  
  “你這個電腦瘋子。你說得沒錯。我要的是一個全面的跨行搜索。CIA、DIA、NSA、INS、國家檔案庫,所有的。我要一些我們的人一般不會跨行查的東西。”
  
  “去跟維理談?wù)劙伞?rdquo;
  
  “他可能會說,‘莎拉,這可不是洛克比。’”
  
  “呵,不一定。”阿爾頓咬了一大口巧克力棒,津津有味地嚼了起來,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但是還是問問吧。你認為愛爾金殺了你的線人?”
  
  莎拉嘆了口氣:“也不是。我是說什么都會發(fā)生,所以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有些事……我還沒弄清楚,某些和她的死有關(guān)。五千美鈔的一次性付款……和華爾街最厲害的權(quán)勢之一做完生意幾小時之后就被謀殺了。不太對勁。”
  
  12
  
  鮑曼看得出這個戴森的若無其事是裝出來的:表面瀟灑自如,實際兇殘謹慎。更衣進餐時他故意讓鮑曼等了整整半個小時;而吃飯時無論是進是出,這個老富翁從不主動說話。他把自己的私人生活保衛(wèi)得像國家機密一樣。
  
   管家跟著戴森走櫻桃木電梯,幫他按下到私人區(qū)的按鈕。這時他終于開口說話了。“我其實很有學識。”他說的話沒有合時宜的時候,“我對美國沒什么感覺,反 倒是很想念紐約。我在卡托那有一片34畝的好地。還有東七十一大街上帕帕斯山大耗時間裝修的住宅。愛死它了。生活繼續(xù)進行!”說到這里,戴森的口氣轉(zhuǎn)為不 屑地說:“紐約可能是個金融中心,但你在贊比西河花錢租一間小房子也不錯。”
  
  戴森再在煙熏味的書房出現(xiàn)的時候,在圍兜領(lǐng)的就餐服上打了一個黑色的領(lǐng)結(jié)。“好了,現(xiàn)在說說你所謂的條件。我可沒有多少時間,希望就餐前能說完。”
  
   鮑曼站在戴森面前,沉默了幾秒鐘,抬起眼皮說:“你給我描述的計劃可以先摧毀美國,然后接著可能是整個世界,F(xiàn)在你要我在一個確切的時間到曼哈頓放一個 精密的爆炸裝置,然后還要癱瘓一個主要的計算機系統(tǒng),F(xiàn)在我對你的意圖了如指掌。你和我一樣都是國際通緝要犯。可是你憑什么認為,我就不會以向國際當局泄 漏你的計劃做條件交換我的自由?”
  
  戴森笑了。“利己主義,簡單明了。”他接著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這句話,“現(xiàn)在無論我想干什么,都可以隨心所欲。我的公司給瑞士政府提供了巨大的財政支持,所以理所當然受到它的盡心保護。”
  
  “沒人能隨心所欲。”鮑曼指出。
  
  “你是一個殺人犯和恐怖分子,”戴森說,“從南非越獄現(xiàn)在潛逃。你又憑什么讓他們相信你呢?所以結(jié)果反倒可能是你被遣送回普爾斯摩,然后單獨終生禁閉。明擺著南非政府不想你說話,你在逃的事實也讓其他政府感到不安。”
  
  鮑曼點頭表示同意:“只是你描述的這次犯罪行動的影響未免也太大了,可能最后所有的美國人尤其是FBI和CIA(美國中央情報局,下同)不找到元兇會誓不罷休。這種爆炸的后果意味著將會有巨大的公眾壓力呼吁捉拿元兇。”
  
  “我選你的原因是認為你的確相當出色,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份絕對保密。至于你馬上要做的事情,所有細節(jié)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可是我得找?guī)讉人幫忙——這個活兒很難一個人搞定——一旦有其他人介入,保密的幾率就會所剩無幾了。”
  
   “我得提醒你,”戴森說話的聲音有點激動,“你找的人能保證他們都不亂說話嗎?FBI和CIA,搞不好還有MI6(英國軍情六處)、國際刑警組織甚至國 際紅十字會都在尋求有動機的組織。這個組織不僅要對行動負責,還得有個行動議程。不過,我不要什么保證,反正我的世界里面沒有議程這一項。別管我在美國有 再多的法律麻煩,我能開得起任何人想要的價格,甚至更多,多得多。我早就超出了人們富有之夢能到達的境界。過了某個界限,錢就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了。所以 你看,我就沒有金錢上的動機。”

  
  “看得出來,”鮑曼對他的話予以了肯定,“不過,你的計劃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些瑕疵啊——”
  
  “你是專家,”戴森忍無可忍地發(fā)作道,“你是他媽的黑暗王子,專門熨皺解難。說吧,什么瑕疵?”
  
  “首先,你說你不想放棄遙控。”
  
  “如果我想取消,我得有辦法聯(lián)系到你啊——”
  
  “不行。風險太大。我時不時會用自己保險的秘密方式聯(lián)絡(luò)你,或者我就別聯(lián)絡(luò)你了。”
  
  “那不行——”
  
  “這一點沒得商量。專業(yè)地講,我只想說在安全問題上我不會讓步的。”
  
  戴森專心致志地聽得入神:“如果你——想聯(lián)系我,你準備怎么做?”
  
  “電話。”
  
  “電話?你在耍我吧。這就是所謂的精妙方式——”
  
  “不要路面通訊,信不過。要衛(wèi)星電話——衛(wèi)星通信的。你肯定有。”
  
  “當然。”戴森說,“但是如果你想要通過衛(wèi)星信號傳送聯(lián)絡(luò)我,你得有一個——叫什么來者——”
  
  “衛(wèi)星通訊箱,大小和手提箱或者旅行箱差不多。沒錯。”
  
  “我有一個。電話沒信號或者在船上什么的時候用的。你可以拿去用。”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弄。畢竟,我怎么確定你的那臺沒被竊聽呢?”
  
