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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jié) 第四章

  從3D拍賣公司到香水河資產(chǎn)擔保公司并不要多久,徐藝一路加足馬力很快就到了。徐藝把車停在張仲平車旁邊,和曾真下車向張仲平走去。
  
  張仲平?jīng)]想到徐藝會把曾真帶到這兒來,有些不悅,卻也只好打開車門走出去迎接。
  
  曾真大方地先開腔問候:“你好呀,張總,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吧?”
  
  張仲平說:“你好。對不起,請你在徐藝車上等一會兒,我先跟徐藝說幾句話。”說完拉著徐藝走開幾步,“你怎么把她帶來了?”
  
  徐藝說:“她到公司找你,我正要把她打發(fā)走,你就來電話了,她知道我來見你,死活不肯下車。”
  
  張仲平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還真成了甩不掉的麻煩了。”
  
  徐藝說:“姨父,你先說,什么事情這么急?”
  
  張仲平說:“看見檢察院的車了嗎?我還沒見到顏若水,就發(fā)現(xiàn)檢察院的車來了,接著顏若水取消了我們的見面,而且電話里我聽見他的秘書說檢察院的人要找他……”
  
  “你是說……”徐藝不等張仲平說完,便急切地問到。


  
  “別慌,我只是想知道,檢察院的人是來抓人的還是來辦事的,所以,讓你來幫我盯著點,你得眼睛不眨地看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如果帶走了什么人,馬上給我打電話。徐藝,這會兒,我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你擔心顏若水出事?”
  
  “顏若水說晚上六點給我電話,我擔心……我有點擔心等不到他的電話。”
  
  “那怎么辦?”
  
  “按說他應(yīng)該不會有事,可是,人們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替別人打包票。如果……萬一……”
  
  “我明白,姨父放心,我一定盯著?墒牵嬖趺崔k?可別讓她看見抓人的事。”
  
  張仲平回頭瞅了一眼徐藝車上的曾真,想了一會,對徐藝說:“我本來要去見你姨媽的,看來去不成了。你說得沒錯,不能讓她看見抓人的事,否則,這事馬上就會鬧得滿城風(fēng)雨,這對我們很不利。這樣,你在這兒盯著,我負責把她引開。”
  
  “那……請魯冰吃飯的事呢?”
  


  “改在明天。別忘了。”說完,張仲平向徐藝的車子走過去,替曾真打開車門,請她下來,說:“聽說你急著要見我?走,我們?nèi)フ覀地方。”邊說邊不容分說地拉著曾真打開了自己的車門,把她讓進了車里。
  
  曾真見他態(tài)度那么生硬,不禁有些發(fā)愣,但也不便說什么。她剛想朝外面的徐藝癟癟嘴,張仲平早已發(fā)動汽車,七拐八拐駛出了地下車庫。
  
  一路上,張仲平只顧開車,跟曾真一句話也沒有說。他邊開車邊朝街道兩邊的商鋪張望,終于把車停在了一家手機商城前面。他下車,也不跟曾真打招呼,好像車上沒有她這么一個人似的,自顧自地大步流星朝手機商城走去。曾真沒見過這樣的人,只好跟著下車,她不知道張仲平來這里干什么。
  
  來手機商城當然是為了買手機。
  
  一進手機商城,張仲平的臉色便緩和多了,他步子慢下來,等曾真跟上,一起朝一家名牌手機專賣柜臺走去,同時對曾真調(diào)侃道:“剛才徐藝說你要請我吃飯?我先逛逛街運動運動,等下胃口會好一些。”
  
  曾真臉上略顯疑惑,她什么時候跟徐藝說過要請誰吃飯了?她不知道張仲平要搞什么鬼,望他一眼,道:“別說請你吃飯,吃什么都可以,只是拜托你快一點,我們做記者的,常常得跟時間賽跑,希望你能理解。”說著,徑直走到了另外一個柜臺跟前。她不想跟他瞎扯,只希望他買好東西后走人。她已經(jīng)見識過了,讓他東扯西扯起來他會沒完沒了。

