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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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實際上,他卻話鋒一轉(zhuǎn),給她留了一線生機。
“不過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還算是有點兒小聰明。”
金鈺知道他這話指的是什么。其實她無非就是按照重要程度給所有部門排了個順序,然后按照優(yōu)先級,把市場部和銷售部的工作報告最先整理出來了。
她抬頭對上任之初的視線,可憐巴巴地盼著他能寬宏大量地留下她。
好在,他沒有負她所望。
“我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能不能留下來,看你自己的表現(xiàn)!
金鈺仿佛被人喂了一大顆定心丸,噎得雙眼直放光。她興沖沖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對他說道:“謝謝任總!我一定會……”
任之初揮手打斷她的話,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你快別給我亂保證了。”
“沒問題,我保證再也不亂保證了!”其實話剛說完,金鈺就意識到自己沒救了。
“……”當然,任之初也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叫“孺子不可教也”。
夜幕籠罩在車水馬龍的沽川市,此刻,放眼望去,一棟棟高樓燈火通明。
金鈺從下午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已經(jīng)疲倦得有些睜不開眼睛。她強打起精神,按照任之初的要求給秘書室的員工發(fā)了一封通知郵件,然后才離開公司。
從德魯大廈出來,她快步穿過門前的馬路,去對面的公交站等車回家。
出乎她預(yù)料的是,公交車還沒來,李冉的電話倒是先打了過來。
“金鈺,你現(xiàn)在說話方便嗎?”
“我剛從公司出來,沒什么不方便的。怎么了,這么晚打電話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李冉說了句什么,可是金鈺沒有聽清。
電話那邊很吵,嘈雜的背景音里,隱約可以聽出路邊的小販在吆喝著“鐵板魷魚十塊錢三串”。
金鈺忙到這個時間還沒吃飯,顯然是餓得神志不清了。
她聽著電話那邊不斷傳來夜市的熱鬧聲音,莫名其妙就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仿佛公交車站也飄蕩著烤串和麻辣燙的辛香。
伴隨著這種若有似無的美食香味,一輛深灰色的賓利轎車從遠處徐徐駛來,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金鈺面前。
副駕車窗緩緩搖下來,金鈺有些不明所以,探過身子往車里望去。車內(nèi)燈光有些昏暗,淺淺地落在任之初的臉龐上,將他原本硬朗的輪廓渲染成柔和的模樣。
這一刻,金鈺腦子里忽然就有點兒懵了。
她沒來由地想起《大話西游》里的一句臺詞—我夢中的白馬王子,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駕著七彩祥云來迎娶我。
任之初看了金鈺一眼,見她正在講電話,雖然沒有開口,但也沒有繼續(xù)開車。他只是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視線,看起來像是在專門等她。
金鈺被他這么一瞧,倒是恍然回過神來。
她壓低聲音對李冉說:“先不跟你說了,等會兒我再打給你……”言罷,沒等對方做出反應(yīng),她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金鈺笑著往前走了幾步,主動和任之初打了聲招呼。
他沒看她,只是用命令的語氣說:“上車!
金鈺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麻煩您了,我坐公交回去就好!
“上車,”任之初轉(zhuǎn)頭對上她的視線,“別讓我說第三次!
再推辭下去就顯得有些矯情了,金鈺笑著說聲“謝謝”,然后開門上了車。
車還沒開過第一個紅綠燈,金鈺的手機又響了。她不由得有些納悶兒,怎么大家都趕在這么個節(jié)骨眼上扎堆兒來找她。
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隨即又轉(zhuǎn)頭看向一旁開車的任之初。
任之初沒有回應(yīng)她的視線,他一邊仔細觀察著T字路口的路況,一邊低聲說:“趕緊接電話,鈴聲吵得我頭疼!
明明是好心,卻非得端著領(lǐng)導架子,不肯好好說話。金鈺忽然覺得這樣的任之初有點兒好笑,就像一只別扭的大貓。
電話接通,喬幸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芋頭,你現(xiàn)在下班了嗎?”
沒在公司,可是在老板車里,這算下班了嗎?金鈺愣了片刻,也不知該怎么回答,索性跳過喬幸的問題,直接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一個人寂寞地吃完了砂鍋粥,來控訴一下你放我鴿子這事兒!
金鈺開玩笑道:“憑我對你的了解,我怎么覺得你八成是來跟我炫耀的?”
“還真是,你都不知道那家的蝦蟹粥味道有多贊!”喬幸笑了笑,又說,“要不然我贊助你一頓消夜,以作補償,怎么樣?”
“改天吧,我剛吃過晚飯!苯疴曤S口撒了個謊,誰知空空如也的胃偏在這時“咕!绷艘宦,徹底將她出賣。喬幸自然聽不見,可一旁的任之初卻聽得一清二楚。
金鈺頓時有些尷尬,又和喬幸簡單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她訕訕地看向任之初,故意扯開話題:“不好意思啊,剛才是我大學室友的電話!
任之初應(yīng)了一聲,可是等他再度開口,說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先陪我隨便吃點兒東西,然后我再送你回去,沒問題吧?”
“我都可以,看您安排吧!苯疴曃⑿χc頭,簡直想畢恭畢敬地哭給他看。眼看著快十點鐘了,她倒是真想說“有問題啊,請您放我回家”,可她哪里敢?
說到底,她也只能由著任之初把車開往市中心。
像任之初這樣富有又冷傲的人,會喜歡去什么樣的地方用餐呢?這一路上,金鈺一直都在琢磨這個問題。
她想到了很多種可能,可是當他最終把車停在糖坊街口,她還是免不了有些訝異。
如果金鈺沒記錯的話,幾年前她和那個男人相逢的“樹洞”,就在糖坊街的盡頭。
最近幾年,政府連續(xù)加大拆遷改革力度,那些爛尾樓早已被一排排齊整的商鋪所取代。金鈺雖然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來過這里,然而此刻,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地方。
任之初率先下車,快步繞到副駕駛這邊,伸手替金鈺拉開了車門。
下車的時候,金鈺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任之初。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只覺得心跳如鼓,一時竟分不清現(xiàn)在與從前。
與這個男人一起回到這條熟悉的街道,究竟是刻意還是巧合?
她有些出神地凝望著他挺拔的背影,思慮良久,卻怎么也猜不透。
糖坊街自從被開發(fā)成商業(yè)區(qū),就一直以“晝夜不休”聞名于沽川。夜里十點多鐘,別的商業(yè)街早已關(guān)門歇業(yè),只有這里依舊燈火通明。
格子磚鋪就的道路,看起來敞闊而平整。暖橘色的路燈照耀在路的兩側(cè),將連綿的商鋪裝點成格外紅火的模樣。
金鈺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也不知是什么古怪心理在作祟,她的視線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落在任之初的側(cè)臉上。
有那么一瞬間,她忽然心生感慨。
不過是短短五年的時光,原來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和從前不一樣。
在金鈺的印象里,糖坊街只有縱橫交錯的青石板路,以及泥土和青草的芳香。曾幾何時,她甚至以為那種清香已經(jīng)刻在了青石板上,變成糖坊街獨有的味道。
而如今,她回到這里,卻只能聞到各種消夜的味道。
顛覆記憶的不只是眼前的街景,還有身邊這個似曾相識的男人。金鈺幾次轉(zhuǎn)頭看向任之初,想問他為何偏偏選在這里,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們沿途經(jīng)過很多家餐廳,可任之初始終視若無睹,依舊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金鈺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腳痛得要命。然而為了跟上他的步伐,她不得不拼了命地朝前走,踩在刀刃上的感覺簡直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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