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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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附近的居民就傳開了,不但說303是鬼宅,到后來竟然把整個一棟樓說成是鬼樓了。樓里的住戶大多不敢再往下住,出租的出租,搬家的搬家,沒多少日子就差不多都搬了出去。
我聽王子講完這個故事,感覺冷颼颼的,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黃博和谷生滬的表情也顯得有些不安,疑神疑鬼地左右亂瞧,屋里的氣氛一下就凝重了起來。
我不高興道:“王子你這廝可真會攪局,聊什么不好?非聊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事。而且你添油加醋的功力真是越來越強,一間屋子里死那么多人,還就在你家樓上,你能不害怕?現(xiàn)在全樓都搬空了,你自己還能在這住得那么踏實?”
王子得意道:“哥們兒我沒別的優(yōu)點,就是天生膽兒大,別說這棟空樓了,就連住墳地我都不帶含糊的。而且你還別不信,我給你講的這事兒,沒有一點兒添油加醋的成分,你去周圍打聽打聽,只要是在這附近住過幾年的,誰不知道303這間屋子?絕對的貨真價實。”
他越這么說我心里就越犯嘀咕,生怕這廢舊的老式居民樓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有心想走,但怎奈剛才自己一直強調(diào)一醉方休,天亮前誰說走誰是王八,現(xiàn)在又怎么好意思主動說走呢。
我本盼望著黃博和谷生滬兩個家伙扛不住,有一個先提出回家,那我也好順坡下驢,就此離開這恐怖的鬼宅。但他倆卻誰都不開口,無奈下我只得有一搭無一搭地和王子瞎扯,硬說他這故事里的水分太大。
王子此時已經(jīng)是徹底喝醉了,聽我一再地反駁他,不禁也來了脾氣,聲稱今晚就要顯顯他的手段,非得把303的幽靈招出來讓我開開眼。
我聞言稍微有些惱火,挖苦道:“喲!認識你兩年了,真沒發(fā)現(xiàn)你還是林正英的傳人。今兒個我豁出去了,倒要看看你怎么招出鬼來。咱丑話說在前頭,要是你招出來了,我認打認罰。但要是招不出來……嘿嘿……你小子可得給我洗一個月的襪子。”
黃博和谷生滬這倆小子比我還缺德,嚷嚷著招不出鬼來讓王子洗一個月內(nèi)褲。我說:“黃博你不是站王子那邊的嗎?怎么又和我一條戰(zhàn)線了?”
黃博說他只是相信幽靈的存在,但招鬼這事兒太懸了,根本不靠譜。
王子碩大的腦袋喝得通紅,被我們?nèi)齻輪番一逼,反而更加來勁兒。他把酒瓶往桌上一蹾,大聲叫道:“行!今天爺們兒要不露一手,你們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就這么說定了,那咱們就走著,上樓!”
他把我說得一愣,問他:“上樓?干嗎去?”王子說:“廢話,招鬼,去303啊。”我說你在這兒招不就完了嗎?非跑樓上干什么去?
王子一臉陰笑地看著我說:“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講,鬼要是在303,那它就是在303,絕對不會離開那間屋子。所以我在這兒住的那么踏實,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因為我知道它不會下來。如果它要是能出來,那全樓的人不都得被它禍害了?”
我聽他說得越來越離譜,不免有些反感,問他:“那你先說說,你到底用什么辦法招鬼?”
王子壞笑道:“嘿嘿,咱哥們兒這辦法可不一般。不是你們想的那種,擺個法陣或者拿個道具就能招出鬼來。咱這辦法,是貨真價實的招鬼秘訣。當(dāng)然了,還得需要你們幾個幫忙。”
谷生滬一聽還要我們幾個參與,瞪大了眼睛問他:“啊呀!怎么還要我們幫忙的?儂自己去送死還不行,難道還要我們墊背的哇?”