  
  曾真一個轉(zhuǎn)身正好擋住了張仲平的視線,在她身后,唐雯扶著電梯,很快消逝在二樓。
  
  唐雯來這里當然也是為了買手機。對她來說,今天可真不是一個黃道吉日。先是上課沒有一個人,然后是被文具店的小姑娘奚落,趕到與張仲平約會的地點時,見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張紙條。一連串的打擊把她的心情弄得真是要多凄苦有多凄苦。因此,即使面對包廂里鋪滿了一桌子的鮮艷玫瑰,她也難得展露出半點驚喜之色。
  
  就在她疲憊地依靠在沙發(fā)上沒多久,玫瑰花中心的蠟燭燃盡了,滅了,向上飄浮著一小縷青煙,那一會兒,她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如果張仲平在身邊,她沒準真的會撲到他懷里,依靠著他的肩膀,放肆地大哭一場。
  
  她甚至無法給他打電話。長期以來,她過著從家到學(xué)校、從學(xué)校到家兩點一線的生活,一切都是那樣簡單明了,甚至都不知道手機有什么用。她想找張仲平傾訴,當然可以借用咖啡廳里的公用電話,可她懷疑面對旁邊站著的服務(wù)員,她還能說出什么話來。她沒吃本來應(yīng)該屬于兩個人的午餐,直接奔了手機商城。
  
  張仲平跟著曾真過來,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對一個剛認識不到半天的小姑娘那么態(tài)度生硬。他心煩是肯定的,主要原因當然是因為左達之死有可能把公司運作了大半年的這一單業(yè)務(wù)攪得偏離預(yù)定的軌道。另外一個原因便是曾真,除了她像螞蝗似地黏著他隨時可能給他添亂之外,她的出現(xiàn)有點讓他意亂情迷,因為她與他的初戀情人夏雨長得實在太像了,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像。

  
  理智告訴他,關(guān)于后面這一點,完全不能怪曾真,她們不過是長得像而已。
  
  張仲平湊到曾真身邊,笑笑說:“不就讓你請吃個便飯,至于這么緊張嗎?沒聽說過有一句叫你請客我埋單呀?”
  
  曾真說:“什么呀張總,我找你是為了工作,只要你肯接受我的采訪,我賠了血本請你吃法國大餐都沒問題。”
  
  張仲平說:“開玩笑呢,別當真呀!我態(tài)度有些生硬,向你道歉。我要和你說的是,我朋友意外跳樓,我心情十分不好,這一點,還希望你能夠理解。”
  
  曾真等著張仲平的下文,結(jié)果卻沒了。張仲平已經(jīng)開始專注于挑選柜臺里的手機。
  
  “就這些?怎么不往下說了?”曾真問。
  
  “目前就這些,哦,對了,買手機買什么樣的好?”
  
  “我不是導(dǎo)購,是記者。我只想知道,對于左達的死,你難道就沒有什么話要說的?”
  
  “你是以記者的身份問這問題,還是以私人的名義?”
  
  “有區(qū)別嗎?”
  
  “當然,媒體是社會公器,記者擔負著報道事實和輿論監(jiān)督的神圣職責,從事的是一種特殊而光榮的社會公職。如果你以記者身份問我,我可是要想清楚以后才能回答,否則,報紙、電臺、電視還有網(wǎng)絡(luò),都有可能把我的話變相發(fā)表出來,我呢,可既不想出風(fēng)頭,也不想惹麻煩。”
  
  “也就是說,你拒絕我的采訪?”
  
  “你看,記者習(xí)慣曲解人的意思。別下結(jié)論,作為朋友,我們完全可以坦誠相待。先告訴我,這個手機你喜歡嗎?”
  
  “你給誰買的?女朋友?”
  
  “算是吧。”
  
  “可我,既不知道你女朋友多大,又不知道她的性格特點,我怎么給你當參謀?”
  
  “她……和你差不多,穿衣服的品味也差不多,所以,你說你喜歡,她一定喜歡。”
  
  “如果是我選,我會選這個。”曾真指向身旁的一款手機。
  
  張仲平招呼道:“服務(wù)員,這個我要了。兩部。”
  
  曾真說:“哎,她要不喜歡,你可別怪我?”
  
