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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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您路過亞羅波列茨時,我記起,您說過希望回來時再到這里來看我,可我的好兒子德米特里執(zhí)意讓我回到工廠去。因不知道您返回的準確時間,又擔心路上不好走,我今天就離開亞羅波列茨。如果您打算來這里只是為了看望我的話,我認為必須事先通知您,我已離開此地了。但是,如果您就是愿意走這條路,將亞羅波列茨當作您舒適的驛站的話,我會很高興的。娜塔莉亞給我的信可以證明,她等您有多焦急,看來她因您不在家會很生氣。她告訴我關(guān)于孩子們的消息,讓我放心。祝愿您盡快平安地回家,衷心祝愿您幸福,我永遠是您的朋友。
娜塔莉亞·伊萬諾夫娜
1833年11月4日,亞羅波列茨
附筆:您的書將作為貴重物品,一有機會用雪橇為您送達。
娜塔莉亞·伊萬諾夫娜百般辯解,沒等女婿就離開是因為好兒子需要她回去,再者妻子焦急地等著普希金,因此他最好回到家庭的懷抱,不要將時間浪費在去亞羅波列茨的路上!顯然,在普希金走后,經(jīng)過思考她決定不與女婿見面,逃避可能承兌某種責(zé)任。總之,盡管和女婿的關(guān)系改善了,但事情只要涉及錢,娜塔莉亞·伊萬諾夫娜顯然還是忠于她自己。因此,她沒有像承諾的那樣,將自己的一部分領(lǐng)地分給普希金夫婦。
收到岳母的信后,普希金自然回來時沒再去找她。
遍訪普加喬夫故地期間,普希金探訪了下諾夫戈羅德、喀山、辛比爾斯克、奧倫堡,有時到周圍地方和當?shù)氐睦献艚徽,他們會給他講過去的故事。最后,10月時他到達波爾金諾,打算在那里整理收集的資料。總之,普希金整整三個月沒在家。
夫妻倆第一次分離這么長時間。我們找到這個時期普希金寫給妻子的16封信,只選擇其中(已刪節(jié))涉及娜塔莉亞·尼古拉耶夫娜的主要形象、描繪夫妻關(guān)系的幾封:
我的天使,似乎我做了件蠢事,將你留下,我又開始了居無定所的生活。我生動地浮現(xiàn)著每月一日的情景:巴拉什的債務(wù)、廚師、馬車夫、藥劑師,席勒太太[1]等人糾纏著你。你那里錢不夠用,斯米爾金[2]請求你的原諒,你為我擔心,生我的氣,就該如此。這還是好的呢,要是你又患膿腫,瑪莎又病了,該怎么辦?還有想不到的意外情況……[3]普加喬夫不值得如此。我隨時有可能拋棄他回到你身邊。我還是要到辛比爾斯克,在那里等候你的來信。我的天使,如果你夠聰明,也就是健康、心情平靜,那么我從鄉(xiāng)村給你帶回100盧布的商品,我們說好了。我們這里天氣非常好!白天炎熱,早晨有一絲涼意,好極了!你們那里是這樣嗎?你在黑溪鎮(zhèn)上散步還是閉門不出呢?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護好自己。告訴姨媽,雖然她愛你讓我嫉妒,但請求主和上帝不要讓她離開你,還要照顧你。再見,孩子們,喀山見。深深親吻每個人,尤其是你。
(下諾夫戈羅德,1833年9月2日)
……今天我到省長布圖爾林將軍家做客。他和妻子非常周到親熱地接待我。他勸我明天在他家吃午飯。集市散了,我走在荒涼的鋪子門前。這些場景給我的印象就像舞會散場時岡察洛夫家的馬車漸行漸遠一般。你看,盡管有市長之妻和她的姨媽[4]陪伴,我仍然愛娜塔莎·岡察洛娃,無論我身在何方,都會獻上我的親吻。再見,我的美人、我的偶像、我最心愛的人,我何時能再見到你⋯⋯[5]
(下諾夫戈羅德,1833年9月2日第二封信)
普希金與娜塔莉亞·尼古拉耶夫娜分享旅行中的感想。他感到煩悶。集市空曠的場景讓他想到舞會散場,當時娜塔莎·岡察洛娃已經(jīng)離去……
10月3日,他在省長米哈伊爾·彼得羅維奇·布圖爾林家吃午飯。省長夫人的老相識利季婭·彼得羅夫娜·尼科利斯卡婭出席了午宴。詩人給她留下有趣的印象。下面是尼科利斯卡婭寫的內(nèi)容:
……今天,一個年輕人在布圖爾林家吃午飯,沒向我們介紹他,我不知道他是誰。我記得這位客人的外表,看模樣他有三十多歲,蓄著短絡(luò)腮胡子。他那有些黝黑的面龐很獨特,但并不英俊。寬額頭、長鼻子、厚嘴唇,總之五官不夠端正。但他最出色的當屬那雙深灰略帶藍色的眼睛,大而明亮。無法形容這雙眼睛:目光熾熱同時不失溫柔愉悅。我從未看見過比這更能表達聰明、善良和精力充沛的面孔了。他笑的時候,滿口銀牙白得閃光。他的舉止風(fēng)度文質(zhì)彬彬,但十分靈活。他說話很動聽。啊,在他樸素自然的話語中蘊含著多少聰慧和活力呀!他那么快樂,親切,太美妙了!這個人我喜歡……
普希金的絕佳肖像被這個年輕女人生動、傳神、真誠地描繪出來!
