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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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兒、碧兒隨夫回到城里后，便按照父母的旨意，每日除了伺候婆婆，便一心一意督促丈夫用功。那馬金堂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孝子賢孫，他對考不考取功名倒并不是特別在意，可是面對自己的父母、岳父母，還有兩位嬌妻美眷都指著他掙回功名、改換門庭時，他也就只有走科舉這條路了。在兩位夫人的敦促下，他每日起早貪黑，發(fā)憤努力，將那四書五經(jīng)圣人圣言讀得有聲有色。母親和兩位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頭。說金堂只要這樣讀下去，馬家總會有個盼頭的。
為了便于丈夫向父兄請教，瑤兒和碧兒經(jīng)常輪流陪金堂回徐家莊，留下另一個在家服侍婆婆。馬母見兩個媳婦兒知書達理，又善持家，就打心眼兒里喜歡她們，也暗自慶幸，多虧自己當初答應了兒子，為救徐家大小姐，將閻王老爺討去了半條命的瑤兒娶回了家。蒼天有眼，得到這樣兩個大戶人家出身的好兒媳，這是祖上修來的福。日后馬家一定會人丁興旺，五子登科。這是一個好兆頭。有了這個好兆頭，她堅信老爺在外面即使遇到了磨難，也一定能逢兇化吉，遇難呈祥，峰回路轉(zhuǎn)，回到定州。
這天晚上，瑤兒趕在婆婆休息前去請安。她與婆婆商議說，自己想第二天陪夫君回娘家向父兄請教，大概要呆上三五日。夫人見媳婦兒一門心思放在金堂求學上，自然非常高興，于是對瑤兒說，既然是為了金堂用功回娘家，就盡可以多呆上些時日。有碧兒在自己身邊，你們大可以放寬心，不必總是擔心家里。
瑤兒見婆婆答應了，便請婆婆早點歇息。自己轉(zhuǎn)身退出。
瑤兒走后，夫人思緒萬千，困意全無。想起那徐家是地地道道的大戶人家，兩個兒媳婦兒前幾次回娘家，都沒給親家準備什么特別的禮物。這次既然又要回娘家，還打算多呆幾日，那就理當給親家公親家母帶件像樣的禮物。想到這里，就立馬起身，從衣柜里翻出了兩塊上好的綢緞，又拿出一棵上好的人參，怕明日早上起晚了耽誤事，見前院的燈還亮著，就轉(zhuǎn)身給送了過去。剛走到那邊門口，卻聽見姐妹倆說話的聲音，駐足一聽，卻是那碧兒正在說：“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望夫君每日入睡前，把前日所讀之書都能溫習一遍。”
小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大的接腔道：“圣人曰：‘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望夫君以那佛殿借讀的劉勰為楷模，不負我姐妹二人陪夫夜讀的一番苦心。”
金堂卻分明想早點兒睡覺，回敬說：“無日十有九也，讀圣賢書非為一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F(xiàn)在是我說話算數(shù)。”
聽到這里，夫人便推門而入，假裝嚴厲地走了過去，對兒子說道：“堂兒！何故不明事理？”
夫妻三人見母親大人走進來，立刻喚了聲“母親！”然后，已更衣的姐妹倆恭立一旁，等著夫人的訓話。
馬夫人見狀，這才明白，原來是小夫妻逗樂。于是將綢緞和人參遞給瑤兒，告知是自己為他們回娘家準備的禮物。說完，讓金堂跟自己走。金堂偷偷地瞟了一眼受驚的兩姐妹，跟他們擠擠眼睛，然后就跟隨母親，去了后院。
進屋后，馬夫人心平氣和地開始教導兒子說：“富貴家人重，貧賤妻妾欺。那瑤兒碧兒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嫁到咱馬家，就是你的福分。有什么事，你要謙讓著點兒，不可任性。為娘讓你讀書，雖不要你頭懸梁錐刺股，但你切莫辜負了兩位千金的一番美意。古人蘇秦可做你的榜樣，出身卑微，一心上進，終出將入相，佩六國相印。志存高遠，這才是男人之志，為夫之道。”
金堂唯唯諾諾，竭力應承母親。夫人一再叮嚀，明日去岳丈家，一定要潛心治學，別讓徐家人失望。
夫人知道那準備就寢的姐妹還在等他，說完就讓他下去：“早點休息去吧！”
第二天，心里總是惦記著父母的瑤兒，早早地就讓下人預備了早飯，不等婆婆起床，便和丈夫一道乘馬車出了定州城。光陰似箭，轉(zhuǎn)眼已是金秋，朝霞將五彩的金輝投映在晴朗的天空上，天空中的彩霞又倒映在路邊的水塘里。徐徐的微風帶著秋熟的清香，一陣陣撲鼻而來。在這條走過多次的官道上，她每走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而今天，更讓她感到，這回娘家的感覺真好。
一路上，她不時地挑起車窗的簾子，張望到了哪個地段。當她發(fā)現(xiàn)身邊的丈夫看穿了她急于見爹娘的心思時，就不好意思地躲進了丈夫的懷里。金堂向車前努努嘴，示意車夫在前。她伸手掀開車簾，見車夫正一心一意趕車，就對車夫說了一聲：“師傅，別太趕快了哈。”然后，又得意地依偎在丈夫的懷里。她打心眼兒里覺得這是她最美好的時光。在婆家，她不僅擔心婆婆看出她太過兒女情長，那個還不完全懂得兒女私情的碧兒，也妨礙她撒嬌�；氐侥锛遥诟改傅难燮さ紫�，她也不敢太忘形。只有在這難覓行人蹤影的路上，只有在這無人攪擾的車廂里，才有真正屬于他倆的二人世界。她可以在他的懷里撒嬌，也可以假裝嗔怒，還可以隨心所欲地表達她的感覺，無需任何顧忌。正因為如此，她覺得這沿途的風光特別美，這野外的景色總也看不夠。那巔簸不止搖晃不停的車身，像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搖出了她的愛，顛出了她的情，將她與他揉在了一起。這讓她興奮，讓她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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