  “別說笑了,”戴森說,“我他媽的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好知道我的行蹤啊——你已經(jīng)了解得很清楚了。我怎么知道接收器里沒有裝全球定位系統(tǒng)裝置呢?”鮑曼沒費時間解釋的這個全球定位系統(tǒng)是一種手提裝置,可以通過衛(wèi)星連線把有聲信號傳輸轉(zhuǎn)換成無聲信號。有了它,就可以在幾步之內(nèi)確定出對方使用移動衛(wèi)星通訊箱的準確位置。
  
  “我沒法,”鮑曼接著說,“知道你從哪里搞到的這個。它就是現(xiàn)在政府情報部門常用的一種技術(shù),通過敏感光譜分析儀確定某個發(fā)射器的特殊信號,然后再確定它的地理位置。幾十年前,CIA就通過獨特的發(fā)射光譜圖追蹤到了在越南的幾輛汽車。”
  
  “扯得太遠了——”
  
  “可能我是過于謹慎了。但是如果你不介意,我寧愿自己弄一臺。差不多要三千美金。我肯定你付得起。”
  
  話雖這么說,可鮑曼的口氣明擺著就是無論戴森介不介意,都會按自己的想法做。
  
  戴森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問:“除此之外呢?”
  
  “你得給我兩百萬美元。除非你想多給,其他就沒有談的意義了。”
  
  戴森突然笑了起來,一排假牙上露著黃漬。“你知道談判的第一條規(guī)矩是什么嗎?得憑實力要價。你現(xiàn)在就好像站在流沙上。我?guī)湍阍姜z出來,我也可以在一秒鐘之內(nèi)毀了你。”
  
   “這個有可能。”鮑曼說,“但是你如果還有選擇,你就不會大費周折地把我從普爾斯摩弄出來了。我現(xiàn)在也就不會站在你面前了。的確,還有人可以勝任你說的 這個任務(wù)——可惜你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就沒有第二次了,這一點我敢肯定。因此你想要全世界最好的人選。既然你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那么游戲開始了。”
  
  “你想要什么?三百萬?”
  
  “一千萬。你說的,錢不過是一個抽象的概念。理論上成立。對你來說,再加五百萬只需要早餐咖啡前一個電話的功夫。”
  
  戴森大笑了一聲:“為什么不要五千萬呢?基督耶穌啊,何不干脆一億呢?”
  
   “因為我用不著。就十幾年的日子,我花不了那么多。用一千萬換個隱姓埋名足夠了。這是我干的最后一次,做完就不用擔心被抓回去而安度余生了。況且更重要 的是,多過這個數(shù)目就有風險了。我的基本原則是給誰東西,數(shù)量要以他能解釋的程度為限。如果是一千萬,我能編出一堆理由解釋錢的來源?墒侨绻且粌|,我 就解釋不了了。對了,花費另算。”
  
  戴森愣住了,一雙鋼灰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鮑曼說:“做完再說。”
  
  “不行。事前付三分之一,事成之前一周付三分之一,最后三分之一事成時立刻付清。我著手開始之前,錢必須得開始活動了。”
  
  “我現(xiàn)在手上沒有一千萬,不過我床墊或者什么地方下面可能會有。你最好收回這個數(shù)字,不然你就是在引起各方審查的注意。”戴森想拒絕。
  

  “最后一件事,我要成卷的錢,”鮑曼沒聽見似繼續(xù)說,“容易找。而且我也不想被你搶了去。”
  
  “如果你在日內(nèi)瓦或者蘇黎世開個賬戶——”
  
  “瑞士銀行不牢靠。我可不想我的錢被鎖著出不來,我喜歡能隨機應(yīng)變點的。”
  
  “開曼銀行?”
  
  “我信不過銀行家。”鮑曼冷笑道,“曾經(jīng)和他們打過的交道太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
  
  “報酬必須放到我們雙方都信任的中間人手里。”
  
  “比如?”
  
  “巴拿馬情報局G-2組的那位紳士,我們都見過的。”鮑曼說,“不清楚你知不知道,美國進攻巴拿馬時的‘正義’行動中,他全家都被殺了。”
  
  戴森點了點頭。
  
  “所以他一直都反美,”鮑曼繼續(xù)說,“但是從那時起卻很難找到一個比他更仇恨美國的人了。所以他有這個動機和我們雙方都合作。”
  
  “行。”
  
  “他就是我們雙方的共同代理人,也是中間人。你得開一張銀行信用證給他。他無權(quán)動用那筆錢,但是有權(quán)根據(jù)我們的協(xié)定解凍款項。他同意轉(zhuǎn)賬,巴拿馬銀行支付現(xiàn)款。這么一來,他不可能攜款潛逃,我也沒機會。而且,你也不可能再把錢拿回去。”
  
  戴森聽完,瞅著修剪整齊的指甲播弄了好一會兒,然后抬起了雙眼。“同意。”他說,“非常有智謀的一個計劃。你對金融方面的研究真是讓人嘆服啊。”
  
  鮑曼謙遜地點了一下頭說,“謝謝。”
  
  這時戴森伸開手指。“好了,你什么時候可以開始?”
  
  “一收到第一部分酬勞我就會開始準備,三百三十萬。”鮑曼說。在離開之前和戴森握手時,他用力地搖了搖說:“很高興我們最后還是達成了一致。祝晚餐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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