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篝火狂歡
-
莫日根把肉分完了，見大人孩子都不愿回仙人柱，就來了主意，他清了清嗓子，很鄭重地大聲說：“都聽我說話！你們說說，今天是啥不一樣的日子嗎？”
大伙不知道塔坦達(dá)的話什么意思，都搖頭。
莫日根又問：“今天到五月節(jié)了嗎？”
大伙還是搖頭。
莫日根又問：“誰是今天出生的，有誰過生日？”
大伙更加不解地?fù)u頭。
烏熱松心里早就明白莫日根要干什么，他只是笑沒說什么。
莫日根問了半天也沒找著什么由頭，就索性說：“不管是啥日子，反正是咱烏力楞的好日子，逮這么多東西不高興一下咋行呢！把火點(diǎn)著，吃肉喝酒，唱歌跳舞，高興一下唄，能咋的！”
大伙一聽要狂歡都高興起來，因?yàn)楹芫脹]這樣了，大伙七手八腳地忙起來，篝火很快在山坡上點(diǎn)著了。
熊熊的烈火很快就把半個(gè)山都映紅了，也把大人和孩子們的臉映紅了，在火的映襯下，男人和女人們的衣裳也鮮艷起來。他們?cè)谏砩隙继匾鈷炝诵┭b飾的東西，有獸骨，有魚骨，還有一些樺樹皮做的小東西。
開始，他們是圍著篝火坐著喝酒吃肉來著，他們拿著樺皮碗輪流著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后來又都站了起來。
莫日根自從他老婆死后，好多年沒唱歌了，這時(shí)候他想唱歌了。他清了清嗓子，揮動(dòng)著手臂，抖著胡須高聲唱起了游獵歌，他先唱了一小段，覺得嗓子不洪亮，又端起酒碗喝了一碗酒。
莫日根覺得自己的嗓子用酒沖開了，就先是舞蹈幾下，像是騎馬逮東西似的，然后放開了嗓子唱道：
我騎著土灰色的駿馬，
迎著蒙蒙的光亮出發(fā)，
看見太陽剛剛升起。
哪耶哪耶哪依耶。
我騎著白鼻梁子黑馬，
登上了那個(gè)大嶺，
看見了相連的山峰。
哪耶哪耶哪依耶。
我們鄂倫春人有說不出的快活，
有兄弟一樣的獵馬、獵犬和獵槍，
人們說我是莫日根。
哪耶哪耶哪依耶。
烏熱松也接著唱起來：
別亞在泉水里亮喲，
我在泉水邊歌唱，
哪依耶，哪依耶，
達(dá)來喝水了，
我端起心愛的獵槍。
槍在山里響啊，
山嶺都鼓掌，
啊，哪依耶，哪依耶！
達(dá)睡倒了，
我的心兒像打鼓一樣。
啊，哪依耶，哪依耶。
岳有華接著唱道：
青草地上野菜多。
青青的山林子里野草多。
野雞膀子四葉菜，
裝滿女人的樺皮筐。
野菜燉在肉鍋里，
春天的味道格外香，
一曲贊達(dá)仁唱春天，
春天給我們好生活。
大人孩子們手拉手圍著篝火跳著，綽倫布庫的老婆也跟著蹦跳著，她此時(shí)肚子一點(diǎn)也不疼了，好像越蹦跳肚子越好受了。她心里想，肚子里這孩子準(zhǔn)是愿意蹦跳的，大人蹦跳，這小家伙就不蹦跳了。
岳有華的額尼看大伙這么高興，她說：“我給你們唱個(gè)苦歌吧，你們沒受過我小時(shí)受的苦，我小時(shí)候也吃不著肉，也沒啥穿的，不說啦，再說該掉淚了，唱吧。”
她用凄美的聲音唱道：
十根柱子的撮羅子，
斷了九根怎么能當(dāng)房，
沒了額尼喲，
阿麥怎么當(dāng)娘。
枯樹葉黃的一棵干樹喲，
孤零零立在山崗上，
我的命呀不比它強(qiáng)。
狍皮長袍碎成一塊塊，
狍皮套褲壞得不成樣，
天冷風(fēng)寒鉆透心，
肚皮餓得貼脊梁，
這樣的孩子多凄涼。
她唱完歌，岳有華哭了，她知道這是她額尼在唱自己的身世，她覺得她額尼太不容易了。
烏熱松見女兒和老婆都唱了歌，他又想唱了，說：“我再唱一個(gè)《鄂乎蘭，德乎蘭》吧。”
他很雄壯有力地唱道：
鄂乎蘭，德乎蘭，
喂，大家伙兒高興地跳起來吧！
讓我們?cè)谂d安嶺上跳舞狂歡！
看啊，美麗的鳥群在天上飛舞，
獐狍犴鹿在山上成群撒歡。
大地上的萬物也在跳躍，
看啊，山底下連薩滿也起舞翩翩。
鄂乎蘭，德乎蘭，
喂，大家伙兒高興地跳起來吧！
讓我們?cè)谂d安嶺上跳舞狂歡！
看啊，在廣闊富饒的興安嶺上，
出現(xiàn)了一條條河曲曲彎彎。
在這河邊潮濕的土地上，
有無數(shù)的寶藏?cái)?shù)也數(shù)不完。
鄂乎蘭，德乎蘭，
喂，我們高興地跳起來吧！
看啊，在這廣闊的興安嶺上空喲，
喜鵲在自由地飛翔。
喜鵲的翅膀真好看無比喲，
我們鄂倫春人鞋子上的花紋，
就是仿照著它做的。
……
人們唱著、跳著，都那么歡快，都那么忘我，快天亮的時(shí)候才停下來，遲遲不愿意回仙人柱里睡覺去。
- 最新書評(píng) 查看所有書評(píng)
-
- 發(fā)表書評(píng) 查看所有書評(píng)
-
京公網(wǎng)安備11010202007521號(h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