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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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音走到三樓,習慣性地將鑰匙插進了鎖扣里。旋了好幾下,卻也沒見門鎖有任何松動的跡象;粢艉笸肆艘徊剑艘谎坶T牌號3307,確實是他們家的門牌號沒錯,可是為什么手里的鑰匙會打不開家里的門呢?霍音很是奇怪。
“誰?”防盜門里傳出女人尖利的嗓音。
“媽,是我。”霍音辨識出了女人的音色,回復(fù)道。
手上的東西很沉,都是些給父母以及霍辭的保養(yǎng)品。大約是提得久了,手臂酸得厲害,霍音等不及母親開門,只好把東西放在樓梯的通道口。
看見門外的霍音的時候,陳麗芹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她斜眼看了一眼霍音,說:“怎么想到周末回家了?”
霍音甜甜地叫了一聲:“媽。”她不顧陳麗芹的冷臉,繼續(xù)笑著,左側(cè)嘴角的那顆虎牙漂亮而扎眼,“再過不久小辭就要高考了,我就想著回來看看他!
陳麗芹垂下眼瞼往霍音的手里瞥,在看到霍音兩手空空入也后,臉都塌了下來。
霍音很識時務(wù)地走到通道口,把剛剛?cè)釉谀抢锏谋pB(yǎng)品一股腦地塞在手里,遞給陳麗芹:“媽,這是給你還有爸的。給小辭的是綠色包裝的那個,聽說能提神醒腦,現(xiàn)在的高考考生都在喝。”
陳麗芹滿意地接過霍音手上的東西,一副理所應(yīng)當?shù)臉幼,說:“進來吧。”
家里玄關(guān)門口的燈壞了,霍音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她的拖鞋,她蹲在地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后還是陳麗芹說:“別找了,你那雙拖鞋被我扔了,放得時間長了都長霉了!
過了一會兒,她不知道又從哪里找了一雙拖鞋,塞給霍音:“將就著穿穿吧!
一雙涼拖。
但,現(xiàn)在是冬天。
霍音的父親霍誠聽到聲音就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在見到霍音后也微怔了一下。他抹了一把手上的油,朝霍音笑得慈愛:“小音,今天怎么想到回家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
整個家里霍誠永遠是對霍音最好的那個,霍音的眼眶驀地有些濕潤:“爸,沒什么事。只是想到小辭過不了多久就要高考了,想回家看看,有什么好幫忙的!
“傻姑娘,霍辭他一個男孩子,有什么好擔心的。要是考不上,大不了就回鄉(xiāng)下去種地好了!被粽\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擔心,“來就來吧,怎么還帶東西。小音,你賺錢也不容易,省著點花,存點給自己,留個底。等以后嫁人了,也能不因為我們家窮,害你被人看不起!
“爸,我知道了。我才二十五歲,每次回家你都跟我說要嫁人的事,嚇得我以后都快不敢回家了!被粢粞劢菑潖,不知道為什么差點笑出了眼淚來。
霍誠笑得爽朗:“好好好,那我以后不說就是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霍誠的笑聲就猛地滯頓住,霍音下意識地朝他看去,才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竟然緊緊地落在了她腳上的那雙涼拖上。
老房子里沒有暖氣,霍音腳底發(fā)涼,冷得直打戰(zhàn)。但迎著霍誠的目光,霍音忽然覺得自己腳上的那雙拖鞋像是被火燒著了,燙得發(fā)疼。
霍誠的眼神里有怒意涌現(xiàn),霍音趕忙解釋:“爸,你別誤會……”
“陳麗芹,你給我過來!”霍誠怒聲。
陳麗芹正匆匆忙忙地在拆霍音帶來的東西,被霍誠這么一喊,魂都嚇掉了半個。她捂著心口,嘟囔道:“老霍,干嗎?這是要嚇死人嗎……”
“這么冷的天,你怎么給小音穿這個?”
陳麗芹悶聲道:“這不是家里沒有其他拖鞋了嘛!
