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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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詫異地問:“還有你們干不了的嗎?”
二叔用鄙視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道:“交河古城知道吧!你看看周圍住了多少人,雖說那兒已經(jīng)沒多少墳了,但是這吐魯番就是建在這過去的舊城上的城,想挖啊,你就算是選好地方從下水道開始往下挖,臭死你也挖不出個好東西!”
我對他的調(diào)侃很反感,又開始吃西瓜。只聽他又說:“你吃幾塊差不多了,這個東西越吃越渴,還不停地上廁所!”
我瞪著他,狠狠地咬了口西瓜,不再理他。
下午的車程,我是在香煙和睡眠中度過的,心里還直后悔沒買幾本雜志打發(fā)這漫長的時間。還好到了巴音郭楞附近的時候,風(fēng)景又截然不同了。大片大片的綠色 草原讓我感覺自己與大自然真的是無限親近,雖然不時有熱浪撲面而來,但那悠悠的草香也讓人開始神清氣爽起來。二叔似乎有些疲倦,一支接一支地抽煙。窗外的 羊群如同綠色綢緞上的點(diǎn)點(diǎn)繁星,遠(yuǎn)處的山坡上,不時有人策馬馳騁,我的心也在跟著飛。我從小就愛騎馬,雖然每次騎馬之后,馬鐙會把小腿磨破,馬鞍子讓胯下 顫抖不已,但我還是愛騎。
看著窗外天地相接的景色,我突然又問二叔:“你說這兒會不會有墳頭呢?”
二叔再次鄙視地說:“你咋就這點(diǎn)出息呢?首先,這草原的年代很長了吧,有草原的地方就有可能有人放牧,萬一哪個不開眼又沒錢的看見個墳,直接挖了,這 只能怪土里躺的那位當(dāng)年沒選好墳頭。再說,就算有墳,這里潮氣大,這人怕是已經(jīng)化成水了吧?這值錢的也怕是早就爛了吧?不值錢的,被潮氣這么一弄,怕也遭 殃了!”
我開始狡辯道:“這兒不是有山嗎?有山就有石頭,有石頭就可以建墳,那古人會不會挖個山洞,把人埋起來,再封上?”
二叔說:“你咋這么有想象力呢?你說他們一群放羊的,跑山上挖山洞,那么硬的石頭,在過去,怎么挖?”
我想想也是,就問:“那難道你們就一直在這戈壁灘、沙漠里找寶貝?”
二叔說:“也不是!反正你爺爺有辦法,你要這么說,我倒想起你爺爺說過‘草原黃金’的事。好像是在伊犁吧,修路時在一座已經(jīng)開發(fā)的墓旁邊挖出了一堆金 器?墒瞧婀值氖牵鹌髦車鷽]有墓。后來,在收繳回的80多件金器中,好像有一個金器上面描述了‘草原黃金’,這么一說,好像你爺爺當(dāng)年還親自去看過。那 件金器,你爺爺也看了,的確是那么回事,我們還挖過一回呢!”
我感覺這有一些神奇,一時來了興趣,就纏著他要他講講。
他說:“你爺爺去了之后,消失了好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車也沒了,人也和要飯的一樣。我們當(dāng)時以為出了啥事呢,誰知他回來沒多久就帶我們?nèi)チ瞬菰。?個墳挖得辛苦,往下挖了十幾米,我們都以為沒戲唱了,結(jié)果真挖出寶貝了。光金器就好幾十樣,你爺爺當(dāng)年回來之后就牛了,就那時候開始牛的。你爺爺還不讓對 外說這個事,你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
我點(diǎn)了一支煙,也給二叔點(diǎn)了一支,問道:“你說我爺爺是不是真的靠一個金器上面的字,就能看出哪兒有黃金?”
二叔說:“你爺爺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真厲害,至于怎么找到的,我還真細(xì)想過。侄兒啊,你要是能學(xué)到你爺爺?shù)谋臼,那可是一輩子不愁了?rdquo;
我沒說話,感覺爺爺真的很厲害了,靠一個出土的東西,就能找到另一個。我又問:“難道你說那上面有什么密碼嗎?”
二叔笑了:“啥密碼,難道古人想以后你挖到一個,還把第二個給你寫里頭,好讓你去挖?”
我說:“那爺爺怎么找到的?”
二叔說:“那就不知道了,這樣的機(jī)會少!你小舅那個沒出息的,就想挖人家成吉思汗的墳,結(jié)果到現(xiàn)在不是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機(jī)會少!明白吧?”
我接著問:“你們難道就是靠那些個瓷器發(fā)的家嗎?”
二叔又鄙視道:“剛才不是給你說了嗎,趕上一趟就夠了。你爺爺這輩子也沒趕上多少,就靠這些個瓷器,就足夠了!老毛子很希望家里都能擺上這土里挖出來的呢!你說也奇怪,這把死人的東西擺家里,他們也不怕折壽。”
我笑道:“對!也不知道哪個人才把土里挖出來的什么令牌,要送人呢!自己還不是也戴了那么多年!”
