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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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醫(yī)生說：“那是為了以防萬一，因為以后我們還是要進入ICU病房的，誰也不敢保證那里的消毒有多徹底。”
我頹然坐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兩名警察有點不耐煩，催我快點回憶。我喝了一口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仔細回想這幾天和他們通電話的內(nèi)容。
“那天晚上，他們找了個背陰的山丘露營，用的是軍用帳篷。那個山丘旁邊有個天然山洞，四人進去探索了一番，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晚上李爽和和黃玲艷在洞里過的夜，牛林和陳小強在洞外面睡帳篷。”我說道。
警察再問：“還有嗎？”
我揉了揉疼得要命的太陽穴，說：“好像……好像聽李爽說，她在山洞里睡覺的時候感到無聊，就四處探索，看有沒有人來過的痕跡。后來她們發(fā)現(xiàn)有一處洞壁露出好似水泥的東西，她們倆還奇怪，這山洞是天然形成的，怎么會有水泥呢？”
“后來呢？繼續(xù)說下去！”警察頓時來了精神。
“再后來……再后來就是5號，他們的電話都沒人接了。”
警察又問了很多話，全都認真地做了記錄，最后合上本子，和男醫(yī)生對視一眼，對我說：“這件事后果比較嚴重，我們還在調(diào)查醫(yī)院里是否還有其他人被傳染， 當然這個幾率是很低的。你這幾天最好先不要離開F市，以便配合我們調(diào)查，現(xiàn)在請留下你的詳細聯(lián)系方式和住址。這是死者手機中的SIM卡，因為我們擔心手機 上有病毒，已經(jīng)銷毀，這三張SIM卡已經(jīng)通過嚴格消毒，你回去后查一下電話本，找出他們的家屬電話，通知一下。”
我木然地接過三張小小的SIM卡，三個活蹦亂跳的人，現(xiàn)在卻只剩下這三個小卡片？我想哭卻又只能強忍著。
出了這么大的事，我當然不能拍拍屁股就回沈陽，最讓我發(fā)愁的是怎么通知牛驢子、小強和李爽的爹媽。回到旅館我把這事向小王一說，他驚得說不出話來。我躺在床上放聲大哭，十幾年的同學，怎么就說沒就沒了？
一連數(shù)日我都在醉酒和嘔吐中度過，小王也真夠意思，雖然他有老寒腿不宜喝酒，卻也陪著我喝了不少。這幾天真是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謴土藥滋旌螅⊥踅ㄗh我盡快聯(lián)系他們的父母，免得老人們擔心。
看來躲是躲不過去了，我只好硬著頭皮從SIM卡里翻出牛驢子、小強和李爽家人的電話號碼，挨個打電話通知。牛林的老爸和他一樣暴脾氣，當時就在電話里 發(fā)起飚來，最后還是他媽媽接過來問了個清楚，聽完后聲調(diào)都變了，開始語無倫次。我勸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來，說馬上買火車票來F市。
我又通知了遠在北京的小強父母和大連的李爽家人，他們都被這突來的噩耗打亂了方寸。我惴惴不安地坐在旅館里等待，看來，這場暴風雨是躲不過去了。
H市距離F市只有五百公里，最先趕到的是牛林的家人，總共五六個，牛林的舅舅、叔叔也都陪同。牛爸一進旅館看到我，就把我嚇了一大跳，只見他眼睛血紅，像通了電的燈泡，沖進來就和另外兩人一塊揪住我的脖領(lǐng)：“小林子怎么了？你快說，快說！”
我被這三個強壯中年男人掐得差點兒背過氣去：“咳咳咳……聽我說、叔叔，我……”牛林的媽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小王連忙上去勸，場面一片混亂，最后還是旅館經(jīng)理帶了幾個男服務(wù)生過來，這才把他們拉開。
旅館經(jīng)理動作很快，不多時110民警也到了。我把情況簡單說了說，民警立刻打電話跟分局核實，最后對牛林的舅舅說：“分局那邊傳來的消息，昨天深夜有 四名染上高危病毒的患者死于鐵路醫(yī)院，并且三名護士也疑似感染，L省衛(wèi)生廳高度重視，已經(jīng)將鐵路醫(yī)院全面隔離，四名死者遺體也送到北京解剖研究。看來這種 病毒很厲害，比當年的非典不差多少！”
牛家的幾名親戚一聽，全都傻眼了。我借這個短暫的安靜時間，把全部經(jīng)過又講了一遍。牛爸怔了半天，然后突然大聲嚎哭：“我的林啊，你可是我們牛家三代單傳，我還等著抱孫子啊！”他哭得十分傷心。
我鼻子直發(fā)酸，眼淚也掉下來了，警察建議我們立刻到鐵路醫(yī)院與負責人見面，還用警車把我們送過去，看來警察叔叔還算不錯。
醫(yī)院的王院長在附近招待所把牛林家屬安頓下來，介紹了情況，說這次的情況非常嚴重，四名死者都是用德國拜爾制藥公司七層防疫生化塑料包裹，放在從H市 醫(yī)院借調(diào)的專用密封冰柜，才敢運出醫(yī)院。在他們病情惡化之前并未傳染任何人，但從三名護士發(fā)病情況分析，應(yīng)該是在10月6日化膿之后，這種病毒開始具有了 極強的空氣傳播性。現(xiàn)在那三名重癥病房護士的情況也不太妙，剛接到H市傳染病院的電話，其中一名中年護士也已出現(xiàn)全身皮膚起疹化膿的癥狀，弄不好，H市傳 染病院也難逃被隔離的危險。
我們幾人聽后面面相覷，都驚恐得說不出話來，幾年前非典肆虐的緊張情景頓時浮現(xiàn)在眼前：所有娛樂場所全部停業(yè)、學校放假、醫(yī)院爆滿、口罩和消毒水價格一日十漲、人們有事也不敢出門，繁華的都市猶如死城……
“這么說，不能讓我們看到我兒子的遺體了？”牛媽媽小心翼翼地問。
院長嚴肅地回答：“絕對不能！幾位中外專家專程趕到北京，就是為了研究出死者體內(nèi)的未知病毒到底是什么。中午北京方面打來電話說，現(xiàn)在可以已經(jīng)排除不是SARS病毒，也不是H1N1甲型流感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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