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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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大鵬說:“可我又不能不給他,我這不是在跟小潔談戀愛嗎?不給徐藝拍賣推薦函,他會把錢借給我?”
何寶說:“我也覺得。”
龔大鵬說:“可是,張仲平才是老江湖,他只要愿意幫我,一定會把事情辦得熨熨帖帖的。”
何寶說:“我也覺得。”
龔大鵬說:“什么我也覺得?你知道我該怎么做?”
何寶說:“我正在想,老大,我在替你想哩。”
龔大鵬說:“你在替我想?想明白了嗎?”
何寶說:“這會兒還沒有。”
龔大鵬說:“笨。我可是早就想明白了。徐藝新辦的公司,沒經(jīng)驗,但他有張小潔。張仲平?jīng)]有張小潔,但他有能力有水平,所以,我們?yōu)槭裁床蛔屗麄円黄饋碜瞿兀?rdquo;
何寶恍然道:“對,對呀,咱們這叫一女嫁二夫。這個主意好,老大,這個主意真是好呀。”
龔大鵬說:“什么叫一女嫁二夫?這叫左手徐藝,右手張仲平,我讓兩個公司替我服務。怎么樣,高明吧?”
何寶說:“我也覺得。老大,我佩服你,我真的佩服你,你真的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好好學習。”
龔大鵬說:“哼,我也覺得。”
昨天晚上發(fā)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張仲平徹底忘了曾經(jīng)答應給龔大鵬回電話的事,但對于要付給祁雨的定金卻不敢怠慢。他后來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跟祁雨講價 了,直接把那一百萬付給她算了。女人心海底針。她要是覺得張仲平不爽快,再到顏若水那兒嚼舌頭就不好了。星期一一上班,他便讓金會計開好轉(zhuǎn)賬支票,放在了 自己錢包里,早早地來到了青瓷茶會所。他要在這兒等顏若水的消息。
張仲平對祁雨說,我等下把定金一交,那東西就應該算是我的了。可不可以把它從大堂里移到祁老板的辦公室來?祁雨說當然可以,我這就安排他們?nèi)グ帷?br />
這事一會兒就做好了。祁雨情緒不錯,動了好為人師的念頭,同時心里也在想,人家花那么多錢,總得讓他知道買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便從那尊青瓷蓮花尊上講了起來,說它是典型的南北朝時期的器物,那時崇尚佛教,蓮花缸和蓮花尊最多。
祁雨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說:“你聽這聲音。”張仲平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說:“聽不出。我對字畫還懂點皮毛,對瓷器,還真是外行,早就想找個機會向祁老板請教。我覺得古董瓷器的鑒定,學問真的很深。不知道有什么快速入門的訣竅沒有?”
祁雨說:“鑒定的方法很多,有分類法、比較法、甄別法。就說甄別法吧,要看造型、看胎釉、看工藝、還要看紋飾、看彩料、看款式等等,門道還真是不少。要想快速入門的訣竅,那是沒有的。不過,一般初學的人,可以從‘望聞問切’入手,這一點,跟中醫(yī)看病倒有類似之處。”
張仲平來了興趣:“什么?中醫(yī)看?有點意思。”
這時祁雨的手機響了,她并不避諱張仲平,直接接了電話:“哦,徐總,你好,是的,我在店子里呀。什么,你要把錢親自給我爸送去?你去吧,我爸應該在家,好的,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在家等你。”
張仲平看著祁雨,想說什么,終于止住。祁雨又當著張仲平的面給祁家軒打了電話,說等下有個拍賣公司的徐總會給他送拍賣成交款來。
張仲平聽了這話,慶幸剛才的話沒有問。
祁雨的談興仍然很濃,繼續(xù)給張仲平講瓷器鑒定知識,說:“這‘望聞問切’的‘望’是指會識光。先看品相,東西是給別人看的,所以要有美感。正因為人們 喜歡它,就會經(jīng)常撫摸,經(jīng)常把玩,年深日久,器物表面自然生出一層包漿,發(fā)出一種內(nèi)斂的寶光,令人一見生愛。”祁雨突然停住,看著張仲平說:“剛才給我打 電話的徐總,徐藝,張總認識嗎?”