二叔咆哮道:“我這不一樣,我這是令牌!”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干脆一個人抽煙,不理會我了。
車依舊在開,我和小舅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進(jìn)巴音郭楞的時候,我看見好多牛,都很悠閑,而且一般情況下,聽見車的喇叭聲,它們頭都不帶抬的,讓我看得煞有興致。
路途中經(jīng)過好多縣城,晚上九點(diǎn)時,我們在和碩縣停留。這一晚,我自己住,把小舅和二叔趕到了一起,哪管小舅鬧騰說受不了二叔的呼嚕聲。一個人住的感覺 真美好!可在里面待了一會兒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酒店沒有空調(diào),開窗就是蚊子,關(guān)窗又熱得受不了。我只穿著一條大短褲,滿樓跑,一會兒去和爺爺聊兩句,見他睡 意十足,就又跑去和花姐說想跟她學(xué)俄語。她卻冷冰冰地說:“學(xué)好英語就可以了!”
接著,我又蹲到小舅和二叔的房間,跟他們斗地主。小舅輸?shù)米顟K,結(jié)果興致正濃時,我們被爺爺罵了。他說:“三個老大不小的人大晚上不睡覺,瞎鬧騰!”
我只好走了,臨走前問道:“咋就不住個好點(diǎn)的酒店,至少帶個空調(diào)?”
二叔又鄙視起我來,“知道啥叫低調(diào)不?你干事咋不開個新聞發(fā)布會呢!”
我一時語塞,回屋里喂蚊子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撓著全身的包下樓去吃早點(diǎn)時,小舅拉住我,神神秘秘地說:“這和碩別看地方小,好東西多!只要夠隱蔽,咱們也能找到寶貝!你好好跟著你爺爺學(xué),學(xué)會了,咱來倒騰一筆,給你掙個買車的錢!”
我當(dāng)時聽得兩眼放光,連連點(diǎn)頭答應(yīng),但轉(zhuǎn)念一想,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吭顼埑缘貌粠,我獨(dú)自到樓下買包子吃,被叔叔叫了回來,“不許一個人到處跑,給別人留下印象,很多事以后不好辦!”于是乎,我只好忍著吃下那難以下咽的食物,將就上車。
我預(yù)計(jì)今天應(yīng)該會到目的地,因?yàn)槲乙恢闭J(rèn)為目的地就在庫車附近?墒俏义e得很遠(yuǎn),車路過庫車后,還在高速路上狂奔。我那叫一個失望啊,原本心里盤算著,如果還是干尸,我不如去庫車,那里還有我素未謀面的女網(wǎng)友,或許可以借機(jī)叫出來吃個飯。
這一路的景色變化很大,綠色的草原逐漸變黃,遠(yuǎn)處連綿的雪山映入眼底。雖是盛夏,那雪山卻給了我清涼的舒爽。
我問二叔:“這都兩天了,還有多遠(yuǎn)?”
二叔說:“今天務(wù)必得到!估計(jì)下午吧!”
我右側(cè)的雪山忽遠(yuǎn)忽近,空氣里卻不時地?zé)崂岁囮。我很詫異,這高速路是沿著雪山腳下修建而成的,古人要從這兒到烏魯木齊,是翻山走呢,還是走山腳下?就是類似這樣的一些蠢問題,一直支撐著我,打發(fā)無聊的時間。
傍晚,二叔說:“要到了!注意!要是我們停下,你就跑出去擺姿勢,我們給你照相!你只要笑就可以了!”
我很納悶,有請人照相還這么說的嗎?車下高速后,就拐上了草原路。草原的味道撲鼻而來,但是車開始不時顛簸。我感覺這車快散架了,只要一抖,車后的石灰味就充斥在整個車?yán)。二叔還不時地狂踩油門,似乎他也忍受不了這樣的顛簸。
車開出草原,來到個小山村。村落不大,車進(jìn)去時,人漸漸多起來。二叔停下車,“下去,擺姿勢照相。”
我剛下車,吉普車上的小舅就拿著相機(jī)下來了。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正默默地納悶,就聽小舅喊道:“強(qiáng)強(qiáng)!你站那兒比較好!快快!”
我回頭看看,沒別人啊,可我不叫強(qiáng)強(qiáng)啊。小舅沖我使了個眼色,沒轍,我先配合吧。
“黑子!我是不是站在那塊石頭上!”我大聲問。
小舅說:“對對!站好啊!笑一笑!別晃!”
我很配合地不時擺弄著造型,只見花姐也下車了。她忽然變得很大方,說道:“黑子,我和強(qiáng)強(qiáng)照!你給我們一起拍幾張。”
我正詫異間,看見二叔轉(zhuǎn)進(jìn)人群,攔住一個看起來像個知識分子的人,遞了一支煙,“老鄉(xiāng),我們是來采風(fēng)的,你知道這附近哪里有景色美的地方嗎?”
那個人說:“這兒就挺好的!”
二叔笑嘻嘻地說:“我們想更接近大自然一點(diǎn)!”
那個人說:“哦,那你們往里走,那兒不錯!景色挺美的!”
二叔說:“謝謝啦!老鄉(xiāng)!你太熱情了,我代表我們登山隊(duì)謝謝你啦!”
打發(fā)完那個老鄉(xiāng),二叔招招手,要我們上車。
小舅噌地跑到我身邊,“你他媽的才叫黑子!”
我哈哈大笑,回到車上。一上車,二叔又開始往里走。之后一路上,只要見到人,我們就故伎重施,上演同一番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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