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骨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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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日根一想到有祭祀，就又想到自己的女兒，他很掛念她，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他就想，出嫁的人了，有人照料她呢，就不再想了。但這種祭祀是需要有薩滿來主持的，上哪去找薩滿呢？
春天鬧天花鬧的，也沒春祭，過些日子還得秋祭，春祭和秋祭都是大事，這是不能馬虎的。讓岳有華主持，她又不怎么會(huì)這些，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讓她主持了，她比別人懂得多一些。
這世間的事情是很巧妙的，正在莫日根為祭祀的事犯難的時(shí)候，趴在莫日根仙人柱外的庫力，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然后爬起來沖出去，朝著遠(yuǎn)處汪汪地叫著。
莫日根也隨著庫力叫的方向走過去，他以為兩個(gè)安嘎逮東西回來了。
他朝庫力叫的方向望去，見一個(gè)騎馬的人，穿著本族的衣服，但他又沒見過這個(gè)人。
那個(gè)中年男人來到莫日根面前，兩腿屈膝，嘴上說了句：“阿亞。”
莫日根還了禮，把他請到仙人柱內(nèi)，請他坐下。
來人衣服有些破爛，而且頭發(fā)和胡子都很長，看不出三十歲還是四十歲，但從他的舉止看，他是個(gè)很有教養(yǎng)的人。
來人自己介紹說：“我是個(gè)流浪薩滿，最早我也住在烏力楞的，那場天花以后我就到處走了，我聽兩個(gè)漢人諳達(dá)說，這兒有個(gè)烏力楞，說這兒的塔坦達(dá)人好，正趕上八月十五，我想和大伙一起來祭祀別亞博如坎，我就來了。”
莫日根十分驚喜，心想咋這么巧呢，想誰誰就來了，他忙請流浪薩滿坐下，敬上一碗酒興奮地說：“薩滿啊，你來得正是時(shí)候，真是餓了有肉吃，渴了遇上泉水呀！我正犯愁這事呢，沒人主持咋祭呀，我們?yōu)趿阌袀�(gè)岳有華，她又不是薩滿，這回你來了，正好讓你主持吧，也教教她，太好啦，你來的咋正是時(shí)候呢……”
莫日根把岳有華叫來，讓她和薩滿見了面，他說：“就讓岳有華給你當(dāng)扎列吧，讓她也跟你學(xué)學(xué)啥的，你們商量看咋辦就咋辦！”
岳有華和流浪薩滿去商量祭祀的事去了。
莫日根又走出仙人柱，朝西北方向的山林望了望，沒看見有人回來。他不由自主地朝那邊走去了，沒有走多遠(yuǎn)他又回來了，他想該卜一卜，他找出一塊狍子的肩胛骨，在火塘上很有講究地灼烤著，嘴里還不停地向神靈禱告著，讓神靈告訴他那兩個(gè)安嘎啥時(shí)候才能回來，有沒有什么災(zāi)禍。
骨卜是要看灼烤過的骨的簿處裂紋來判定的，如果裂紋長，就要很長時(shí)間才能回來，如果裂紋短，人很快就會(huì)回來，如果是有橫紋，就是人有災(zāi)禍了。
莫日根灼烤完骨頭后，舉過頭頂扔在地上，然后仔細(xì)地看上面的紋路，他看見那骨上的紋路是順的，而且很短。他高興了，因?yàn)檫@預(yù)示著他們都平安，而且馬上就能回來了。
他走出仙人柱，庫力又向遠(yuǎn)處叫了，他看見兩個(gè)安嘎從不同的方向朝烏力楞走來。
綽倫布庫他們先回到的烏力楞，他們逮了一只狍子和一匹大嘴，他們之所以這么有把握能逮著狍子，是他們事先喂了堿場，把鹽撒在一個(gè)潮濕的地方，狍子就會(huì)來啃著吃的。
他們回來后，向他阿麥請安后就進(jìn)仙人柱了。
烏熱松也牽著馬回來了，他說：“阿哈，逮著兩頭野豬，這兩頭野豬肥肥的。”
烏熱松就喜歡逮野豬，他這些年也說不清逮了多少頭野豬了。
莫日根說：“我還著急呢，我怕你忘了今天是八月十五，他們幾個(gè)也回來了，也逮著東西了，咱們?yōu)趿阋瞾硭_滿了。”
莫日根把烏力楞里所有的人，都向薩滿介紹了一遍，大伙就圍坐在吊鍋周圍煮肉吃。
莫日根問綽倫布庫：“你們是咋逮住大嘴的？這家伙鼻子比獵犬都尖，好幾里地遠(yuǎn)都能聞著槍藥味，它一聞著味就跑沒影了，為啥我進(jìn)山都要把槍筒塞上東西呢？就是怕它聞到味。”
綽布綽克搶著說：“我們出去還用人逮它？咱那倆獵犬發(fā)現(xiàn)它了，一起撲上去把它咬住，阿什庫一看來勁了，撒開飛毛腿跑過去一刀把它氣管拉開了。你們說說，我阿哈咋這么厲害呢，我咋不厲害呢！”
莫日根說：“你們都累了，歇會(huì)吧，我去收拾收拾。”
綽倫布庫一看他阿麥出去了，也急忙跟隨著走了出去。
隨后安巴、代蘇榮也都走過去。
莫日根說：“你們出來干啥呀，缺心眼呀，讓你們歇會(huì)，我整就行了唄！”
他們幾個(gè)人又乖乖地回到仙人柱。
莫日根在剝狍子皮，帽活依爾富貴、白依爾伊嘎布、跑倫、托恩托元幾個(gè)小家伙都圍著看熱鬧。
莫日根邊剝著獸皮邊說：“你們都看著，這是狍子，它肚子里這些綠綠的是它吃的草，它傻傻的。這是大嘴，再見到它不能叫狼，叫額古德阿木嘎其也行，叫它大嘴也行，就是不能管它叫狼，它可厲害了，它可是吃人的，你們小孩子見到它就得跑，不跑它就把你們吃到它肚子里了。等你們長大了就不用怕了，你們用手摸摸它腦袋，打它幾下，以后就不怕啦！”
幾個(gè)孩子試著摸一下，又抽回手，再摸一下就不怕了。
帽活依爾富貴摸完了它的頭問：“雅亞，它不疼嗎？你拉它的肉？”
莫日根說：“它都死了，還知道疼啥呀。”
白依爾伊嘎布也問：“雅亞，它死了不想它額尼嗎？”
莫日根看著這個(gè)沒有額尼的孩子，心里酸酸的，他摸摸孩子的頭說：“它也像你一樣思念它額尼。你沒有額尼還有阿麥呢，它連阿麥都沒了，它都沒了……”
跑倫和托恩托元沒說話，他倆只是嘿嘿地笑。
莫日根對幾個(gè)小孩子說：“你們回仙人柱去吧，讓大人來拿肉。”
各仙人柱都來領(lǐng)肉了，每家平均分到一份，都樂哈哈地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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