張仲平一笑,說:“徐藝?剛才是徐藝?我豈止認識,他是我老婆的外甥,是從我那兒出去的,一個多月以前,還在我那兒上班。”
祁雨說:“是嗎?那真是太巧了。這個徐總,人怎么樣呀?”
張仲平說:“你想了解徐藝哪方面的情況?”
祁雨說:“哦,隨便問問。”
張仲平說:“整體上來說,還是不錯的。”
祁雨說:“整體上來說不錯,那分開來說呢?哦,張總你別誤會,現(xiàn)在社會上的人都復雜得很,虛情假義的。我們女人,不管是在生活上還是在生意上,總是擔 心上當受騙,也就免不了打聽這個打聽那個。”見張仲平點了點頭,祁雨繼續(xù)說:“剛才你也聽到了,徐總替家父拍掉了兩幅字,說要把成交款親自送過去。能做到 這一點,挺不錯的,張總你覺得呢?”
張仲平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祁雨一笑,說:“徐總是你的親戚,現(xiàn)在又是你的同行,張總是不是覺得不好說呀?那好吧,咱們就不管他了。咱們說到哪兒了?哦,咱們剛才講了什么是 ‘望’,現(xiàn)在講‘聞’。什么是‘聞’?新做的東西有賊光,除賊光常用的方法是用酸浸,或者用茶水加少量堿,這樣,器物表面看起來斑駁陸離、古色古香,但仔 細用鼻子嗅一嗅,就能聞到酸堿之氣。就像做人一樣,你發(fā)現(xiàn)沒有,有些人心懷鬼胎,你即使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可總能感到哪兒味道不正。”
張仲平笑笑,又點了點頭。
祁雨繼續(xù)說:“相對來說,‘問’就簡單了,就是詢問器物的來龍去脈,從物主的回答中尋找蛛絲馬跡,用甄選法來進行分析,從中求得接近真實狀況的判斷。”
張仲平想了想,鼓起勇氣來說:“要把假的說成真的,就離不開語言,要掩飾一個錯誤可能又會露出另外的破綻,這就是言多必失的道理。”
祁雨馬上接口道:“所以人們才說沉默是金,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那種自以為聰明、夸夸其談的人,那種把什么都掛到嘴上的人,是不能合作的,也是成不了大事的。”
張仲平連連點頭道:“唉呀,聽祁老板一席話,真是勝讀十一年書。你說得太對了,鑒別古瓷器跟做人識人還真有相似之處。好在在生意人眼里,什么真的假的,其實是一個相對的概念,而且往往就是一個道具。”
祁雨說:“張總這話怎么說?”
張仲平覺得跟祁雨說話太需要斗智斗勇了,他覺得自己可以裝傻,但不能真的被人當成傻子,便說:“就拿這件東西來說,我查過資料,它應該是南北朝的器 物。放在地攤上,叫價三五千的,作為現(xiàn)代工藝品,那是真的,硬要說成是文物,就假了。可是,即便是假的,要真上了拍賣會,叫價三五百萬的,誰又敢輕易地說 它是假的?唬都先把人給唬住了。”
聽到張仲平這么說,祁雨并不與他較真,反倒一笑,說:“張總這話有道理。一切以時間、地點、條件為轉(zhuǎn)移。不過,真的假的也還是有客觀標準的。所謂假的 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像館藏文物鑒定、考古發(fā)掘,當然要講真?zhèn)、斷代,否則,就太不嚴肅了。但進入市場之后就不同了。市場有市場的特點,講究公平交易,愿 打愿挨,對吧?真假反而成了第二位的東西,對吧?”
張仲平覺得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了,見祁雨話中暗藏鋒芒,卻并不接招,只是點點頭,說:“對對對,祁老板說得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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