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孤膽英雄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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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落難，第14師團特高課防守得鐵桶一般，要想從這里把人救出來，幾乎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那華劫持的軍火車上，除了司機，還有一位日軍大佐，用英語問出運城日軍特高課所在地，那華幾乎沒費什么力氣。槍支在頭上，小鬼子也是爹媽生的怕死貨，沒等扣扳機就照實招了。
軍火車闖關過卡，一路綠燈，沿途，幾乎沒有人敢靠近這輛飛馳著的一觸即發(fā)的死亡炸彈。當然，軍火車后跟隨的追兵也愈來愈多。
運城第14師團特高課。
也就是在福田正雄從課長辦公室離開后不久，課長桌上的電話鈴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嚇得課長嘩啦一下丟掉了手頭正在看著的資料，一把把聽筒抓了起來。
課長聽完電話后，臉色很快變成了一叢瘋長的韭菜。
是什么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光明正大地駕一輛自殺式軍火車，要闖入第14師團的重兵駐地運城，這不是老鼠想和貓接吻——沒事找死嗎？
課長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有些齷齪，腦子卻相當夠用，他很快做出了判斷，日軍第14師團占領運城后，國民黨序列閻錫山的殘余，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基本上銷聲匿跡了；共產(chǎn)黨方面的主力游擊隊，轉(zhuǎn)進了中條山等山西邊緣安全地帶，作局部抵抗，圖謀東山再起，暫時成不了大氣候。
那么，這個劫持軍火車的人，一定是奔著第14師團特高課來的，目的很明確，這個人想用一車軍火和他的性命來換下樓上的姬夫人。
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個賠本的買賣，“櫻花3號”計劃高于一切，這樁生意可能沒法做。他得把福田正雄找來商量商量，奸商的主意在關鍵時刻，有時候比諜報組的那些死拼硬打的武士強得多。
課長恢復了臨戰(zhàn)狀態(tài)，在辦公室里轉(zhuǎn)悠著思考對策，他是個善于用智慧去挑戰(zhàn)突發(fā)事件的人。
暮色將至，特高課附近的外圍地帶開始增兵添將，來不及抽身的姬順臣和老張他們，被突然出現(xiàn)的大批武裝日軍，壓制在了一座民房的屋脊上。
布防的日軍顯然忽視了身邊敵人的存在，竟然在他們的頭頂和腳下三人一組，架起了機槍，一下子堵死了上下的出路。
姬順臣他們爬在一段女墻的隱蔽處，大氣都不敢出。一定是出現(xiàn)什么突發(fā)情況了，有一小隊日軍正在房下的街道上，匆匆忙忙地布設路障。
遠處的路上煙塵翻滾，引擎轟鳴，不一會兒，一輛卡車風馳電掣般地沖進了街道，這條街道正是通往特高課的必經(jīng)之地。
姬順臣探頭看下去，那輛卡車以極快的速度撞翻木欄路障，從他的視線內(nèi)一沖而過，恍然中，那華的側(cè)影在駕駛室里嘩地一閃，一個鬼子從車門里滾出，在慣性作用力下，被甩飛起來，一頭栽在了路邊的磚墻上，碰了個腦漿迸裂。
奇怪的是，只聽見身旁和下面的鬼子們哇哇哇地一片亂叫，卻不見有人開槍，街道下隨后的摩托車一輛接一輛，房上房下的鬼子遲遲不動，似乎在等待撤離的命令。敵人不走，姬順臣他們根本無法露頭沖出去阻止和幫助那華。
姬順臣很快地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看來他估計得沒錯，那華此舉是個人英雄主義占了上風，如此拼命一搏，不一定能救得了盈月，狡猾的福田正雄，說不定已經(jīng)把盈月轉(zhuǎn)移走了。
那華孤注一擲，一手駕車，一手端著卡賓槍，抵著那位鬼子大佐的腦袋，沖進了運城日軍第14師團特高課。
軍火車在探照燈照耀下的特高課院子中間戛然而至，警戒大院的鬼子們見狀，紛紛向樹后墻角以及沙袋掩體后面退去，來不及跑的鬼子一個個就地臥倒，所有的槍口一起指向了駕駛室。
那華打開車門，一腳把身邊抱著頭的日軍大佐踢了下去，大佐在地上來了個驢打滾，跳起來抱頭朝前就跑。此時，站在三樓上的福田正雄從身邊的衛(wèi)兵手中接過步槍，瞄準回到大本營的大佐，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大佐松開了抱在頭上的雙手，一股鮮血從后腦勺噴了出來。就槍法而言，福田正雄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軍人。