王子說:“你們別急,聽我給你們解釋。”他這種辦法,其實和做游戲差不多。在一個比較黑暗的房間里,4個人分別站在房間的4個墻角處,分別用ABCD 代表。然后站在A點的人,就沿著墻壁向B點走,A摸到B的身體后,B馬上沿著墻壁向C點走。B摸到C的身體后,C馬上向D點走。以此類推,周而復(fù)始。
按這個方法走的話,房間中的4個墻角應(yīng)該總有一個墻角是沒有人的。但這個游戲維持一定的時間,假如這個房間真的有鬼的話,你會逐漸發(fā)現(xiàn),這個房間里其 實是有5個人,沒有一個墻角缺人。也就是說,走著走著,房間里會多出一個人。這是一種很傳統(tǒng)的招鬼方式,叫“四方角”。
我聽王子講得頭頭是道,不免有些心虛,害怕萬一真的招出鬼來,那必定得把自己嚇得半死,便想找個借口把這事給推了。但此時黃博卻跟打了雞血似的,突然來了精神,非要上樓試試這個辦法成不成。谷生滬是個墻頭草,被黃博激了幾句,也同意上樓試個究竟。
我雖然也很好奇,但心里卻是一百個不愿意。然而事已至此,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只好硬著頭皮,和他們一起來到了303室。
303室的房門并沒有鎖,王子隨手一推就打開了。
房門被推開的一剎那,一種莫名的陰冷直沖了出來,本能告訴我,這里不太對勁。
我趕忙摸到墻上的電燈開關(guān),上下扳了幾下,沒有反應(yīng)。
王子轉(zhuǎn)頭對我說:“別試了,都兩年沒人住了,誰還吃飽了撐的給你換個新燈泡?”
我一想也對,把手放了下來,借著微弱的光線,環(huán)視了一下室內(nèi)環(huán)境。房間內(nèi)空空如也,地上散落著一些破報紙等雜物。此外,除了數(shù)不清的蜘蛛網(wǎng)和厚厚的浮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我正要想個計離開這里,黃博卻興奮異常地對王子說:“咱開始吧,怎么站位?我站哪兒?還有什么前提工序沒有?”王子說:“沒有其他工序,大家隨便找個墻角站好就行。”
黃博和谷生滬兩個小子跟有病似的,話都不多說一句,王子剛說完,他倆就早早地跑到墻角上站好了。我心想這回真是玻璃上跑汽車——沒轍了。事到如今肯定是躲也躲不掉了,那就來吧。
好在今晚酒喝得不少,能壯一壯膽,況且王子這孫子絕對是喝高了,沒準兒剛才天花亂墜的一套說辭都是醉話呢?于是我也隨便找個墻角站住了。
王子在屋里轉(zhuǎn)悠了一會,覺得光線還不夠暗,便從地上撿了兩張破報紙擋在本就不大的窗戶上。如此一來,室內(nèi)幾乎一點光線都有沒了。
我的視力非常好,適應(yīng)黑暗后,睜大眼睛勉力觀瞧,還將將能看到一點點人影。黃博和谷生滬兩個都是散光加夜盲,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和睜眼瞎一般無異,肯定是什么都看不見了。
黑暗中,王子對我們說道:“我也站好了,咱們這就開始吧。大家記住,不要說話,不要停,就按我剛才說的辦法走。我先開始!”然后就聽到腳步聲響,王子已經(jīng)開始往谷生滬的方向走去。
王子毫無征兆的行動,讓我有些措手不及,連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雖說這所謂“四方角”的儀式有些不著邊際,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這是在召喚幽靈。房間里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沙沙的腳步聲。
六七十年代的老式筒子樓,在全國各地隨處可見。這種樓房又稱兵營式建筑,從名字就能看出來,這種建筑就是房間多面積小。
筒子樓的房屋結(jié)構(gòu)通常沒有客廳和臥室的區(qū)分,大部分都是大開間的形式。簡單說,就是一個大方塊,一個門。廚房和廁所都在外面,集體公用的。