“那你怎么不把自己的拖鞋給她穿,大冬天的小音凍著了可怎么辦?你怎么做人母親的?”霍誠依舊怒意難忍。
陳麗芹憤憤地蹬掉腳上的拖鞋,踢給霍音,嘴上不情愿:“這樣子行了吧。”
霍音見狀,趕忙拍了拍霍誠的背,讓他別生氣:“爸,我這不是來一會兒就走了嘛。媽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看我來得及走得也急,就隨便拿了一雙給我。”雖然身上冷得直打哆嗦,霍音還是固執(zhí)地扯著霍誠的手臂,說,“爸,我身上穿得多,真的沒事,不冷的。我難得回來一次,你就跟媽吵架……”
被霍音一勸,霍誠的怒氣消了大半,陳麗芹也心安理得地揣著拖鞋走開了。
廚房里發(fā)出噗噗的聲響,一陣特殊的茴香氣息伴隨而來,霍誠趕忙跑進去揭鍋蓋。過了會兒,他又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對霍音說:“小音,中午別走了,留下吃頓飯吧,今天你爸我正好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燉豬蹄。”
霍音搖搖頭說不用了,推托說待會兒診所里有事,要急著趕回去。這下子霍誠也沒好意思挽留了,畢竟一切要以霍音的工作為重。
霍音去書房里看了看霍辭,霍辭正一門心思地寫作業(yè),霍音也不好打擾他,就靠在門板上偷偷地看他。大約是注意到了霍音的注視,霍辭抬起頭,狠狠地剜了霍音一眼。
每次單獨面對霍音的時候,霍辭總敏感得像是只老虎,百米之內(nèi)都能聞到霍音身上的葷腥,然后用充斥著憤怒的眼神瞪著她;粢粝,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她應(yīng)該早就被霍辭碎尸萬段了;粢舨⒉恢,霍辭對她這樣的憤怒,到底是由何而來。因為,在轉(zhuǎn)學(xué)讀大二之前的記憶里,霍辭都是一個乖巧的小男孩。但大二之后的記憶里,霍辭一直是個暴躁易怒的少年;粢舨恢溃降装l(fā)生了什么,才讓他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但作為姐姐,霍音對他的愛,永遠都是包容的。
霍音的腦袋開始發(fā)脹發(fā)疼,她下意識地不想去探究回憶里的事,但是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想起。每每想起,總會伴隨著劇烈的頭疼;粢粢踩タ催^醫(yī)生,醫(yī)生只說是生理性的頭疼,沒有大礙。
“小音,都快到午飯時間了,真的不吃頓飯再走嗎?”霍音離開的時候,霍誠站在廚房門口親切地詢問著她。
霍音笑著說不了,霍誠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只是讓陳麗芹去送送霍音。
站在玄關(guān)門口換鞋的時候,霍音一不小心就看見了鞋柜上嶄新的鑰匙串;粢粢膊桓颐髡f,只是小心翼翼地問陳麗芹:“媽,我今天用鑰匙開門的時候,突然打不開我們家的門,是鎖壞了嗎?”
陳麗芹一邊換鞋一邊說:“哦,前幾天老村改造,正好讓他們把老鎖給換了!睋Q好鞋之后,她又抬頭覷了一眼霍音,“省得有外人到我們家里來,偷偷拿走了我們家的東西也不知道!
“是這樣啊。”霍音笑容艱澀,她想陳麗芹口中的外人,應(yīng)該指的就是她。
“要拿一把走嗎?”陳麗芹拿著鑰匙串在霍音眼前晃了晃,又匆匆放下,生怕霍音真要了去。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霍音睜大了眼睛,防止眼淚掉下來。她很難得地硬氣了一次,說:“不用了,反正我也不經(jīng);丶。”
“哦,那好!
兩人一同走出家門。
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人提起過今天是霍音的生日,因為沒有人會記得。
而家人的刻薄,霍音也從不舍得記在心上。畢竟,他們生她養(yǎng)她,已經(jīng)是最大的恩德了,怎么還能奢侈地要求他們給予她與霍辭同樣平等的關(guān)愛呢?
霍音在街上游蕩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處可去。到了吃飯的時間,胃餓得發(fā)疼了,霍音才猛然想起來自己連午飯都還沒吃。
霍音走到一家路邊攤,點了一碗麻辣燙,倒了半瓶的辣椒油,吃著吃著眼淚就簌簌地掉了下來。老板娘看見她眼淚流個不停,熱心地湊上去問她是不是遇上不開心的事了。她只是仰著滿面淚痕的臉,指著倒了半碗辣椒油的麻辣燙,笑著說:“一不小心辣椒油放太多了!币贿呎f,她的眼淚還撲簌撲簌地掉進了熱騰騰的碗里。
老板娘信以為真,不忍心看她再這樣,就給她按照原來的配料換了一碗清湯的,不沾一點辣腥。霍音啞著嗓子說謝謝,然后一言不發(fā)地吃完,放了雙倍的錢在桌子上。
等短途汽車回市里的時候,霍音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她猶豫了一下才接了起來。
“喂,是霍音嗎?”低沉喑啞的聲線,有著霍音最為諳熟的音色。
“是!
在這之前,結(jié)婚的一年多里,梁淮則從來沒有給霍音打過電話。也因此,對于梁淮則的來電,霍音是生疏而又陌生的。
他說:“霍音,我需要你,現(xiàn)在、馬上。”
梁淮則從沒有用這種命令的口氣跟霍音說過話,能讓梁淮則這么著急的,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白微嬈,一個是梁慕堯。前者已經(jīng)死了,答案顯然是后者。
想到梁慕堯,霍音的心猛地一抽,下意識地問道:“是慕堯出事了嗎?”
“是。”梁淮則的回答簡潔明了。
“你們現(xiàn)在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清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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