那華跳下駕駛室，一手端槍，一手牽著幾根連接在車廂內(nèi)的引線，他從肩上取下一枚美式手雷，咔嗒一聲，用拇指掀開保險，刷地松開手，冒著煙的手雷垂直下落。院子里的鬼子見狀，一下子傻了眼，此人身后的一車軍火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設想，估計他們就都找不著胳膊腿了。
就在手雷落地的剎那，那華飛起一腳，就像踢足球一樣，把手雷射進了對面門口幾十米開外的沙袋掩體。
一聲巨響，血肉橫飛，一個鬼子的胳膊被炸飛起來，落下后，跌倒在三樓雕欄邊站著的福田正雄腳下。
“有懂人話的沒有？趕快站出來，我不想殺人！”爆炸過后，那華用中國話和英語大聲地叫道。
三樓上的福田正雄抬起腳，把腳下的那半截胳膊踢到一邊，向前走了一步，扶著欄桿回答說：
“有！閣下應該是姬掌柜的人吧，英雄好漢！佩服！佩服！呵呵，我福田正雄在此恭候多時了！”
“你他媽的別酸啦！快把姬夫人交出來，否則，今晚我們一起上西天！”那華抖了抖手中的引線，仰頭喊道。
“我們做個交易吧，好漢！你放棄手中的武器和引線，我可以讓你馬上見到姬夫人，只要你能說服她，剩下的事，我們可以坐下來商量嘛！”
“是嗎？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看不見人，我不會放棄籌碼！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那華后退了一步，把槍口塞進了車廂里。
“做交易要有誠意，好漢這么沖動，會害死姬夫人的，當然，也包括你和我，以及這個院子里的所有人！”福田正雄脫下禮帽，彈了彈上面的灰塵說。
“少廢話！馬上交出姬夫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那華說著，打開了和引線一起攥在手中的打火機，順手點燃了車廂邊伸出的一根導火索。福田正雄一見慌了手腳，連忙大喊：“好漢且慢，好漢且慢！八嘎！快把姬夫人帶上來！”
很快，那華看見，盈月被鐵鏈和繩索捆在一個木制十字架上，被幾個鬼子抬著立起來，靠在了三樓的欄桿上。
盈月看上去已經(jīng)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頭發(fā)散亂，覆蓋了大半個歪在肩膀上的臉，她遍體鱗傷，身上那身那華熟悉的湘繡旗袍，鞭痕開裂，血跡斑斑。
一個鬼子提了一桶涼水，劈頭蓋臉朝盈月潑了過去，盈月被激醒過來，掙扎著咳嗽了幾聲，仰脖吐出一口血水，頭一歪，又昏死了過去。
這一刻，那華心如刀絞，淚眼模糊，他刷地一下抽掉燃燒著的導火索，抬起卡賓槍，突突突地朝著三樓房頂?shù)娘w檐就是一梭子猛掃。
“放開她！放開她！你們這些天殺的畜生！”那華的吼叫聲嘶力竭，他寧可自己去死，也不想親眼看著他愛過的女人遭受這么殘忍的酷刑。
“好漢息怒，好漢息怒！姬夫人剛烈不屈，用刑實出無奈，她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失去了利用價值，你可以帶走她，但你不放手，我們怎么交易？”
福田正雄朝下面已經(jīng)被激怒了的那華說著，同時走到十字架前，踮起腳尖，伸手要去掀盈月粘在臉上的頭發(fā)。那華一見急紅了眼，抬槍又是一梭子猛掃，打得房頂上瓦碎木飛，煙塵一片。
“別碰她！畜生！你再碰她一指頭我弄死你！”那華這一聲，發(fā)自肺腑，撕心裂肺。
“你松開引線，放下槍，離開卡車，我們會馬上放開姬夫人！”福田正雄知道那華的忍受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再糾纏下去，一定會雞飛蛋打，弄不好下面的人失去理智，引爆軍火車，他們就都死定了。
“松開引線絕不可能！你們放開姬夫人，把她給我送進駕駛室，福田先生，對不起，你也得坐進去，我需要你做我的司機和人質(zhì)！”
松開引線就等于自取滅亡，他不想讓盈月再承受哪怕一分鐘的屈辱和折磨了。
“這買賣不公平，你手中的武器讓我們無法靠近，我福田正雄答應做你的人質(zhì)，你可以不松開引線，但你必須放下身上所有的武器，我得對整個兒特高課和我的命負責！否則，你就引爆吧，如果我福田正雄命大，或許還能逃過這一劫，嘿嘿！”福田正雄的話聽上去毫無商量的余地。
“我憑什么相信你？福田先生，憑我的人現(xiàn)在還在十字架上受難嗎？”那華據(jù)理力爭，他不可能現(xiàn)在就引爆炸藥，親手殺了盈月，那樣的話，他縱使做鬼都不得安寧。
“我福田正雄憑的是誠意！好！快給姬夫人卸刑，我們君子協(xié)定，你放下武器，我送你和姬夫人出運城！”
兩個鬼子抬著昏死過去的盈月，很小心地放進了駕駛室，他們在那華槍口的監(jiān)視下，退進了一樓。緊接著，福田正雄舉著雙手走了出來，那華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取下了肩上和腰間的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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