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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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生把書記堵在了辦公室
也就在這一天的黃昏,王后生給白毛狗撂了一根骨頭,趁勢進(jìn)了鎮(zhèn)政府大院。鎮(zhèn)政府的職工都還在鄉(xiāng)下,沒有人,等門房許老漢從廁所里出來,突然看見王后生已站在了鎮(zhèn)黨委辦公室門口,趕緊跑出大門喊來人。
書記正批閱文件,覺得光線暗了一下,一抬頭,王后生笑瞇瞇地說:書記!就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他坐得很規(guī)矩。書記要躲沒躲及,說:你來干啥?王后生說:我來反映群眾的呼聲。書記說:你咋恁多的呼聲?!王后生說:不是我的呼聲是群眾的呼聲。書記說:把舌頭擺順,不要給我說那樣的話。書記往墻上看,墻上掛著一面錦旗,錦旗有些斜了。書記說:說那樣的話我比你會說。站起來去把錦旗掛端了。王后生說:那就算我的呼聲了,我反映的是……書記并沒有揉手,又坐在了辦公桌后批閱文件,說:鎮(zhèn)政府是有各職能部門的,告狀的事你找綜治辦吧,我正忙著。王后生擤了一下鼻子,說:這事我得找你。書記說:你不能找我。王后生說:這得找你!書記就看著王后生,王后生雙手伸到了口袋里,口袋里竟出來了兩條蛇,是白蛇。書記是驚了一下。王后生又擤了一下鼻子,用手玩著蛇頭,說:這只能找你呀,書記!書記盯著蛇頭,手里的筆在桌上輕輕地敲,說:我見過兩頭蛇,你那是雙頭蛇嗎?王后生說:我這是單頭蛇。書記說:哦,單頭蛇,單頭蛇毒不大性欲大,你沒有在手帕上讓貓尿了,讓蛇爬上去排精液,那樣手帕在女的口鼻前晃晃,女的就迷惑了會跟你走?!王后生說:書記你還懂得這些?書記說:泥里水里過來的人,我啥事沒經(jīng)過?!
帶燈拿了那根花翎子剛回到鎮(zhèn)政府大門外的巷里,許老漢急急往出跑,見了帶燈就說:快,快,王后生要害書記哩!帶燈說:王后生咋要害書記哩?許老漢說:他拿了蛇把書記堵在辦公室!帶燈就往書記辦公室來。
王后生果然在玩著蛇頭和書記說話,帶燈一進(jìn)去,抓了撐窗子的竹棍梆梆先敲了兩下蛇頭。蛇頭縮進(jìn)了口袋,連王后生的指頭也敲疼了,哎喲地叫了一聲。帶燈說:王后生你要干啥?王后生說:我來給書記反映群眾呼聲。帶燈說:反映呼聲帶著蛇,威脅書記嗎,行兇嗎?!王后生說:我玩我的蛇哩,該不是犯罪吧,他馬副鎮(zhèn)長不是也經(jīng)常手里玩石球嗎?書記有了帶燈,書記一仰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說:好,好,你說你那呼聲。王后生說:我要反映的是……帶燈說:把口袋給我捂嚴(yán)!王后生就把口袋捂住了,給書記反映南河村選舉的事。
王后生說南河村這次選舉,是村委會和監(jiān)委會同時選,而選民一千一百二十名,沒被提名的候選人劉小白得了七百多票,被提名的候選人郭三洛得了四百多票。票一唱,鎮(zhèn)政府派下去的聯(lián)絡(luò)員說選舉無效,要求重選。這怎么能重選呢?潑出去的水能收回嗎,種了蘿卜籽能不讓長蘿卜嗎?鎮(zhèn)政府一直在強調(diào)選舉要公開公平公正,群眾以自己的意愿選出來了,重選這不是耍弄群眾嗎?到底是村民要選自己的帶頭人呢,還是鎮(zhèn)政府要選自己的狗?!
王后生話沒說完,書記臉色就變了。帶燈看了書記一眼,立即站在了辦公桌前,隔開了書記和王后生,說:王后生,嘴放干凈些,誰是鎮(zhèn)政府的狗?王后生說:這是南河村群眾的話,我只是傳達(dá)。帶燈說:你是哪村人?王后生說:老街道呀。帶燈說:南河村的事讓你老街道人傳達(dá)?王后生說:現(xiàn)在他們在和聯(lián)絡(luò)員僵著,你們不管就不管吧,如果打起來,有了流血事件,那縣上、省上總會有人來管的。帶燈說:你還要挾呀?書記說:讓他說吧,給倒一杯水,他口舌干了,潤潤嗓子繼續(xù)說。說完,書記倒從辦公室往出走。王后生說:書記你不能走。書記說:我讓你啥話都說,你不讓我拉屎?
帶燈以為書記趁機走脫,這樣走脫了也好,由她來對付王后生。但帶燈從水瓶里倒水時,水瓶里沒了水,就提了水瓶到伙房去。一出辦公室,書記卻在院子里晾著的被褥后給她招手。書記是強勢人,平日在鎮(zhèn)政府大院里說一不二,對帶燈也從來不茍言笑。帶燈倒心里疑惑他怎么對王后生不拍桌子罵人了也不說一句硬話?她走過去說:書記,你怎么能讓他把你堵在辦公室?書記說:是得收拾門房了!我要不是書記,我打斷他的腿,狗東西還帶了蛇?!帶燈說:他不敢放蛇咬死你。書記說:諒他也不敢!哎,他怎么就帶了蛇,這大冬天的怎么會弄到蛇?帶燈說:我聽人說過,他以前到縣東王鎮(zhèn)上跟人學(xué)過玩蛇,回來后就抓了兩條在他家地窖里養(yǎng)著。書記說:我一會兒進(jìn)去了,你去派出所找王所長,收繳他的蛇,不允許他整天拿著蛇嚇唬這個嚇唬那個。帶燈說:聽說他采蛇膽汁治糖尿病的。書記說:治他媽的!書記就往辦公室去。帶燈說:你不要進(jìn)去了,我來支應(yīng)他。書記進(jìn)了辦公室,嘴里說:毬!
帶燈提了水瓶并沒有去伙房打開水,而是去了緊鄰的派出所。至于書記又是怎么和王后生說,她再不清楚。等她返回來,王后生已經(jīng)離開了書記辦公室,還笑笑的,對帶燈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但是,王后生出了鎮(zhèn)政府大院,正走在去鎮(zhèn)街的巷子里,巷子里站著派出所的王所長。王后生誰都不怕,就怕王所長手里的那根電棒。王所長命令著把蛇掏出來,王后生就掏出蛇,王所長讓王后生把蛇放在一塊大石頭上,然后用小石頭去砸,王后生也只得去砸。砸了十八下,把蛇砸成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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