從面積上說,最大的有三十幾平方米,最小的不到10平方米,通常以20平方米上下的居多。
我們所在的303房間,粗略估計應(yīng)該在25平方米左右,方方正正的,長寬差不多都是5米左右。
這樣的距離,如果放在有光亮的地方,或者不那么緊張的環(huán)境下,眨眼就可以走到。但由于這個活動的特殊意義,每個人都刻意地放慢了腳步,5米的距離,大約要走上10秒鐘。
按照王子的交代,我們依次走了起來。先是王子走到谷生滬的位置,輕輕地拍了他一下,谷生滬便開始向黃博所在的墻角走,然后黃博向我走。我被黃博輕輕地拍了一下,便沿著墻壁,向王子最早站位的墻角走去。
當(dāng)然,由于王子已經(jīng)走到了谷生滬的位置,所以我所抵達的墻角,應(yīng)該是沒有人的。
我走到墻角后,略微停頓了一下,便再次向王子的位置走去。
就這樣過了將近二十分鐘,走了不知多少遍,大家都已經(jīng)走得麻木了。我心里沒好氣,輕聲罵道:“王大禿子你也太缺德了,喝美了跑這兒遛彎來啦?你要醒酒也想點別的主意啊,這屋里除了灰就是土,還沒吃飽打算再找補點是怎么著?”
王子在另一端的墻角急道:“姓謝的你別攪局啊,不是跟你說了別說話么?你辦事厚道點兒成不?”
谷生滬是個胖子,走了半天早就累得不行了,一邊走一邊埋怨王子:“儂地個娘的,老子剛才怎么就信了儂小子的鬼話,簡直是累死老子了。真不曉得儂小子除了騙人還會做些什么,儂倒是說說,這個走到什么時候才算一站哇?總不能走到天亮的哇!”
我也覺得此事應(yīng)該告一段落了,沒完沒了地走下去不累死也得無聊死,就隨聲附和起來。王子聽我們兩個說個不停,急赤白臉地叫我們倆閉嘴:“老說話還搞個屁,再走20分鐘,再沒動靜我就認輸了。”
王子話音未落,黃博走到了我跟前,一邊輕輕地拍了拍我,一邊哆哆嗦嗦地說:“你們記得走了多少圈嗎?按理說每走4圈就應(yīng)該到達一個沒人的墻角吧,我怎么覺得已經(jīng)好多圈都沒走到過沒人的地方了。”
他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好像半天都沒有走到?jīng)]人的墻角了,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我也忘了多少圈了,不過好像最近幾圈是走得快了許多。”
這時,忽聽王子輕聲喊了一句:“大家都別動!”
我正向王子的位置走著,被他這一句喊停了腳步,站在原地強睜著眼睛看王子要干什么。
王子神神秘秘地小聲說道:“你們不說我也沒反應(yīng)過來,但真的好像最近幾圈一直是每個角落都有人?峙……”
他話還沒說完,谷生滬已經(jīng)有些嚇得要哭,急道:“那怎么辦?我們還是走吧,真要是招出那個東西來,不曉得會發(fā)生什么事情的!”
王子安慰道:“大胖子你先別急,這不是還沒確認嘛,先別自己嚇自己。”說著就輕輕地走到了離他不遠的窗戶旁,突然用手扯下了蓋在窗戶上的報紙。
雖然只有一點朦朧的月光,但對于這個極度黑暗的房間來說,此時真如同點起了一盞明燈。我眼前陡然一亮,屋里的大致情形盡收眼底。
王子就站在我的旁邊,在我身后不遠的地方,黃博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抖成一團。我和王子的右手邊,谷生滬蹲在角落里四下張望著。四個人占了三個墻角,按理說我斜對面的墻角就應(yīng)該是沒人的。
但我向那墻角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全身麻酥酥的險些摔倒。
映著青白的月色,在我斜對面的墻角中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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