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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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校車的剎車聲傳了進來。緊接著便是院子鐵門的吱呀聲和草坪中央小徑上奔跑的腳步聲。根本沒必要抬頭去看廚房墻上的鐘，我知道，現(xiàn)在時間是下午四點一刻。
房門開了。我解開圍裙，大聲道：“快把外套脫下來，洗洗手和臉。別把書包扔在走廊地上。”我把紙巾盒推到餐桌中央，轉(zhuǎn)身從冰箱里取出牛奶。這時四個小家伙已然站在了廚房的門口。我開口道：“下午好啊。你們之前可沒告訴我有客人要來哦�？烊グ淹庖�?lián)Q了，你們和朋友的茶點也就準備好啦。”感謝上帝，他們只帶來了一位客人。我望向那個小女孩兒，她站在阿爾米娜和阿爾西娜中間，雙腳交叉站立著。她比這對兒雙胞胎個頭要高一些，然而與那兩個白里透紅的胖嘟嘟臉蛋兒相比，則顯得蒼白而瘦弱。阿爾明站在她們身后幾步遠的地方，嚼著口香糖，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女孩的一頭長發(fā)。他的白襯衫的一邊衣襟耷拉在褲子外，上面還缺了三個扣子，這使得他不得不像上次那樣，用一只手拉住衣領。我把四個碟子和四個水杯放到桌上，心里嘀咕道，但愿別再被叫到學校去了。
阿爾米娜踮起腳尖，一只手搭在小女孩的肩上，對我說道：“我們和艾米莉是在校車上認識的。”
阿爾西娜撫摸著艾米莉的頭發(fā)：“他們剛搬到G4。”
我從冰箱里又拿出一個蛋糕卷。我怎么就沒注意到有人搬家了？G4號房就在我們家的對面，在街的另一邊。
阿爾米娜打斷了我的思緒：“他們昨天搬來的。”
阿爾西娜接著道：“那時候我們正好在俱樂部呢。”說完，雙胞胎一起把頭轉(zhuǎn)向那個小女孩。
阿爾米娜外套的口袋又開線了，天知道這是第幾次了。“G4以前住的是索菲家。”
不用看就知道，阿爾西娜的口袋邊也開線了。“索菲的媽媽是尼娜阿姨。”
阿爾米娜白色領口的蝴蝶結松開了。“高爾尼克叔叔是索菲的爸爸……”
阿爾西娜也要扯開自己領口的蝴蝶結。“他真是太逗了。不是嗎，阿爾米娜？”
阿爾米娜不住地點頭。“我們都被他逗得快笑死了。”
我?guī)兔忾_兩人的領結，注意到女孩的心思并不完全在這對雙胞胎身上。她的手鉤在背后，偷瞄著四周。她的雙唇嬌艷，就好像涂了口紅一樣。我把第四塊蛋糕卷從中間剖開，說道：“先去洗洗手……和……臉吧。”
孩子們出去了，我心中那多疑的神經(jīng)又像往常一樣被激發(fā)了出來：這個女孩剛才那么認真地在看什么？難道是哪里不干凈了？不會是她看到廚房里有什么刺眼的，或者奇怪的東西吧？但我內(nèi)心的開朗神經(jīng)又讓我解脫了：你的廚房也許是有些局促，不過一向都很干凈，再說了，一個小女孩不會關心大人的事。我在黃油三明治上抹上一層奶酪，把三明治放到第四個盤子里，環(huán)顧四周，看到餐桌上擺放的三角梅和窗臺上的花盆，還有我掛在墻上的一串串紅辣椒和大蒜，開朗的神經(jīng)又給了我鼓勵：你的廚房里什么都有，還有一些別人家廚房里沒有的東西。在你看來，這個廚房真的很漂亮，甚至無論你的母親、妹妹，還是朋友、熟人都會笑著對你說，克拉麗斯，你的廚房就是童話故事里的魔術小屋。你不要依著別人的話就改變自己的風格，也不要因為別人的評頭論足而生氣，更不要——我忽又瞅見了窗臺上的花盆，我該給它換土了。
阿爾明洗完了手和臉，比女孩子們早一步回到了廚房。他一臉倦容，濕漉漉的頭發(fā)垂在額頭上。他換上了自己最心愛的黑襯衫，胸口印著個小山羊頭，頂著長長的角。似乎平日里的嘮叨總算起了作用，我那十五歲的兒子終于學會了保持干凈和整潔。如果母親在這兒，能夠親眼看見該多好啊！
我把牛奶倒入杯中：“如果外婆在這兒，能夠親眼看見這些……”
他拿起杯子：“看見什么？”
我在他對面坐下，手托著下巴看著他：“看見她的外孫不只為了出去玩和做客才會梳頭發(fā)、穿干凈的衣服�？匆娝犜捔�，而且在家里也很整潔。”說著，我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他的頭立刻向后一縮：“別！我的頭發(fā)弄亂了。”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之后，從桌上拿起了一個我其實并不需要的鹽瓶。
阿爾西娜和阿爾米娜拉著艾米莉的雙手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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