我的天使,你好。我5日就到達喀山,直到現(xiàn)在才有時間給你寫下只言片語。現(xiàn)在我要去辛比爾斯克,希望在那里收到你的來信。在這里,我花很多時間與我的主人公的同代人(已是老者)進行交談,走遍了城郊,參觀了戰(zhàn)役的遺址,邊詢問,邊記錄。我非常慶幸,探訪這個地方?jīng)]空手而回。
天氣相當好,只是怕說多了反而變得不好。希望在雨季前走遍所有想看的地方,并且9月底待在鄉(xiāng)下。
你身體還好嗎?你們大家身體都還好嗎?在路上時,我看見了一個1歲的小女娃,她像只小貓在地上爬,她已經(jīng)長出兩顆牙了。請告訴瑪莎……
(1833年9月8日,喀山)
我從詩人亞濟科夫所在的村子給你寫信,我到這里找他,他卻沒在家。這是我在辛比爾斯克的第三天。在扎格里亞日斯基[6]那里接到了你的來信。這封信讓我歡喜,我的天使,但我還是要責(zé)備你。你有膿腫,卻給我寫了滿滿四頁!你怎么不害羞!你就不能用四行字告訴我你和孩子們的近況?唉,好吧,上帝保佑你健康。我很高興,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會陪著你,他非常討人喜歡,你不討厭他……如果房子還舒適,就什么也別做,租下它,至少可以待在家里。我非常擔心你的狀況,留給你的錢太少了。舊賬沒算清,隨時添新債。我的旅行很有意義,但還是原封未動,一字未寫。我連做夢都想到波爾金諾去,在那里閉門不出……吻你和你們大家。衷心祝福孩子們。保重。我很高興,你沒懷孕。向葉卡捷琳娜和弟弟謝爾蓋致意。
(1833年9月12日,亞濟科沃村)
我昨天到達這里。筋疲力盡,路上很寂寞,天氣寒冷。明天去亞伊克河[7]流域的哥薩克那里。在那里待上三天,之后路過薩拉托夫和奔薩,然后起程回村里。
小妻子怎么樣?你寂寞嗎?沒有你,我很憂郁,要不是羞愧,我會直接回到你身邊,可一行未寫。是的,不行,我的天使。既然拿起軛索,就不能說身體弱。也就是,既然出來寫作,就要小說一部接一部地寫,詩歌一首接一首地創(chuàng)作。我覺得,我有個愚蠢的主意,要在馬車上寫作,這可怎么好,可在床上做什么去?[8]……你自己的事安排得怎么樣了?我擔心,你身邊人手少。你不再雇一個嗎?我希望你找個女的,你和男仆可怎么處得來。這些我都放心不下,像我父親一樣多疑。我還沒提孩子們。上帝保佑他們健康,還有你,小妻子。再見吧愛妻。我回鄉(xiāng)下前,別再等我的信。吻你,并祝福你們……
(1833年9月19日,奧倫堡)
在普希金的信中,蘊含著多少愛戀,多少溫柔:“再見,我的美人、我的偶像、我最心愛的人,我何時能再見到你” ……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人比這個女人更完美、更珍貴、更親近。
普希金擔心妻子和孩子們的健康。娜塔莉亞·尼古拉耶夫娜在生孩子后時常患乳腺炎。這就是他總問膿腫的原因。
對家庭的關(guān)懷像一條紅線,貫穿于所有書信之中。普希金明白,他留給妻子的錢不夠她維持家用。預(yù)料到“意外情況”發(fā)生:娜塔莉亞·尼古拉耶夫娜租了新住所。讓詩人高興的是,這段時間,謝爾蓋·尼古拉耶維奇住在他家。畢竟家里有個男人在。
還有兩封娜塔莉亞·尼古拉耶夫娜在1833年寫給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維奇的信,應(yīng)該和丈夫給她的這幾封信放在一起。
[1] 席勒太太是時裝店的老板。
[2] 斯米爾金是普希金的出版商。
[3] 此處原文即為省略號。
[4] 普希金給妻子信中所提的市長之妻和她的姨媽是普希金的旅伴。
[5] 此處原文為意大利語,用黑體字體表示,下同,不再標注!幷咦
[6] А.Мю.扎格里亞日斯基是辛比爾斯克的省長,娜塔莉亞·尼古拉耶夫娜的遠房親戚。后來,1843年,普希金的弟弟列夫·謝爾蓋耶維奇娶他的女兒伊麗莎白·亞歷山德羅夫娜為妻。
[7] 亞伊克河,現(xiàn)稱烏拉爾河。
[8] 普希金喜歡躺在床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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