  “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等我,我去交錢。”
  
  “等一等,你剛才把我們的話題轉(zhuǎn)移了,現(xiàn)在得繞回來,如果我以私人名義和你談一談,可以嗎?”
  
  “不可以,必須以朋友的名義。”
  
  “好,就以朋友的名義,請你坦誠面對我好嗎?”
  
  “可是,作為朋友,你不應(yīng)該在我不方便的時候勉強我,你說呢?”
  
  曾真覺得剛繞出來又被張仲平給繞進去了,她剛張口要反駁,這時張仲平的手機響了,上面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張仲平朝曾真豎起一根指頭,然后接電話:“喂,你好,請問哪位?”
  
  里面?zhèn)鱽硖砌┑穆曇簦?ldquo;是我。”
  
  張仲平略顯驚諤地說:“老婆?你在用誰的手機打電話?你在哪兒呀?什么,你在手機商場?我也在啊,哎呀,該怎么說,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啊。”
  
  張仲平邊說邊讓服務(wù)員把單子改了,兩部改成一部,然后去交錢。一邊的曾真看著張仲平的變化,聽著他一口一個老婆的,忍不住露出不屑的表情。
  
  張仲平繼續(xù)打著電話,“好好好,老婆,你消失了幾個小時,讓我好擔心,快告訴我你的準確位置,我馬上來找你……好,你等我。”
  
  張仲平掛機,走到柜臺拿起手機交給曾真,說:“拿著。”
  
  曾真問:“喂,你什么意思呀?”
  
  張仲平已經(jīng)轉(zhuǎn)身準備離開,“送你一個小禮物,沒別的意思。請千萬別拒絕。現(xiàn)在,我去見我老婆,咱們在這兒拉拉扯扯的,萬一被她誤解了……是吧?你別多心,就是感謝你。”他邊說邊對曾真擠了擠眼,“況且,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你懂的。”
  
  曾真追著問:“懂什么?喂,喂,你等等……”
  
  張仲平腳步加快,揮手道別:“拜拜。”
  
  張仲平拐過拐角,很快見到了剛從樓梯上下來的唐雯。
  
  緊追過來的曾真也拐過拐角,卻看見張仲平已經(jīng)在和一個中年婦女親親熱熱地說著什么。兩個人向曾真的方向走來,曾真只好裝作不認識。張仲平擁著唐雯從曾真身邊走過,趁唐雯沒注意,再次朝曾真擠了一下眼睛。

  
  曾真無奈地看著張仲平和唐雯離開。她一想到又被張仲平甩了,心里那個氣呀,不禁對著張仲平遠去的背影揮著拳頭。
  
  她只得把那氣撒在徐藝身上。
  
  徐藝這會兒正坐在車里雙眼緊緊盯著香水河投資擔保公司的專用電梯,手機響了,他身子一彈,坐起來接電話:“喂,曾真,我姨父夠意思吧?”
  
  曾真劈頭蓋腦地問:“夠什么意思呀?徐藝,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還想賄賂我?”
  
  徐藝被弄得一頭霧水:“什么什么?什么賄賂你?”
  
  曾真躲避著周圍因為自己的大嗓門冷眼看過來的顧客,壓低聲音把張仲平給她買手機的事說了,然后說道:“我告訴你徐藝,本小姐很生氣,后果很嚴重,你姨父他這樣做阻止不了我要采訪他的決心。你,現(xiàn)在,立即,馬上出現(xiàn)在我面前。要不,我來找你也行,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在香水河投資擔保公司那兒?”
  
  徐藝看著檢察院的車子,說:“我沒事老呆那兒干嘛?我……在沿江風(fēng)光帶。”
  
  曾真說:“沿江風(fēng)光帶?在那兒吹風(fēng)還是找浪漫?行,我馬上去找你,不見不散,掛了。”


  
  徐藝忙喊:“喂,曾真曾真……”電話里只剩下嘟嘟聲,他無奈地掛了機,看看那兩輛警車,又看看香水河投資擔保公司的大門,順手輕輕地打了自己一嘴巴,“撒什么謊呀你?”他看著手表猶豫著,最終還是發(fā)動汽車,開車離開了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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