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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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這回換方圓莫名了。
他剛才叫自己什么？“何小姐”？
“曉芳窯雖然不低，可這技藝的確物有所值啊，所謂縱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這北宋的汝窯我是買不起也買不著，可曉芳窯還是在我經(jīng)濟范圍能力內(nèi)的。有錢難買心頭好，對吧？”男人覺得方圓一驚一乍的樣子好笑又可愛。
好一會兒，看方圓還是愣愣看著他，不由笑道：“剛來的時候看你清清爽爽坐在這里，泡茶的手法熟練又不做作，我就挺有好感。本來嘛，泡茶就是實用技，那些浮華的儀式感是給旁人看的，茶味才是給自己品的。”
說到這里，男人伸手撓了撓頭，臉上暈起一抹紅道：“和你也很聊得來，想不到你才24歲就這么真實，完全不像酒店老板家寵出來的女兒，一個曉芳窯也讓你驚訝成這樣……”
“不好意思�！狈綀A越聽越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腦子。
“您……貴姓？”方圓覺得自己聲音都有些抖，自高考之后，她的腦子再沒像現(xiàn)在轉得這么快過。
“哎？李阿姨沒跟你說嗎？看我，光顧著說閑話，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嚴問，這家……”嚴問的話沒說完就被方圓舉起來的手勢打斷了。
“嚴先生，我很抱歉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請你不要太震驚，我真的感到非常尷尬，”方圓用手遮住額頭，盡可能用她最快的語速對嚴問道，“第一，我不是24歲，我今年31歲了；第二，我家不是開大酒店的，我父母都是中學教師，普通人家；第三，曉芳窯早年間仿宋汝窯的杯子少說也十幾萬了，我不可能不詫異，不過有錢難買心頭好，并且在你可以負擔的范圍內(nèi)，我是認同的；第四，我不姓何，我叫方圓”。
說完這四點，方圓放下手看了嚴問一眼，嚴問的表情就像剛才的方圓一樣，臉上蒙上一層豬肝色，想說話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只能咽口水。
“綜上所述，咱倆好像……弄錯了……”方圓看著杯里已經(jīng)涼了的茶水，咬著牙說完最后一句話。
“啊……”嚴問終于張了張嘴。
“丁零零……”嚴問的手機響了起來。
旁邊桌子穿紅色蕾絲緊身裙的女孩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踩著細跟鞋娉娉婷婷走了過來，很娟秀的姑娘，得體的妝容，和方圓差不多長的頭發(fā)垂在腰際，手里舉著“撥號中”的手機，柔柔地問道：“請問，是嚴問嗎？我是何黎姝�！�
嚴問尷尬地站起來向何黎姝道歉，話還沒說完何黎姝就挽著嚴問的手說：“該是我道歉，真不好意思，是我來晚了，咱們那邊坐吧？”
方圓一邊感嘆著何黎姝美麗大方、知書達理、情商高，一邊咒罵著自己不知所謂，匆忙起身就要走，卻被服務員攔住了。
“女士，您好，您是我們店里第一千位顧客，我們免費贈送您金卡一張，以后您來店里消費可享受8折。”服務員客氣地端著托盤，上面躺著一張金燦燦的卡片。
“不用了。”方圓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個地方，喝了一壺茶才發(fā)現(xiàn)相親相錯了人，偏偏人家正主兒還是那么個女孩兒，這張老臉算是丟盡了。
“您留下電話號就可以，辦理會員卡，本次消費免單，”服務員說著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店內(nèi)單間的方向問，“還是說請剛才那位先生結賬？”
“不用不用，辦會員卡吧，謝謝你�！狈綀A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這要是讓服務員去單間里找嚴問結賬，自己這張臉干脆撕下來釘墻上算了。
匆匆把電話號寫在卡片上，這才突然想起，手機放在床頭充電忘了拿……
方圓看了看已經(jīng)露出太陽的天，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球包，咬著牙奔去了球場。
6
等方圓一腦門子汗回到家時，方媽媽第一個沖了出來，“你咋不帶手機？咋這時候才回來？人家小劉打電話來說今天公司有事走不開去不了了，我還以為你等不到人，一會兒就能回來呢”。
“啊，是啊，等了一會兒我就去打球了，咱家這沒下雨吧？北邊下大雨了，我躲雨來著�！狈綀A低著頭奔了洗手間。
“果然，好男人都是別人的啊�！狈綀A狠命擦著自己的頭發(fā)，心里暗想，嚴問那兩個酒窩時不時浮現(xiàn)在眼前，再想何黎姝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手下毛巾擦得更狠了，就跟不是自己的腦袋似的。
“果然，愛情這種東西就是個奇跡啊�！狈綀A把毛巾甩進洗衣機，恨恨道。
“果然，我沒這種命啊，”方圓死牙賴口地哼唱起來，“她像個天仙，她太美了，英雄和美人哪，是一國的，我沒那種命啊……”胡亂哼了沒幾句，方圓呆坐在床邊，掃了眼窗外，黃燦燦的大太陽掛在天上，可惜一點都不溫暖。
“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一個陌生的號碼，方圓把手機扔回了床上，她沒有心情和賣保險的廢話。
“也別想看到我是誰……”對方倒是很有心情，鈴聲唱起來沒完。
“喂？”方圓死氣沉沉地接起了電話。
“啊……方小姐，那個，你好，我是嚴問。”聲音傳過來的瞬間，方圓就石化了。
“你好？”方圓的聲音瞬間低柔了許多。
“很抱歉打擾你，但是，今天晚上有沒有興趣一起吃個飯？我還有另一枚窯變釉三足杯，想請你看看�！眹绬柕脑捳f到后來，竟然傻笑起來，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借口也是夠爛。
他這一笑，方圓反倒放松了，斜靠在枕頭上，問：“你怎么有我電話的？”
“茶館是我開的，你走前辦了一張會員卡……”嚴問的聲音有些尷尬。
“所以，沒有第一千位顧客，也沒有金卡8折？那個24歲的酒店千金呢？”方圓甩了甩腦袋，聲調(diào)倒還算平和，可心里的那只小兔子已經(jīng)瘋狂地蹦著，把所有的胡蘿卜拔出來又種了回去，然后把地翻了個稀巴爛。
“我猜，大概只剩下金卡和8折還在吧。”嚴問這一句的聲音倒是很大。
方圓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圓圓你干嗎去？馬上吃晚飯了�！狈綃寢尷≌鲩T的方圓。
“你看我這樣能干嗎去�。俊狈綀A一只手掐著腰倚在門上，長發(fā)編了公主辮墜在身后，白色大擺的連衣裙，眨著長睫毛沖方媽媽飛了個媚眼。
“媽，我的春天到了。”方圓甩著提包扭著腰肢，遠遠甩出句話，身后一片粉紅色的心形氣泡四下彌散尾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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